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放你走
「意外突發,顧惜顏選手慘遭淘汰,如今第九個關卡上只剩下七號選手,結果似乎已經出來了。」出個鬼。
別人說的名字,怎麼播報到她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只說了排序是怎麼回事?還有……
「說的簡單。」
雖說現在這最後關卡的當頭,只剩下了她一個人,沒了三番兩次陷害她的人,好像已經勝券在握似的。
但前提是……首先她要先過了這最後關卡啊。
可是誰知道這下面還藏著什麼蛇蟲毒物?她絕對不要像剛才那個人一樣,以那樣的方式收場。
「害怕嗎?不知道下面放了什麼東西對吧?也對,害怕就放棄吧。就算輸了也沒關係,我還是會……好好寵愛你的。」
「做夢。」
元紫藍重新踏出了一步:「都到了這裡才放棄,開什麼玩笑。」
七月,近四十度居高不下的氣溫,一條狗吐著舌頭,大腦袋擱放在搭在一起的兩條前腿上望著那個實時播放的大屏幕。
儘管觀眾席有冷氣,眾人還是使出了各種方法,喝冷飲的、擦濕巾的。
然而比賽區既沒有遮陽的地方,太陽毫不留情直射,已經有兩個選手中暑昏倒,而落後太後面的人,也看開了目前的局勢,乾脆放棄了。
於是原本足足有兩百名的選手,如今去了大半。剩下的選手都來到了滾筒邊,卻紛紛因為停滯不前和力竭而放棄。
當然,觀眾也已經不再關心那些,此時為了方便遠處的觀眾能夠看到的大屏幕上,早已被同一個身影佔據。
直升飛機盤旋上頭,也是因為它,讓元紫藍還沒忘記這是在錄製節目的現場。
雖然知道這是錄製需要,可是對於如今整個人累得幾近虛脫的元紫藍來說,那感覺就像是蒼蠅一樣煩人。
在陽光的暴晒下,原本在海水中摸爬滾打之後的身上的水早已經幹了,只留下薄薄的一層白色,刺刺的,最外面的頭髮也已經幹了,但內里還是潮的,整個軟趴趴地悶在頭皮上,那滋味一點也不好受。
元紫藍舔了舔唇,真渴。
先前是極冷世界,如今又是高溫世界,這一冷一熱的替換,叫元紫藍整個人都不好了。
但這些都還要靠邊,在被渴死之前,元紫藍懷疑,自己會因為力竭而死。
眼下,她正整個人都懸在瀑布兩邊極狹窄的過道上。
這也是元紫藍在看到之前那個人被毒蛇咬了之後,做出了決定。
誰也不清楚接下來那甬道之中還會出現什麼玩意兒不是么?
既然她既看不到裡面有多少毒物,當然她也不想看見。
那麼最好的辦法,果然還是要避開吧?
唯一的辦法,就只有從兩邊狹窄逼仄的邊緣走。當然,那樣狹小的空間,也根本沒辦法走,事實上,如今的元紫藍懸空在半空中——她是用雙臂為支撐,實現這樣的移動。
可以休息的地方,只有用於固定的一些柱子,只有五根,卻是她現在所有的目標,現在她正在第四根柱子上,踏著難得的落腳點。
柱子發燙得厲害,元紫藍卻無暇顧及。
此時就算是剛出爐的熱鐵,元紫藍也不敢放手。
這樣的高度……
只是隨意地望了一眼下面,暈眩感讓元紫藍連忙閉上了眼睛。
絕對不能掉下去,否則內臟錯位都有可能。
她再次將手搭在了邊緣之上,想要踏出去,可是手卻根本已經無力抓住。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回頭看去,連她自己本人都不敢相信,她竟然走到了這裡。
儘管這個辦法很愚蠢,卻是元紫藍所能想到的解決辦法。
但……已經到了極限了么?
下意識的,元紫藍以為會聽到南宮飛的冷嘲熱諷,然而並沒有。
耳朵上的耳釘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像是普普通通的裝飾物一樣。
她朝著上面望去。
沒想到會正好對上南宮飛的目光。
即使在這樣燥熱的環境中,這個男人的目光卻依然冷冽冰涼。
這麼看來,好像自始至終,一切都沒有改變。
南宮飛總是高高在上的,高高在上地看著她如螻蟻一樣掙扎,高高在上地將她玩弄在鼓掌之中,根本沒有將她放在眼裡。
明明她已經那麼努力,那麼拚命,卻還是沒有辦法改變這樣的情況。
不甘心。真不甘心。
「不準走。勝負還沒分。你給我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元紫藍的錯覺,南宮飛的腳步好像停頓了一下,又有一個叫做阿海的人在他身邊說些什麼。
這個遊戲明明還沒有結束。
她絕對不會讓他逃走的。
元紫藍忽然用力握了握拳,再次攀上了邊緣。
拼了。
最後的一段距離,元紫藍跳回了原來的正路,腳底剛踏進裡面,就感覺到一種無法言語的粘膩噁心的感覺。
她一下子摔在了裡面。
四周就像是沼澤一樣,哪裡都沒有著力點。
雙腳也不頂用,那就用上雙手雙腳。
元紫藍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一定要在那個人逃走之前抓住他。
到了這個地步,原本不過是抱著好玩的心情的看客,面對這樣一個堅忍不拔,永不放棄的人,心境也與一開始不同了。
鏡頭拉得非常近,此時整個屏幕上都是元紫藍那堅毅的身影。
早就滿頭汗水,但元紫藍連去拂去的時間也沒有,她連跑帶爬,朝著最高點移動。
偶爾會摔倒進泥土中,元紫藍看也不看早就骯髒不已的雙手,就算不看,她也清楚自己身上恐怕早就髒得不行。
這還是其次的,元紫藍不敢細想,這下面究竟是怎樣的噁心場景。
只剩下這最後的一段路了,元紫藍在打賭,她或許不會跟之前那個女人一樣倒霉呢?
