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咖啡館后廳

跟著金髮紅衣的安灼拉，格朗德艾赫滿頭霧水的前進，出到一條比較寬闊的街上。

安灼拉招來一輛出租馬車，他們先後上了車。

「聖蜜雪兒廣場。」

簡單的對車夫吩咐一聲之後，安灼拉坐直身體：「剛到國都就遇上這種事，你是怎麼想的？」

格朗德艾赫眨眨眼，有些尷尬的笑：「說實話，你們剛剛說的那些，我其實都沒有聽懂。」

安灼拉疑惑的挑眉，隨後體諒的點頭：「關於哪部分？」

「嗯……」格朗德艾赫儘力回憶著剛剛發生的爭吵，「比如，為什麼我拒絕決鬥的要求，他就說我不是紳士？外省佬又是什麼意思？榮譽處決是什麼意思？他說的議員家族又是什麼？」

這下，安灼拉真的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們一直都說，只有國都才是共和國的中心，時尚的先鋒，其它地方都是些封閉、落後的地方——抱歉，我絕沒有看低你的家鄉或者任何一個地方的意思——但是，你也未免太……缺乏常識了。」

實際上，以我上輩子所在世界的標準來看，你們這兒才是封閉又落後呢，而且簡直落後了好幾百年。可是你看我驕傲了嗎？

格朗德艾赫輕輕一笑：「所以我完全是一頭霧水啊。」

「打倒暴君太陽王的大起義你總知道吧。」

格朗德艾赫很想說自己不知道。但是他估計如果自己說了，就會被當做怪物而不是「沒見識的鄉巴佬」了，於是點點頭：「知道啊。」

「打倒太陽王后建立了共和國，起義軍的首領、教會的領袖和支持起義的商會組成了國民議會管理國家。這些人的後裔就是所謂的』議員家族』了……」

又是一個少數人攫取了革命勝利果實之後墮落為新的暴君的故事，同樣是濫俗的橋段。

一邊聽著安灼拉耐心細緻的講述著自己不知道的事，格朗德艾赫一邊在心裡吐槽。不過，可能是由於這個世界比上輩子的法蘭西更加落後的緣故，這個世界里的「雄獅共和國」的新貴們也做得更加過分，竟然連「榮譽處決」這種不知道該讓人如何評價的東西都弄出來了。

簡單的說，冒犯議員家族的成員，就是侮辱共和國的開創者，就是侮辱共和國。如果雙方都是議員家族的成員，可以通過決鬥來解決爭端；而如果一方不是議員家族的成員，議員家族成員有權在有兩個以上見證人的情況下直接處決對方——這樣荒誕的東西，居然是被二代議會議員們堂而皇之的寫在了共和國法典中的！

按照安灼拉的說法，讓巴爾——也就是那個小個子——雖然跋扈，也算是個紳士，所以才會提出決鬥的要求。如果換了個不講理的，在發現格朗德艾赫並非議員家族成員后，憑藉身邊的兩名同伴，當場就可以行使榮譽處決的權利，根本不必逼格朗德艾赫決鬥。

安灼拉正說著，馬車慢慢的停了下來。

這大概是格朗德艾赫到達這個世界以來見過的最乾淨的地方了。

在圓形的鋪石廣場中心，一座青銅的女戰士雕塑佇立在黑色大理石的基座之上，青銅的銘牌前擺著一堆獻給那位女戰士的花束。雕塑周圍環繞著花圃，還設有供行人休息的長椅和噴泉，再外圍則是可供兩輛馬車并行的車道、可供兩人并行的行人道、擺在遮陽棚下的鋪子，和沿街的兩層小樓。

看的出來，這位「聖蜜雪兒」女士，在這個世界，這個國家，受到相當的敬重。

「好了，你以後有的是時間來看，也可以向她獻花。現在，先去見見我們的朋友吧。」拍了拍格朗德艾赫的肩膀，安灼拉帶著他朝廣場對面走去。

他們的目的地並不在廣場上，而是在廣場旁一條小街上。那是一家掛著老舊招牌，有著狹窄小門的咖啡館，已經掉漆了的招牌上寫著「X尚口非」。

安灼拉並沒有找座位，而是在和一個老婦人問好后嫻熟的向里走，進到后廳，穿過一扇小門，走過一條由兩道牆壁夾出來的小道，走上一段昏暗狹窄的樓梯，才進入一間臨街的小廳。

「嘿，安灼拉。」

「嘿，熱安。公白飛呢？」

「他還沒來吧，我沒看到他。這是個新朋友？」

「我在這兒。」

格朗德艾赫驚訝的看著小廳里一個留著地中海髮式的年輕人嫻熟的和安灼拉打招呼，然後另一個人從自己右邊憑空出現。

「好極了，這樣我就省得到處找你了。」安灼拉一邊說著一邊坐下，「今天下午，大教堂的鐘敲響三聲的時候，我們要在情人林里的那片舞場上和讓巴爾那伙人碰一下。」

「那倒是沒問題，不過為什麼呢，不能協商解決嗎？」公白飛是個外貌柔和，嗓音也很柔和，有些慢條斯理的年輕人，不知道為什麼讓格朗德艾赫覺得似乎只要你一不留神，他就會立刻消失不見。

「是因為我，恐怕無法協商解決。」是自己惹出的事情，安灼拉只不過是拔刀相助，格朗德艾赫總不能真的一言不發。

這句話讓屋子裡的兩個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他。

公白飛看看安灼拉，又看看格朗德艾赫：「您又是哪位？」

這話聽起來有些像挑釁。但是既然對方是安灼拉的朋友，那麼應該不是：「我叫格朗德艾赫，剛剛到這兒，因為追小偷撞上了那位讓巴爾……」

「哈，明白了。」不等格朗德艾赫說完，公白飛已經瞭然的點頭，「那就碰一碰吧。這沒什麼。」

這時，熱安也將椅子搬進，靠了過來：「碰一碰到沒什麼。但是可得好好合計一下，讓巴爾那伙人手上的功夫也是不錯的。」

安灼拉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公白飛：「這位格朗德艾赫先生肯定是跑不了的，我也許諾了會做他的副手，我們還需要一個副手，和幾個見證人。」

公白飛瞭然的點頭：「我來做副手，熱安做見證人，再把古費拉克和巴阿雷叫上，就夠了。」

熱安慢吞吞的站了起來：「我去找他們。」

「好的。我們還在這兒集合，吃過午飯就過去那邊。」

熱安走下樓梯的時候，安灼拉的眼裡又閃爍出了在他制止讓巴爾的欺凌時的光芒：「人手定了，我們得先商議一下怎麼打。」

「讓巴爾自己必須上場，莫雷古八成也會上場，賽安就未必了。也許會是杜爾特。」公白飛用手指在小圓桌上輕輕敲打著，「這樣，我們的對手就是一名長槍騎士，一名重甲戰士，一名魔劍士或者一名執法官。」

「安灼拉，劍士；我，刺客。」說著，公白飛轉頭看著格朗德艾赫，「你是什麼職業？」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