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驕兵心態要不得
寒風吹動著官道兩旁的樹林里的枯葉,隱隱綽綽之間好似隱藏著什麼恐怖之事。微弱的月華從密雲的縫隙之間堅強的灑落向人間,一群身著暗紅色甲衣的少年追逐著正在逝去的時間,盡情的奔跑在寂寥無聲的官道之上。
「塵哥,咱們已經離軍營只有十公里的路程了,虎賁縱隊怎麼還沒有出現?校尉會不會猜錯了?」
「你就這麼盼著被虎賁縱隊埋伏?」
「怎麼會!我……」
「噓!禁聲!」
「塵哥,怎麼了?」
「殺!」
正詢問趙心塵的隊員,被突然傳來的喊殺之聲嚇了一跳。只見從官道兩旁的密林中,衝出無數的身著黑甲的虎賁縱隊士卒,將趙心塵等人團團圍住。呂先安面帶笑意的從眾士卒之中走出,只聽呂先安笑著說道:「請姜校尉出來說話。」
雛鷹衛中並沒有作答之聲,呂先安笑著又說道:「姜校尉,不用不好意思,敗給我們虎賁縱隊不是什麼丟人的事。」雛鷹衛中還是沒有人出來答話,呂先安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還未做深思,只聽趙心塵突然開口大聲喊道:「兄弟們,準備突圍。」
呂先安見這些少年,兩兩如影隨形,瞬間結成的箭矢陣突圍陣型。也再未說話,只是揮動了一下右手,那些虎賁士卒得令之後立即向著雛鷹衛發起了進攻。
遠在五里之外的姜晨等人感知到趙心塵這邊爆發出的強烈靈氣波動,知道趙心塵等人已經和虎賁縱隊遭遇了。姜晨心中不由暗自慶幸,幸虧有張千陵的提醒,才免去了全軍覆沒的危險,隨即帶著人離開官道,進入密林之中,開始向著北境軍司營地全力衝刺。
奔跑在密林之中的少年,悄無聲息的穿行過已經爆發戰鬥的地方。穿行而過之後也不再管什麼隊形,勝利就在眼前,盡皆激發出自己全部的潛力,如狼似虎般的在密林間蹦騰跳躍。
而這邊的呂先安終於是發現不對勁,有的雛鷹衛隊員被刺中之後,士卒的槍矛直接是透體而過,這可是嚇壞了那些虎賁士卒,正愣神之際,卻是被這些雛鷹衛隊員抓住機會,淘汰出局。
正在戰鬥中的虎賁士卒發現這支雛鷹衛隊的不尋常之處,有士卒不小心斬斷了雛鷹衛隊員身後相連的木架,那如影隨行的身後之人即可轟然倒地,露出一根十字架。呂先安這才發現上當了,隨即怒聲喝道:「第一支隊脫離戰鬥,沿途搜捕雛鷹衛隊員。其餘人全力進攻,快速結束戰鬥。」
而那些被圍攻的雛鷹衛隊員,如同瘋魔一般顫斗住那些想要脫離戰鬥的士卒,向虎賁縱隊發起一次又一次的攻擊。兩刻鐘之後,這場小規模的戰鬥才完全結束,雛鷹衛愣是沒有讓一名參與戰鬥的虎賁士卒在開始之初脫離出戰鬥圈,為姜晨等人爭取到了一刻鐘的時間。
那名裁判從呂先安身後走出,看著地上散落的木架,看著呂先安無奈的搖了搖頭。仔細計算過雙方的兵員損傷之後,寫道:雛鷹衛折損三十名隊員,虎賁縱隊損員八十六名。而呂先安沒有任何猶豫,隨即率領著眾士卒,向營地的方向追去。