腳下忽然踩到什麼滑溜的條狀物,元紫藍控制不了身體的反應,一下子往後栽倒。
「不要,我不想輸。」
被什麼東西纏上了小腿,元紫藍牙齒打顫,不經意呢喃出聲。
鏡頭忠實地將她的一言一行都呈現給了眾人。
「夠了吧,就這麼一段距離,她已經這麼努力了。」
「不會出人命吧?」
「沒準,你看她都在太陽下幾個小時了。」
阿海只望了一眼元紫藍的情形,腦海中頓時有了猜想:「不會是被蛇咬了吧?少。爺……」
本來想對自己的主子說點什麼的阿海,在看到南宮飛的神情時,咬住了牙齒。
他真是糊塗了。
少爺是何等人?當初就算是X國公主為他而與自己的家族、國家為敵,少爺都不曾心軟過。而如今……不過是一介平民而已。
南宮飛的目光望著那個仰倒的人,心道:極限了吧。
正待轉頭,那個本以為已經混倒的人卻突然挺起身來,動作迅速地沖了過來。
那雙直視的眸子,像是有什麼無形的鎖鏈,讓南宮飛動彈不得。
「我死也不會放你走。」
元紫藍一把抓住了那曾經在雲端之上的人。
「搞什麼?」
南宮飛垂眼望著抓著他的褲腳的女人,眉頭微不可見地蹙了起來。
糟糕。少爺要發火了。
阿海一下子就想起了,曾經有一個人不怕死地扇子抓著少爺的褲腳,結果被一腳踹得腦震蕩的事情。
然而,沒等他出聲求情,看到眼前的情形,阿海整個人呆住了。
剛才……少爺是真的笑了?
跟在南宮飛身邊多年的阿海清楚得很,自家少爺雖然對外總是一副笑面虎的樣子,但其實很少有真正讓少爺開心的事情。
他眼花了么?
南宮飛像是想起了什麼,蹲下了身,乾淨的指尖戳了戳元紫藍的臉頰:「乾的不錯。」
此時的元紫藍也玄幻了。
笑了?他是笑了?這麼溫柔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果然……從剛才開始她就在發夢嗎?其實她根本沒有到達終點嗎?南宮飛已經走了?
她,輸了么?
「南宮飛。」元紫藍使出最後的力氣,一把抓住了南宮飛的衣領:「你是真的南宮飛嗎?」
南宮飛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說出的語氣卻危險得很:「你覺得……有誰敢冒充我?」
多麼充滿威脅的親切語調啊。
「這麼壞,是那個變態無誤了。」
確認了這一點,於是元紫藍放心大膽地暈了過去。
在一邊觀望地阿海暗暗吸氣,這女人不要命了。
卻見自家少爺忽然伸出了雙手……
於是在場的人有幸看到了這麼一幕,從來不缺女人,對女人有過什麼溫柔舉動的南宮飛,此時卻一把將滿是泥濘、臟污不堪的女人抱在了懷中。
那樣的姿勢,是那麼自然而然,又似乎是天經地義。
只不過是這樣簡單的一個動作,那原本已經狼狽得幾乎看不清原貌的女人,似乎就成了一個尊貴無比的公主。
這一幕,鐫刻在了所有人的記憶之中。
然後……眼前的一切,塌了。
突變是在一瞬之間。
誰也沒有料到南宮飛的地盤上會出現這種意外。
以南宮飛腳下為基點的建築忽然轟然倒塌,連帶著還有附近的所有設施,都開始爆炸。
一時間,呼救聲,尖叫聲,哭泣聲,匯成了一片。
在所有人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南宮飛一下子跳上了早就在一邊待命的直升飛機。
阿海望著自家主子被一身狼狽的元紫藍弄髒了衣服,主動開口:「少爺,我來吧?」
南宮飛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冷淡地丟下了一句話:「處理乾淨。」
接收到命令,阿海的面色一整,點頭應是。
沒有人知道這個命令意味著什麼。
為了引出逃竄的山口殘,他們也算是費了老勁兒,但那傢伙也不知道受了誰的幫助,幾乎翻遍了整個華夏,竟然還是找不出他的蹤影。
還是少爺的主意最好用。
只不過虛晃一招,那人的狐狸尾巴就出現了。
當然,這場玩笑,也不會出現在熒屏之上,在場的人也清楚得很,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只可惜了方才那麼精彩的表演。
阿海不清楚什麼是娛樂圈的規則,可是他有種強烈的直覺,如果之前的那些有關元紫藍的視頻傳出去的話,她必定會大紅大紫。
當然,這樣的機會從一開始就沒有了。
而從抓到南宮飛的那一刻起就昏倒的元紫藍,還一無所知。
不知道誰晃著她,明明她都這麼累了,到底是誰還不放過她?
好累,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