第七章

第七章

長龍酒店坐落在長龍鎮最繁華的富民街,從外觀和內設看,稱得上是當時鎮上最高檔的酒店。靠著田頭寶三教九流的人脈關係、對美食的情有獨鍾和他婆娘為人的厚道、一流的廚藝,酒店自開張以來,生意一直很火爆。你看看,雖然今天田頭寶被派出所抓起來了,但酒店的生意絲毫未受影響,照樣是客來客往、觥籌交錯、杯盤狼藉。這不,易近人他們一踏入酒店大門,一年輕婆娘便躬身道:「歡迎光臨,非常抱歉,客人已滿,只能安排簡易的備用餐桌。」

「不必客氣,能吃飯就成。」易近人隨便應了一句,感覺口音很熟,便把目光移到年輕婆娘身上,定睛一看,挺意外道:「田曉惠,你也在這,你不是在縣城嗎?」

原來這年輕婆娘是田頭寶的妹妹田曉惠,高中畢業后就在縣城做起了生意,攢下了一大筆錢,去年同縣一中的一位高中老師戀愛結婚,成為長龍村第一個直接嫁進縣城的婆娘,而且嫁的又是一位吃著皇糧的大學生,這在長龍村是很讓婆娘們羨慕的。怪不得長龍村的大小婆娘沒人不知道田曉惠這人這名,可田曉惠認識的長龍村人卻不多。但作為一村之長的易近人和在婆娘們中頗有號召力的「長龍七仙女」,她卻耳熟能詳。

田曉惠直起腰,一抬頭看清來人,喜出望外地叫了起來:「喲,易村長,今天刮的是哪路風,怎麼把你刮這兒來了?」

她沖著易近人說話,眼睛卻在關注羅熙鳳。一會,她突然改變口氣,怪腔怪調說:「村長就是村長,到哪兒都美女陪著,怪不得我哥有城不進,非得守著長龍村跟你爭那個狗屁村長。」

羅熙鳳不好氣地回頂道:「你哥哪是易村長的對手,什麼時候你告訴他,撒泡尿照照,照清楚了再去競爭村長。」

田曉惠沒理睬她,在前面引路。易近人和羅熙鳳後面跟著,沿著盤旋樓梯而上到了三樓,再穿過l型走道,至盡頭,推開室門。先是一陣涼風灌頂,緊接著是易近人、羅熙鳳目瞪口呆。

「天啊,這哪是酒店,分明是宮殿。」羅熙鳳爆出一聲驚嘆。

易近人也讚嘆不已:「這也是你酒店的嗎?嘖嘖嘖,太豪氣,也太奢侈了吧!」

田曉惠躬了躬身,彬彬有禮道:「這裡是酒店的貴賓接待室,專門接待處級以上幹部和縣級以上重點企業老總。易村長,你請進!」

易近人把邁進去的一隻腳收了回來:「我還是不進了,不夠格啊!」

田曉惠說:「村長,你不用客氣,在長龍人眼裡,沒誰的官比你大,你就是最大的貴賓。」

易近人說:「你別笑話我,我大小都是一村長,在中國的官銜中,村長沒級別,就是一農民。你擅自動用貴賓室接待農民,你哥知道了、、、」

「沒事,這就是我哥規定的。他說只要是長龍村的易近人和羅熙鳳任何一位來到酒店,都要請進貴賓室。」

「為啥嘛?」

「至於為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照我哥規定的辦。」

易近人回頭看了看,目光正好同羅熙鳳的目光碰在一起。

羅熙鳳說:「我知道。」

易近人吃驚地問:「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在咱長龍村,你是田頭寶最敬重的一個人,而我正相反,是他最忌諱的一個人。你是他心中的喜神,他需要你的庇佑,當然得把你當貴賓敬仰。」

「我喜神,那你呢?」

「我,正相反,瘟神。」

「瘟神得趕啊!幹嘛也當貴賓敬仰?」

羅熙鳳拚命擺手:「趕不得,趕了會害人的,也得像喜神一樣當貴賓敬仰。這點田頭寶比你聰明。」

田曉惠本來就因為哥哥田頭寶的事對羅熙鳳恨之入骨。剛見到羅熙鳳時,恨不得罵她一陣,揍她一頓,把她趕出酒店。可剛才聽了她和易近人的對話后,不但漸漸淡化了對她的忿恨,還對她油然而生幾分好感。也許羅熙鳳天生就有一種女人緣,極易對女人產生一種吸附力。

田曉惠淡淡笑了一下,說:「易村長,羅總,請進吧!」

從語氣和表情看,田曉惠表現得越來越客氣、熱情。

易近人回頭看了一眼,疑問:「嘉涵和翠翠呢,不是一起來的嗎?」

羅熙鳳拍了三下掌,隨即冷紫悅、劉雨簾、鄭夢怡、許芷仙、李嘉涵、黃翠翠如仙女下凡,飄然而至。

易近人喜出望外:「七仙女都到齊啦!」

羅熙鳳說:「不光七仙女到齊了,你的左膀右臂也全來了。」

果然,話音剛落,溫賢德和秦聰幽靈一樣突然現身樓道。溫賢德嘰里呱啦嚷個不停,說自己和秦聰是在接到村長被圍困在長龍酒店的消息后匆匆趕來的。看到村長安然無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被人糊弄了。

到底被誰糊弄了?

