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戰 一觸即發
初夏，紅川城牆之上，陌上初熏，雄鷹翱翔，驕陽似火。
然而再好的風景，也撫平不了元淳的心，她的心，滿滿的，此時全是擔憂。
原野之風吹起了一縷長發，卻怎麼也吹不散心中那股牽挂與擔心。
今日，她目送燕洵率軍離去。
金烏高懸，柳絮翻飛，元淳目睹著逐漸遠去的身影，這一去九死一生，她不禁淚水潸然，抑住了隨他一同前去的衝動。
「我武功天下第一，萬軍之中來去自如，淳兒，你不需要為我擔憂。」那一日，燕洵望著她，眼中充滿了自信，滿臉都是笑容。
元淳不想讓燕洵看見自己眼底的憂愁，同樣也笑了起來。
不過卻是一言不發，因為千言萬語早已翻滾升騰，堵住她的咽喉。
「燕洵哥哥，淳兒等你平安歸來。」
楚喬瞧見元淳眼含淚水，輕聲自語的模樣，也不由嘆了口氣：「真是個傻姑娘。」
她也僅僅是瞧了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一言不發地望著大軍開拔的身影，然後閉上了眼睛，卻是想起了那一日的爭辯，勾了勾嘴角。
那場兩人都不肯退讓的堅持與執著，挾裹著點滴的回憶，像落在宣紙上的一滴墨，沉緩而悵然地在她腦海中斑駁開來。
那一日，她終究沒有攔住燕洵。
良久，楚喬才緩緩睜開明亮的眸子，她看見燕洵在朝她揮手，楚喬不知道這個「她」是自己，還是元淳。
只不過，此刻的她也不自覺的回應著燕洵，可是楚喬卻無法發出聲音，因為她知道該說的也早已經說過了。
再說，也不過是徒增傷悲罷了。
她淡淡地笑了笑，搞得和真的回不來了一樣。
大軍漸行漸遠，燕洵的背影越來越模糊，楚喬不禁輕闔雙眼，然後毅然地轉身離去。
因為，她答應了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答應了燒毀魏軍糧草，而燕洵負責切斷魏軍後路，以及黃河設伏。
現在，她要去準備了。
.............
「駕！」
「大軍，疾行！」
一聲聲戰馬嘶鳴聲響起，其中還夾雜著傳令聲。
從紅川城出來的兩萬士卒抬起沉重的步伐，向前行馳，踩踏過一株株挺拔的小草，煙塵飛濺，瀰漫在道路的盡頭，好似黃沙漫天一般。
風聲獵獵，騎在馬背上的燕洵看了一眼神情肅穆，刀兵如林的大軍。
他默默無語，收回了剛才的目光，面朝天空，天色蒼茫遼闊。
他想，銀川之行，與元徹決戰於黃河之邊，應該會有一柄利劍插入兩人的胸口中，鮮血會順著黃河一路流淌，永不衰敗。
然後，一切都會結束，而這也僅僅是一切的開端罷了。
燕洵忽而輕笑一聲，眼眸垂下，遠方青山依舊。
挨胸口那一劍的人，決不會是他。
這一劍，他會親手插入元徹的胸口，砍下首級，而後送入長安城，以供魏帝觀賞。
燕洵扯了扯戰馬的韁繩，身後那紅色披風隨風而動。
一眼望不到頭的燕北軍如潮水一般，向前進發。
士卒扛著長戈走在前頭，壓了壓自己的頭盔，將自己的眼睛抬起來，看著前路。
戰馬之上騎兵緊扯著戰馬的韁繩，馬蹄在泥土上踩過，將沙土翻開。
每一個人眼中都帶著視死如歸的氣勢，鬥志昂揚。
他們都是百戰老兵，自然知曉此行九死一生。
可那又如何。
這些年，死的人數不勝數，再多加他們幾個又有何妨。
一道耀眼的陽光鑽入燕洵的眼中，他低下頭，一道馬蹄聲在身側響起。
「世子，我軍此行真的是攻佔銀川嗎？」
賀蕭勒馬有些疑惑的問道，雖然早已知曉這次的目標，但他看了看只帶了十五日乾糧的士卒，以及沒有攻城器械的大軍，他越想越不對勁。
他征戰沙場多年，從來沒見過空手攻城的。
燕洵又不是天兵天將，難道還能讓駐守銀川的魏軍不佔而降。
「此次作戰不同以往，兩萬大軍本就行軍太慢，若再加上攻城器械這些，等到了銀川恐怕紅川城早就被元徹攻下來了。」
燕洵眼神幽幽，深不見底，寒光一閃而過：「所以，這一次我軍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戰而下，絕了元徹後路，覆滅十五萬大軍。」
「至於如何攻城，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森森殺意猶如實質一般，在這驕陽似火的夏日都讓人如墮地獄一般，不敢與之直視，賀蕭緊繃的身子都顫了顫。
「如此恐怖的殺氣，世子也沒殺多少人啊，哪來這麼恐怖的殺氣。」
賀蕭有些摸不著頭腦，暗自心驚。
既然老大都這樣說了，他也只能按下疑惑的心思了。
賀蕭說道：「既然世子心中有所決斷，屬下也就不再多嘴了。」
「嗯。」燕洵淡淡的應道，看見他滿腹疑惑的模樣，也不再去管他。
如何破城，燕洵早已經想過了，自然憑藉的是他自身。
這一次，他的目標是元徹，而不是固守銀川的魏軍。
若是在銀川城下死傷過甚，到時候元徹十餘萬大軍可不是麵糰捏的。
所以，這一次不需要攻城器械。
有他一人足以。
「呵呵。」
燕洵微微笑了笑，幽深的眸子銳利如劍，寒冷似冰。
殺氣四溢。
...........
大軍前行的腳步自然是不算快的，無論是元徹的十五萬大軍，還是他率領的兩萬大軍。
時光如掌心中的流沙，攥得越緊，滑落得越快。
待燕洵親自將兵兩萬，臨近銀川之時，已經是十日之後的傍晚時分。
是初夏的傍晚，大風呼嘯，旌旗飄搖，黑色衣甲與暮色融為一體。
而此時，元徹所率領的十五萬大軍，也已經抵達紅川城三十裡外。
當晚，他們就在草原外的原野中歇息，於此地安營紮寨，和紅川城遙遙相望。
燕洵冷冷地瞅了一眼不遠處的銀川城，眉毛一挑：「賀蕭傳令下去，準備攻城！」
賀蕭心中一陣愕然，讀出了燕洵眼中的不容置疑，想到了十日前的那一番談話，他不再發愣。
然後調轉馬頭開始傳令攻城。
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