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海外病毒

對古翊的父母來講，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

他們倆口子老實了一輩子，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人家的事兒。可是，在崔白露與古翊婚戀這件事情上，他們特別感到對不起人家，心裡一直惴惴不安，比自己做了缺德事兒都難受。可是，他們倆也說服不了古翊。古翊在這件事情上，顯得特別的擰。

當崔嵐敲開古翊家大門的時候，古翊的父母是一臉的羞愧，不折不扣的一副無顏相見的表情。反倒是崔嵐主動上前，雙手緊握住古翊父親的手。搞得古翊父親，低著頭只會說那一句：「羞愧啊，羞愧！」

他們其實並不知道，凡大才者，多虛懷若谷，海納百川。崔嵐幼年時就隨其父生活在海外，受西方文化影響較深。男女情緣，本就是年輕人自己的事情，父母很少干涉。何況，崔嵐也算久歷情場，怎會不知這其中的癥結。

崔嵐早年也是苦出身，少年時曾隨父親一起在美國打拚，擺過地攤，當過幫工，被移民局的人追著跑。經過這麼多年的商海拼搏，他閱人無數，早已經習慣了面具人生的那一套。所以，當他面對著古翊父母質樸的表情，反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這是他久違的人性本真的感覺。

陪同崔總裁前來拜訪的企業集團總經理，僅僅聽到他們兩家人前面不多的對話，就差一點驚掉了下巴。他一直以為古翊在弱水集團，只是名普通的部門經理。當時找他，也不過是想通過古翊牽個線。可他絕對沒有想到，這小子差點成了崔總裁的唯一女婿，而且還是他不願意，甩了人家的女兒。

總經理看著崔嵐對古翊竟然還能這麼好，真的是又佩服，又不解。敢甩我女兒，那在國內得多大的仇啊！可看人家崔總裁，竟然還能親自登門探望人家父母，促膝談心，不計前嫌，這還是人嗎？這是神啊！

本來，中午總經理已經設好了宴席，但是，崔嵐還是堅持在古翊家吃的家常便飯。總經理看著他們像家人一樣，聊著家常，相交甚歡，就借故先走了。走之前，力邀崔總裁給企業集團的高管開個講座。

既然已經計劃合作了，思想統一也是很重要的。所以，崔嵐就答應了。

崔嵐向古翊的父母提出，想讓古翊到國外工作一段時間，他很想培養古翊做他的接班人。但是，古翊拒絕了。

他上次替崔嵐處理那兩起金融詐騙案時，去過兩次國外，雖然他從小宇宙也能往返，但是，異能力畢竟不能隨便展露。生活中，要堂而皇之的在人們面前處事，他必須像個正常人。

古翊不是不想去國外，而是葉一萍快要生產了。這個時候他還到處亂跑，太不負責了。另外，他還擔心老僧這邊，如果唐楓在天珠上有了突破，他很可能要幫他們運送那些傀儡人。如果，那些終南山上的遺臣們，也有想提前回去的，他也可能送他們過去。

但是，像武世臣那樣有爵位的人，估計還是想等著古翊返回四維時空以後，再把他們弄回去。這要看他們自己的意見。畢竟，小宇宙返回四維世界，是一次大規模的集團偷渡，有爵位的人不一定願意。

只不過，古翊的父母不知道這一切，看到古翊拒絕，露出了很焦慮的神情。看來，他們到是很願意讓古翊到國外去工作。

其實，古翊到國外去，遠離家人，這對父母是一種心靈的煎熬。但是，中國式老一輩的父母，總是習慣於從孩子的角度考慮問題；兒子的事業未來，比他們自身更加重要。作為世俗父母，有這種思維模式，令古翊深受感動！

崔嵐看到古翊不願意到國外工作，也不勉強。不過，有一件事他必須要去幫忙。那就是崔嵐最近在非洲的一個慈善項目：克服那裡恣意蔓延的新冠狀病毒。

這種新病毒如果得不到遏制，很可能會傳遍到世界各地。因為它的潛伏期很長，傳染快，死亡率高。崔嵐之所以焦急，還因為這種病毒已經影響到了他的項目，當地政府因這種烈性病毒，已經停止了該項目的進程。