易近人移目羅熙鳳。羅熙鳳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說:「村長,不把你往危險說,他們是不會來的。」

易近人不屑一笑,揮揮手,帶頭踏進了貴賓室。

飯至中途,田頭寶的婆娘鄭龍珠捧著一大盆鎮店之寶白斬雞,田曉惠提著兩瓶貴州茅台酒,一前一後進入了貴賓室。

鄭龍珠一進來,大家都把目光投到了她身上。

鄭龍珠滿臉堆笑,絲毫看不出老公被抓的傷感表情。一進門,她忙著打招呼問好,把一大盆白斬雞擱桌上后,同易近人、羅熙鳳一邊握手一邊說:「歡迎大家光臨小店,你們的到來,實在讓敝店門面增光、蓬蓽生輝,為表達敝店的一點謝意,特獻上一份敝店鎮店之寶白斬雞和兩瓶貴州茅台酒。」

鄭龍珠拿起筷子給易近人和羅熙鳳每人夾了一塊雞肉。田曉惠正要啟開酒瓶蓋時,被羅熙鳳一手搶了過去。

羅熙鳳有意瞟了易近人一眼,說:「省省吧,這酒,咱村長請不起。」

易近人尷尬一笑。

田曉惠以嫻熟的手勢啟開了另一瓶酒的瓶蓋,說:「誰說村長請,這酒我嫂子請!」

羅熙鳳又搶過她手中的酒:「你嫂子請更不行了,這酒貴,情大,我們還不起。」

田曉惠閃眼又從羅熙鳳手裡搶回酒:「羅總,你就給我嫂子一次感恩的機會吧!」

感恩?這話可把大家弄糊塗了。眼前這些人,都不應該是田家的恩人呀。就說易近人,雖然與田家往日無仇近日無冤,但他是田頭寶在長龍村實現村長夢的最大障礙,是障礙,那就扯不上恩人兩字。再說羅熙鳳,在村長競選時,公然戲弄田頭寶,現在田頭寶的哥們又把公司給砸了,田頭寶又因為此事被派出所抓了,倆人矛盾大、怨恨深,根本不可能成為恩人。

鄭龍珠迎著大家質詢的目光說:「我家老田被派出所放了。」

貴賓室頓時嘩然。

冷紫悅橫眉冷對,忿忿道:「這是徇私枉法,派出所簡直就無法無天了。」

黃翠翠嘟嚕一句:「公司被砸了,派出所不打算管了?」

劉雨簾說:「走走走,找派出所評理去。」說著,推起許芷仙就走。

「別去了,這事不怪派出所。」羅熙鳳頓了一下,猶豫了一會,又說,「是我要求派出所放人的。」

此話一出,大家反倒鎮靜下來。鎮靜,並非附和,而是不理解。

瞧著大家疑惑的眼神,羅熙鳳解釋:「我之所以請派出所放了田頭寶,是因為他壓根就沒去砸公司,抓他,道理上說不過去呀!」

李嘉涵低聲說:「鳳姐,那三個混混咋知道長龍村有個公司,肯定是田頭寶說的。而且三混混光天化日之下直闖公司,分明是受了田頭寶的指使。不去調查事實真相,放虎歸山,不但道義上說不過去,法律上更說不過去。」

羅熙鳳瞪她一眼,慢慢拉下臉來,說:「此事到此為止,誰也不許再提及。」

鄭龍珠突然下跪,又連磕了三個響頭:「謝謝,謝謝羅總,謝謝大家!」

羅熙鳳拽她起來:「謝啥呢,快起來起來。你謝我,興許田頭寶不領我請呢!」

易近人也說:「是啊,田頭寶被放回來了,咋不親自來給大家特別是羅總道聲謝?」

「他、、、」鄭龍珠一時語滯,說不出話來。

田曉惠接過話:「我哥本來是要來的,可剛上樓梯,他就說頭昏。可能是受了點刺激,高血壓又犯了,回房休息去了。」

鄭龍珠吱唔一句:「是啊,他特別叮囑我和曉惠要好好跟你們喝幾口呢!」

倆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同時又拿起酒杯。鄭龍珠賠著笑說:「看在都是鄉里鄉親的份上,請大家賞個臉,喝了此杯!」她又望了眼田曉惠,頓了一下,又說,「我和曉惠先干為敬!」

倆人又交換了一個眼色,把酒幹了,倒轉杯晃了晃。

易近人仔細觀察倆人的表情,分析倆人的言辭,已經看出了她們心中的秘密。但他並不想戳穿她們,反而想幫助她們圓場。他舉起酒杯,說:「盛情難卻,既然田頭寶安然無恙回到了家裡,作為鄉鄰,應該祝賀。來,大家舉起杯來,幹了此杯,祝賀田家生意興隆,財源滾滾!」

羅熙鳳高舉起酒杯:「我沒文化,整不出華麗的詞句,說句俗一點的吧,我祝田老闆做個好村民、好老闆!」

大家紛紛起立,舉杯,七嘴八舌送上了一大串的祝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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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在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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