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齊林驛閑敘
待岳乾明整軍布防完畢,時至十二月二十日,而雛鷹衛的少年眼看年節將近,思家之情愈濃。岳乾明遂安排武決小隊一組兵卒時刻監視林濤寨匪盜動靜,自領親衛營攜雛鷹衛眾少年準備歸京。
雲微日暖,眾人準備行裝。雛鷹衛眾少年皆身騎縹鷹向著京都方向疾風而去,姜晨本欲與岳乾明同行,被岳乾明勸阻,言:「你即為雛鷹衛校尉,怎可脫隊。」
姜晨思罷,遂與雛鷹衛眾少年同行。縹鷹的速度比離電牛快些,雛鷹衛行於萬里高空,寒風撲面,各自聚起靈氣抵擋風寒,只有姜晨與眾不同的身體素質,無懼這寒氣,反而很是享受。
大黑的氣息已經穩定下來,但還是沒有蘇醒的跡象。大黑散發出來的氣息,起初擾的姜晨的縹鷹坐騎很是不安,現在這頭異種縹鷹已是適應了大黑的氣息,不過這頭縹鷹還是無時無刻受到大黑氣息的壓制。
「校尉,前面就是齊林驛站,咱們是否在此休整一番,等候乾明神將。」
姜晨正想著岳武晶此時應該也已經是踏上了歸程,想象著兩人久別之後重逢的場景,心中有些喜悅,還有點緊張。緊張是由於三年未見,不知岳武晶現在變成了何種模樣,兩人是否還能像往常那樣親密無間。
正陷入少年情愁之中的姜晨,突然收到趙心塵的傳音,驚醒回神。連忙計算了一下岳乾明等人的行程,隨即命令隊伍開始下降,去往齊林驛站。
眾少年降至齊林驛之時,早有驛丞迎出,安排相應事宜。眾人進到驛館之中,整理一番行裝,呼朋引伴坐在大堂之上,等候岳乾明等人。
時至寒冬,旅人極少,大堂之內只有一張桌上坐著三人。看三人的神態,是以那名二十五歲左右的年青將領為首。在雛鷹衛少年進入驛站之後,那青年就盯著姜晨仔細打量,好似在思索回憶著什麼。
姜晨感受到那人的目光之後,也是朝著那人看了過來。此人皮膚黝黑,眼神堅毅。雖然軍裝整齊,但其容色卻略顯邋遢,臉上雜須叢生,也不曾整理過。
姜晨看過那人之後,對此人沒有任何印象,不過看其容色應是常年駐守邊境防線所致。兩人目光交匯之後,姜晨笑著和那人點了點頭,打過招呼,那人也是點了點頭,算是回復,不再看著姜晨等人,只是眉宇之間依然有回憶之色。
眾人端坐在桌前喝著水,三、五刻鐘的時間過去。只聽驛站門外有坐騎嘶鳴和鎧甲縫隙撞擊之聲傳來,姜晨知道是岳乾明等人來了,與尉遲德連忙起身出去相迎,其餘少年端坐的更加筆直。
姜晨和尉遲德向岳乾明行過晚輩之禮后,頭前帶路引著岳乾明進入到大堂之中。岳乾明掃視一眼,看向眾少年中那名突兀的年青將領,隨即眼帶笑意的向姜晨和尉遲德說道:「你們不認識他?」
那名年青將領看到進入大堂的竟是岳乾明,連忙起身也迎了過來,向岳乾明行過軍禮之後,身體挺的筆直。姜晨看著面前之人,卻是搖了搖頭,那名青年聽岳乾明這樣說,也是死命回想著,自己肯定見過姜晨和尉遲德兩人,但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舉飛,這是姜晨和尉遲德,你應該認識他們才對吧!」
「末將真不認識姜校尉兩人。」
「你父親沒和你說過,你是因為何事被強扭著送到這北境之中的?」
「確實沒有說過,不過我事後已經猜到是因何事才會被送來北境參軍的。」
「白相爺看來對你這個唯一的兒子甚是寵愛啊!」
姜晨和尉遲德聽著兩人的對話,聽岳乾明的口氣自己與尉遲德應該是認識面前之人,但姜晨卻如何也想不起來。突然聽身旁的尉遲德驚問道:「你是有一年元夕節我們遇到的那個紈絝,因為調戲香茗姐姐,被琴姨揍成豬頭的那個白舉飛?你怎麼變成這樣子了?」
聽尉遲德的驚問,眾少年皆是向著白舉飛看過來。原來這就是顯名封安城的白舉飛,白相爺之子,如今北境最年輕的軍團長。只是此人常年駐守於北境五大邊城之中的鐵陽城,很少回北境軍司營地。
姜晨看著面前之人,如何也不能把他與自己七歲那年遇到的那個紈絝聯繫在一起。白舉飛被尉遲德當眾道破當年糗事,面色變得黑紅。
看著一直盯著自己的尉遲德和姜晨,白舉飛尷尬的摸了摸自己雜絨的臉頰,呵呵一笑道:「原來你們就是當年那個小胖子和出招陰損的那個小子,怪不得看你們如此面熟。沒想到你們一個竟然是長公主之子,另一個竟然是尉遲統領之子。那當年打我的是……」
「自然是我母親,還有長公主殿下,其中還有岳叔叔的夫人陸姨。怎麼你還想報仇啊?」
「豈敢,豈敢!當年之錯本就在我。無知浪蕩,只是沒想到父親為我承受了如此大的壓力。」
「行了,阿晨和阿德,現在,你們應該向舉飛學習,他在軍中七年時間,就功至鎮守一城的軍團長。」
「愧不敢當,雛鷹衛少年軍之名已是傳遍北境邊軍之中,末將應多向姜校尉請教才對。」
「我只是依樣畫葫蘆,都是老師教的好,白將軍應該多向老師請教才對。」
「你們兩個年紀輕輕的,學什麼老成,假客氣。都是我趙辛氏國大好兒郎,洒脫一點。」