古翊無論是作為慈善基金大使，還是弱水集團的員工，這都是義不容辭的事情。其實，崔嵐給古翊的工作定位很清楚，除了研究開發探索生命基金項目以外，只負責化解公司在危難之時的風險。

古翊與崔嵐和崔白露之間，現在存在著一種微妙的關係，既超越了雇傭關係，又不完全是友誼，因為，那裡面似乎還夾雜著一點親情。

古翊立即就答應了下來。不過，他希望給崔嵐一點時間，等葉一萍生產完以後，就馬上出發。

崔嵐走了以後，古翊的父母感到心情很放鬆。因為，崔嵐的到來，終於解開了系在他們倆人心中的疙瘩。古翊的媽媽，還特意讓崔嵐帶給崔白露一件，她親手綉織的蜀綉披肩。

蜀綉，是中國四大名綉之一，幾近失傳。古翊的媽媽也是參加了當地的蜀綉學習班，在名師的教導下，認真學會的。這件蜀綉雖然並不名貴，但卻是她親手一針一線繡的。

在家裡呆了的這幾天，古翊抽空去了好幾趟柳婆的家裡。但是，他都沒有見到柳婆。

柳婆居然沒有在家，三叔說她到很遠的地方去了，而且剛出發不久。古翊這時才有些後悔，沒有提前跟她打個招呼預約。他沒有想到，她也會出遠門。

看來，柳婆絕對不是閑人，一定有自己的使命。他有些懷疑，柳婆是不是在守護著那些在三維世界的蠻族人。畢竟，蠻族也過來了不少人。

這些蠻族人難道也像王族人那樣需要到三維世界受訓嗎？或者她們在此還另有使命？古翊這時才意識到，他對蠻族的關心和了解，遠遠不夠。他以前只在乎阿蝶，對蠻族人真正的使命和生存狀態，知之甚少。

自從他降臨在凡塵俗世，這裡所經過的一切，對古翊的影響真是太大了，尤其是人與人之間的那種複雜的情感。

世俗里的父母之親、師生之愛，同學之誼、師徒之眷、朋友之情，還有男女之戀，哪一個對他的人生觀，都有著很大的觸動。這是一種全新的認識和體驗。雖然四維人在愛情上與三維人沒什麼不同，但是，凡塵俗世里的男女情愛，表現得更加細膩複雜。比如唐藝菁，友情之中也有情愛，否則，她不可能輕易答應紫雲的借體要求。像借體這種靈魂的合作，必然有很強的雙方真情意願。

古翊有一種感覺，如果說四維時空像是一本厚厚的巨書，那麼，三維時空只是其中的一頁。而當你真正融入到這一頁當中的時候，那麼這一頁展現給他的生活，就是另一部細膩生活的全卷巨著。

古翊才剛剛閱讀這一頁上的一小半，還有很多的生活場景，在等待著他來體驗閱讀。

回到了京城，古翊與葉一萍相擁而泣，沉浸在一種小別勝新婚的思念情懷裡。古翊將峨眉山之行，和弱水集團企業合作的事情，向葉一萍簡單做了說明。但是，他沒有對傀儡人說得太多，那是個悲慘的人群，他怕影響到葉一萍的心情，也怕他們的孩兒健康。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這期間，古翊在家裡面一直做著好丈夫的角色。葉母也是常來打擾他們，一會兒送雞湯，一會兒送水果。搞得葉一萍都有點發胖了。後來古翊告訴岳母，這樣下去，葉一萍生孩子的時候，可要受罪了，孩子太大，會難產。這才嚇得她不再給葉一萍加餐了。

葉一萍的生產很順利。在古翊的親自守護下，也是在兩位母親的細心照顧下，一個美麗的小公主降生了。

那是一個滿月就很像阿蝶的女兒。那種疑望著他的眼神，讓古翊深深的相信了，女兒就是自己上輩子的情人這句話。

安頓好家裡人，古翊就該出發了。

崔嵐讓古翊去非洲的地區，是一個叫貝努埃的地方。那裡處於赤道熱帶地區，自然條件很不太好，有一條流入大西洋的河流，叫貝努埃河。以這條河流為中心，疾病以河軸向區域分佈，覆蓋了大半個國家的地區，影響到近萬平方公里土地上的人們。

