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望月仙人

齊朗見海鷗狀態不佳，內心矛盾糾結，是他讓海鷗靈氣凸顯，同時也令海鷗身陷迷局。他不知海鷗體內的花妖之氣是否會對海鷗造成更大影響。相比齊朗的憂慮，海鷗比較樂觀，她隨身攜帶筆記本，記一下剛剛發生的重要事，一旦想不起便翻開本子看看。

醉妖給他們出個主意，據他所知，妖靈之氣若入住人身，身體的骨骼血脈以及大腦甚至骨髓都會受到影響，海鷗看似還是那個海鷗，但她體內正發生巨變，此時的海鷗半人半妖，體內能量轉變，陰陽調和都與常人不同，此妖氣若能控制得好，海鷗便身體無恙，若是妖氣佔據上風，體內虛實不穩，經絡逆轉，勢必會影響海鷗康健。

據他千年間的觀察，半人半妖者確實存在，長壽者亦有之，體內各氣若和平相處也無大礙，海鷗出現失憶之症，可見妖氣已對她產生影響，原本的梅花之靈再加入芍藥之靈，兩種靈氣原本各自微弱，融合在一起卻能量劇增，這股能量與海鷗自身的能量還需時間來調和，切不可急於求成。

「可有解法？」海鷗問。

「姑娘勿躁，急不得！你這妖靈引出的毛病，普通藥材是治不好的，容我想想。」

醉妖說話間投入酒罐中，喝飽後方又現身。

「我給你們講個故事，乃我親身所歷，那是很多很多年之前發生的事，久到究竟是真實發生過還是我做的夢呢？」

齊朗忙又抱來兩壇好酒：「是真是幻，我們聽著，麻煩您老人家速速講來！」

那時醉妖藏於司空府內，府上好酒太多，他捨不得走。

某夜風急而至，月影迷濛，司空府籠罩在一片暗影之中。

白貓跳出花壇一閃而過，巡夜人在假山後閑聊，說起李司空被關入大理寺，兩人不禁一陣嘆息。

「老爺被抓還不都是因為太子，皇上想要廢了太子，立柳夫人生的小娃娃做太子，那幫老臣能坐視不理嘛？」一人小聲說道。

李司空正是為了守住「立長立賢」這一祖制，做了出頭鳥，被皇上一怒之下抓了去。

「這一查呀，還不一定查出什麼事兒來呢！」

另一人說罷，提著燈籠走了。

侍女雲香從廚房裡出來，端著甜羹走到游廊處，聽見巡夜人的對話，心裡一陣慌亂，趕忙回到屋裡，拉過夫君李元的手，將心裡的不安說了出來。

「老爺要是真出了什麼事，這一大家子人，還能活嗎？」

雲香哀愁地低下頭，看著床上正在熟睡的兒子李游，想想孩子還小，一股熱淚湧出了眼眶。

李元是司空在老家的親戚，早幾年帶著妻子云香從老家到皇城某參事，因為做得一手好菜，就到司空府上做飯，小兒李游就是在司空府里出生的，名字也是司空給起的。

司空年邁，在朝中漸漸不得皇上的心，大事小事，日積月累，皇上肚子里可是積攢了不少怨氣，這回司空領著一些老臣干涉起立儲之事，可謂風雨飄搖，命懸一線。

「如若司空逃不過此劫，族人想必也會受到牽連。」

李元喝了口甜羹，心裡也是焦慮不安。

雲香眼睛一轉，驚叫道：「你是說，滅族？」

李元問她，夫人那邊有什麼動靜。近幾日夫人茶飯不進，憔悴不堪，整日關在房中。

「夫人能怎樣，她跟了老爺一輩子，還能跑了不成？」

這一夜，凄冷蒼涼，輾轉難熬。

第二天一早，司空的長子從外面匆匆而回，跑去夫人房中說了些話，不久，夫人就召來家裡上上下下好幾口人，分了些錢，讓府里的下人們都各自逃命去。

李元不舍，但是見此危難關頭，不好兒女情長，想想李游還小，必須保住他的性命。

雲香一邊流眼淚，一邊收拾行囊。很快，李元背上孩子，帶著雲香去給夫人磕頭。

司空夫人立在院中，身後繁花正俏，可人心卻已千瘡百孔。

雲香抹了抹臉，淚水竟然一直流著。

「若此難能夠熬過，來日我們還能重聚。走吧，快走吧！」

夫人揮手作別，李元百感交集，紅著眼眶，拉上妻兒離去。

醉妖平時就喜歡逗那小李遊玩，不時現形嚇得小娃哇哇大哭，見小娃要走，他也顧不上府中的酒，化作一縷青煙盤在小娃頭頂一路相隨。

李元謹慎，擔心留在皇城中生出事端，能走多遠走多遠，所謂夜長夢多，便大氣不敢喘直奔城門。

雲香心中忐忑，不知何去何從，正巧撞見幾位要外出採藥的醫者，聽他們說起靈山上有良藥山珍，風景秀美，宛若人間仙境，山上還有神仙居住。小李游正在母親懷裡哭鬧，聽說有神仙，嘎嘎笑起來。

於是，他們三人跟隨採藥人出了皇城，輾轉幾日來到靈山。據當地人講，靈山上住著一位神仙，名為望月仙人。此人長生不老，來無影去無蹤，上山尋覓者皆失望而歸。

李元對雲香說：「這靈山好啊，我們就先進山住下，等危機過後再謀它法。」

雲香明白李元的用意，如若司空真被皇上降罪牽連族人，他們一家性命難保。雖是無名小卒也不能疏忽大意，性命攸關，還是小心為妙。躲在靈山中不惹人注意，過些時日也沒什麼不妥。

李元謊稱要帶妻兒回老家，作別幾位醫者，悄悄繞上小路進了山。

夜色漸深，山中霧氣繚繞。

李元背著已經睡熟的孩子同雲香攜手而行。前路漫漫，不知深淺，不明寬窄，僅憑心中信念邁步向前。

他們想要到溪水邊宿營，但是身體已經疲憊不堪。

「走一天也沒看到水，還要走多久？！」雲香晃了晃手中的空水袋，抱怨道。

這山他們頭一次來，對地形根本不了解，李元就是憑著感覺走。抬頭瞧瞧，月亮都亮了，沒辦法，只能靠著樹邊睡一覺，天亮再行。

李元尋思著，早知如此還不如和那些採藥人一起進山，小心翼翼地，現在可好，迷路山中。

第二天，太陽剛露臉他們就出發了。

走著走著，忽聞遠處隱約傳來水流聲。採藥人說山裡有條瀑布，李元和雲香趕緊抱著李遊興奮地朝前趕路。不久，真有一條瀑布出現在視野中。走近一看，瀑布雖小，但層次錯落有致，水清而優美，瀑布之下水流匯聚成一汪深潭。潭水碧綠，似有神光映在表面，氣象非凡。

如此美景，看得他們神清氣爽，幾日勞累瞬間蒸發。

李游扭著小屁股走到一塊大石上，蹲下玩起水來。

然而，不知何時在他身邊出現一個小姑娘，手中握著一根枝條也跟著李游一起撥弄起潭水來。

「小姑娘，你住在這山裡嗎？」雲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