岳乾明重重的在三人肩上拍打了一下,隨即領著三人尋了一處僻靜之處。那驛丞隨即安排館中雜役開始端上備好的吃食。三人邊吃邊聊,姜晨和尉遲德實在是好奇,當初的那個紈絝子弟怎會變成如此模樣。
當初姜晨和尉遲德在京中聽聞白舉飛之名時,以為這白舉飛能在北境崛起,只是岳乾明受白相爺相托照顧,才會在北境軍中聲名顯赫,並傳至京都。兩人來到北境之後,一直未與白舉飛碰過面,也就慢慢淡忘了此人,沒想到今日會在此地相遇。
「前段時間你上報換防之事,原來也是要歸京探親?」
「正是,父親來信說家中有事,只是未說明何事,我心中擔憂,只得回去一趟。」
「七年了,你也應該回去看看白相爺和你母親了。白相爺的身體一向硬朗,至於你母親的身體聽聞也很是康態,想來應該無甚大事。」
「那我知道父親叫我回去所謂何事了。」
「哦?什麼事值得白相爺急招你回去?」
白舉飛苦笑一下,沉默了一會才又說道:「應該是為我的婚事。」
「那是喜事啊!你發什麼愁?難道是對白相爺安排的婚事不滿?還是你已經有心儀對象了?」
白舉飛聽岳乾明詢問之語,面露緋紅之色,看著姜晨和我尉遲德好奇神色,面色更加尷尬。岳乾明看白舉飛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他有難言之隱,也不再詢問他的私事,轉移了話題,說起一些軍中之事。
晚間,姜晨與尉遲德在驛館的庭院之中散步,又說著再見岳武晶之時該如何如何,隨即兩人相約回京之後,一起去挑選故友久別重逢之後的見面禮,又與院中獨坐的白舉飛又不期而遇。
姜晨與尉遲德相互看了一眼,隨即上前和白舉飛打了一聲招呼。當年之事兩人早已經忘記的差不多,而且看這白舉飛的性格變化如此之大,和姜晨兩人在軍中見過的那些鐵血軍人別無二致,心中對白舉飛已是欽佩不已。
那白舉飛看姜晨二人亦是有言相問,石桌上擺著一壇不知是何名的酒,粗瓷大碗中正盛著半碗酒,想來白舉飛一人正在月下獨酌。白舉飛詢問過兩人能飲否?姜晨還好,這尉遲德早就有些饞酒了。
白舉飛隨即叫來驛館僕役又填了兩隻碗,給姜晨二人添酒之後,又端起酒碗,摸了摸雜絨的臉頰,笑著說道:「當年之事,實在是年少無知,我在此給二位賠罪了。」
「白將軍嚴重了,當年之事,我們早就忘記了。」
「你當年被琴姨打成豬頭,這件事早就消了。只是你這變化實在有點大,那會我都沒有認出來。」
「阿德,過去之事就不要再提了。」
「無妨,如果沒有當年之事,也沒有現在的白舉飛。可能現在的白舉飛還是封安城中一個紈絝。」
「白將軍,能否說說你為何變化如此之大?」
「也沒什麼好說的,見過熱血之後,方知什麼是真男兒。不過我確實沒想到當年發生衝突的竟是長公主殿下。幸虧長公主殿下大人不計小人過,不然我就為家中引來禍事了。」
「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現在白將軍的名聲響徹京都,更是京都那些大家閨秀嚮往的對象,日間看白將軍好像對家中安排的婚事好像不太滿意。」
「尉遲公子說笑了,白某現在只想著守境安民,卻是無暇顧及兒女私情。」
「你這改性改的有點徹底啊!一副清歡寡慾的樣子,這得讓多少懷春少女傷心。」
白舉飛隨即呵呵一笑,端起酒碗和姜晨二人碰了一下,將碗中之酒一飲而盡。酒不是什麼好酒,辛辣刺鼻,尉遲德學著白舉飛一飲而盡之後,險些被嗆出眼淚,生生的惹住,姜晨也是如此模樣。白舉飛看著兩人的窘態,不由的大笑一聲。
「酒不是什麼好酒,兩位多擔待些。不過這酒可是軍中兄弟的最愛,是男人喝得東西。」
「確實夠味。」
「姜校尉、尉遲公子,白某想向兩位打聽一人,不知能否告知?」
姜晨和尉遲德兩人疑惑的相互看了看,姜晨開口問道:「何人?」
「就是當年和你們同行的那名年輕女子是何人?」
「你是說香茗姐姐嗎?」「你想幹什麼?」姜晨和尉遲德兩人同時開口問道。只是姜晨表現的一如平常,而尉遲德的反應卻有些激烈。
白舉飛不明白尉遲德為何反應會如此激烈,笑著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想和她道歉。也想和長公主殿下等人賠罪,雖然有遲了些,但也是白某的一片心意。」
「不用了,琴姨等人早就忘了這件事。」尉遲德看姜晨有張口同意的意思,連忙搶先說道。
「阿德,既然白將軍有心,你何必如此了。」
「我……」
「沒事,尉遲公子說的對,長公主殿下肯定早就忘了這些小事了,我又何必徒惹煩惱。」
白舉飛端起酒碗又與姜晨二人碰了一下,只是深深的看了尉遲德一眼,眼中有著難掩的落寞之色。心中盤想,看來眼前這個尉遲德應該也是喜歡那個名叫水香茗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