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徐和街605號

柳生不是沒有想過，要把這件事情告訴自己的師傅司寇重光。後來衡量了一下，還是決定自己先過去打探一下情況之後再說。

徐和街的別墅區靠海，建築仿古歐洲的莊園風格，跟柳生他們住的中式園林別墅有著視覺感官上的絕對差別。

這裡的街燈還是用靠發熱來發光的鎢絲燈，完美的顯色指數和2700K的色溫給夜幕降臨后的人們一種溫暖的情調，彷彿能毫無保留地洗滌掉他們身上一天的疲勞。

時間剛過7點。

柳生已經站在了這裡605號別墅的門前。他細細地觀察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非要說此刻的徐和街有什麼特別之處，那便是他自己。

周圍的行人開始注意到這個站在這棟別墅面前良久的少年，明明沒有雨手裡卻還拿著一把黑色的雨傘，所以都紛紛投來目光，甚至有些人還考慮要不要叫園區的保安過來看看。

「唉……居然走神了。」

周圍很安靜，柳生聽見周圍人的竊竊私語，這才看到那些異樣的目光，瞬間有些窘迫，不由得咳嗽了一下，被逼迫著往前邁出步子，然後按響了門鈴。

「嗯？這家人，似乎沒有養狗？」

在這麼一個念頭飄過時，柳生自己都覺得好笑：「好像也沒有人規定，別墅就一定要養狗吧。」他搖了搖頭，站在門前等待裡面的答應。

隨著聽到腳步聲，柳生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開門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燙卷得有些誇張的頭髮，還染成了紫色，耳朵上的吊墜重得都把耳垂拉變形了。脖子上有黑色的紋身，好像是某種文字，佔據的地方不是很大，所以有些距離的情況下，看不清是什麼。她很隨意地穿了件背心，下面是短褲。

出現的是這麼一個形象的女孩，跟柳生預想的不太一樣。

「有事兒？」見到柳生皺著眉頭在打量自己，她忍不住有些不耐煩。

被女孩的聲音拉回來之後，他用目光越過女孩，稍微瞥了一下她身後的屋子。

女孩見柳生沒有回答，直接想把門關上。

「誰啊？」屋子裡面這時出現了一個聲音，一個不是很渾厚的男子聲音。

「不知道，可能是個啞巴，連話都不會說。」女孩子頭也不回，直接拉開嗓門回答屋裡的話。

「請問，方曉語住在這裡嗎？」柳生隨便扯了一個名字，原因是他覺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食心魔獸這種東西，會影響的一般只有個體，至少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出現能夠影響一整個群體的存在。

如果不是昨晚那個異標的詭異，他是萬萬不會來到這裡的。

不過為了謹慎起見，柳生還是在說話的時候，將出門前帶過來的一小枚硬幣偷偷丟在了這棟別墅門口的盆栽裡面。

這枚跟普通壹元硬幣同等大小的東西，正反面都刻有探索用的銘文。這小玩意兒是一些初階獵者常用的工具，因為還沒有鍛鍊出尋獵人獨有的覓感，所以會使用這些東西讓察覺異標變得容易一些。

柳生沒有用過它們了，因為他的右眼很特別，只不過司寇重光告訴他暫時不要讓其他尋獵人發現這件事情，所以入會的時候，柳生還是拿了分發下來的這些東西。

「哈？方曉語？有病吧，這裡沒有方曉語！」說著女孩子重重扣上了門，就在門要關上的最後一瞬間，柳生從門縫裡看見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他頭頂上閃過一個橙色半透明的異標。

「誰？」門關上之後，柳生聽見了那個男人的聲音。

「唉，沒事兒，一個找錯路的人而已。」

「你老公昨天一天都沒回來，就不知道擔心一下？」男人的聲音有些嚴肅。

「他回不回來無所謂，反正我覺得她對我也膩了，說不准沒多久他就會跟甩了他前妻一樣甩了我，不過我無所謂，因為早料到這麼一天，只要到時候錢到位就行。」

「你……你還是打個電話給他吧，畢竟我告訴過他，不準夜不歸宿，他也從來沒有夜不歸宿過。」

柳生裝作要離開的模樣，走得很慢，聽見了他們這幾句對話。

他站在路邊，假裝四處張望，尋找什麼，一邊繼續聽裡面的動靜。

門內突然傳來了手機的鈴聲，然後接著是女孩兒的聲音：「是，我是……什麼？陳大同出車禍了？已經火化了？誰給你們的權利啊？……」

隨著他們走回屋裡，柳生就很難聽清在說什麼了。

一般如果不是當著認識的人的面出事，執法隊都會給出各種其他的理由，以免對親近的人造成進一步的心理創傷，滋生食心魔獸可不是什麼小事情，而且會有這種東西出現，不管過去他是好是壞，只證明這個人現如今已經不是小惡那麼簡單。

雖然食心魔獸不會群體影響，但人們心理總會有種想法，那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其中一人出事兒了，其他人能是好鳥？就算真的是無辜的好人，人們也寧願錯殺1000，而不願放過一個。死去的人難以安息，活著的人則被孤立。

柳生離開了，帶著重重心事回家。

他有種預感，對方不是他能夠對付的，哪怕他再優秀，進步也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目前他跟自己的伴生魂是最淺的一級融合，而對方那種能夠隱藏異標，跟食心魔獸這種形態共生的人，他確是從來沒有聽說過。

「少爺？」司寇重光跟往常一樣，在門口等著他。

見他一副略微愁眉苦臉的模樣，笑著問：「少爺，今天的事情不順利嗎？跟我說說？廚房有的點心，是我獨創的，嘗嘗吧。」

柳生沒有拒絕，點點頭。

餐桌邊。

「師傅您也坐吧，剛好我有事情要問。」

司寇重光拉開了椅子坐下，然後看著柳生，說：「吃啊，邊吃邊說。」

柳生嘗了一口，桂花的香氣加上恰到好處的甜，覺得心中煩躁的情緒頓消，於是問道：「師傅，有沒有人能夠跟食心魔獸共生？」

「你說什麼？！」司寇重光一驚，然後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整理了一下情緒問：「為什麼這麼問，你看見了？」

「嗯，一個中年男人，跟我昨晚發現的陳大同，就是那個出事的人住在一起的傢伙，在徐和街那邊，因為昨晚我發現陳大同身上的異標很新，非常稚嫩，但是那頭食心魔獸已經到了幾乎能夠無障礙控制宿主的地步，所以我才去看看的。沒想到發現這麼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