崔嵐與當地政府有一個開發項目，自發病以來，項目就被迫停止了。同時，為了支援當地人民的生活，集團還以慈善基金會的名義，對該病毒進行了長達一年的研究，同時對染疾者進行醫治，但是成效甚微。

因為，該種貝努埃病毒，是一種烈性高致死率的傳染病毒，潛伏期長，且在潛伏期就具有高傳染性。這給疾病的防治工作帶來了困難。

古翊不是大夫，但是崔嵐知道古翊有超能力。他要想儘快解決這場危機，那就只有靠古翊去幫助化解了。

崔嵐雖然與世界最先進的醫療機構也有合作，同時得到了當地政府的支持，但是，對病毒的研究幾乎無從下手。因為，這種病毒變異太快。當一種疫苗剛研製出來，病毒就已經發生了變異，甚至是二代和三代的變異。這已經不是個生意和經濟的問題，而是一場人道主義災難了。

當古翊站在貝努埃河流域的時候，他眼前的村莊已經是十室九空。除了當地生態環境十分惡劣以外，病人常在發病後48小時，即可致命死亡。

真是「千村薜荔人遺矢，萬戶蕭疏鬼唱歌」。

那種觸目驚心的悲涼景象，令古翊為自己照顧妻兒，而遲來這裡感到有些內疚。這很可能是能毀滅人類與自然的定時炸彈。

古翊來到了貝努埃病毒研究實驗室，與那裡的研究人員進行了接觸和交流。這裡是一個來自許多國家的研究團隊，在世界也屬於是最高水平的。古翊原以為是崔嵐主導的，進入之後他才知道，崔嵐只是成員之一。這是個國際研究機構。貝努埃病毒不僅能人傳人，人還能傳動物，主要是靈長類。

研究人同告訴古翊，病毒與細菌不同，細菌是雙鏈DNA，而病毒是單鏈RNA，極易變異，本體並不具備生命特徵，只有進入到宿主細胞內部，它才釋放生命特徵，複製繁殖，同時殺死宿主。病毒的遺傳密碼或基因組主要集中在核酸鏈上，只要這種核酸鏈發生任何變化，都會影響到它們後代的特性表現。

正常情況，病毒在自然界中變異是非常緩慢的，但這種變異過程是可通過外界強烈因素的刺激而加快變異。病毒在宿主內，一般可以複製百萬次，只需要極少數的變異結果，就足以導致疾病的大流行。

聽后，古翊懷疑這場病毒災難，很可能有一種外界給予的強烈因素的刺激。所以，他又重新回到了貝努埃河流域，用區域局籠罩了附近的半個村莊。他想找到刺激病毒的因素是什麼。

忽然，他在區域局之中感受到了一絲極為熟悉的信息：柳婆。而且，這些非洲人也有很多人存在一股非常熟悉的蠻族人的氣息。

原來柳婆是來到了這裡。

古翊便坐在那條大河邊上等。看著那些破敗的村莊，古翊猜想著，柳婆與這些非洲人到底是什麼關係？難道，蠻族人到三維地界，也分散到世界各地了嗎？

果然，不一會，一駕很破的牛車向他這邊慢慢地走了過來。柳婆正晃晃悠悠地坐在那駕牛車上。車上還有幾位精瘦的黑人男女。

柳婆並不意外地看著古翊，那雙白翳的眼中，流露出一種憂鬱的目光。古翊上前向柳婆問候，並向她詢問這裡的情況。

柳婆已經來過一段日子了。她是在古翊回京城侍候葉一萍之前，就通過她的時空通道來到了這裡。

柳婆告訴古翊，這一帶是蠻族人的三維世界聚集區之一。人數有數十萬，而且，這些人竟然與古翊有著莫大的關係。原來，這些與當地混合而居的蠻族人，就是古翊與阿蝶隱居的那條山谷中的居民。

難怪有一種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