守在北境軍司營地的離電牛軍團士卒,眼睛一刻不離的盯著水漏,分毫不差的計算著時辰。一名軍司派出的裁判手拿巨錘,守在一個掛著的銅鑼之前,隨時準備落錘敲響銅鑼,宣告此次軍演比斗結束,只聽那名盯著水漏的裁判高聲報時道:「離子時還有一刻鐘的時間。」
那些離電牛軍團士卒盡皆翹首看著黑漆漆的官道盡頭,發現還是空無一人,突然有坐騎的蹄髈擊打地面之聲響起。這是軍司派出的斥候,用以隨時通報兩軍最後比斗的情況。只見那名斥候翻滾下坐騎,口中高喊道:「報告韓司長,虎賁縱隊正在五里之外,向這邊趕來,而雛鷹衛不見蹤跡。」
「再探!」
那斥候正準備翻身上坐騎之時,只見漆黑的官道之上傳來陣陣雜亂的快速行進的腳步之聲。只見一群著暗紅色甲胃的少年,身形狼狽,卻面帶興奮之色,從黑暗之中沖了出來。姜晨當先一步邁進了北境軍司營地的大門,隨即跑步到韓當歸面前,高聲喊道:「報告韓司長,雛鷹衛前來報道。參與軍演比斗一百零一人,現存四十人。請指示。」
離電牛軍團的士卒不由得發出一聲低呼,而離電牛軍團的團長劉知幾在看到雛鷹衛的人歸來之後,面色已經是很難看了,又聽姜晨說竟然有四十名雛鷹衛隊員在虎賁縱隊的圍剿之下存活,面色更是冷若冰霜,比這初冬的寒風還有冰冷。
韓當歸看著面前這四十名衣甲不整,但精神亢奮的少年,心中也是暗嘆不已。看來君上還是以前的那個君上,重新組建這個古老的軍種,自有其考量。君心難測,果然不是他這些遠離京都政治圈子的官員能夠揣度的,不過就算那些朝堂之上的大佬們,能夠完全知曉如今在位的這位心意的,恐怕也沒幾人。
「姜校尉,在這七天時間裡,你們是如何逃脫虎賁縱隊的追捕的?」只聽劉知幾心有不甘的向姜晨問道。韓當歸也是疑惑的看著姜晨,等著他的解答。
而姜晨卻是看著兩人笑著說道:「這可是我雛鷹衛的秘密,就不能告知兩位了。」
姜晨並不是敷衍胡說,那些隱匿之法確實是只流傳於雛鷹衛內部的秘密。本來淺淵在傳給他那本《刺客信條》的手札之後,就叮囑過他不可輕易外傳。而姜晨領受雛鷹校尉之職后,想到雛鷹衛今後作戰之時,少不了會完成潛伏、突襲等軍事任務。經過深思熟慮,最後給母親去信徵得淺淵的同意之後,姜晨才將《刺客信條》手札之中一些隱匿、潛伏的技巧修改的適合雛鷹衛隊員配合使用之後,才傳給了雛鷹衛的隊員。
韓當歸和劉知幾聽姜晨如此說,也是不好再追問什麼。幾人只待虎賁縱隊的人歸來之後,就宣布此次軍演比斗的結果。而陳銘志等人早已經回到了營地,此時看到雛鷹衛獲得此次軍演比斗的勝利,更是激動興奮的上前與這些衣甲不整的同袍擁抱在一起,慶祝著勝利,姜晨面帶笑容看著這一切,等到隊員慶賀完之後,姜晨這才讓他們整理隊型。
離電牛軍團中,郭起在看到雛鷹衛獲得勝利之後,深深的嘆息了一聲。又見雛鷹衛已經是在整理隊形了,鼓起勇氣從離電牛軍團的隊列之中走出,而劉知幾也並沒有阻止他,知道他想做什麼。
只見郭起來到姜晨面前,低聲和姜晨說了一句話。眾少年不知郭起還要幹什麼,也沒有人出言嘲諷,只是盯著他看那。而姜晨聽完郭起的話語之後,隨即向著隊伍中的趙溶喊道:「趙溶出列!」
趙溶跑步來到姜晨和郭起面前,只聽郭起向趙溶行了一軍禮,大聲道:「那晚之事,是我的錯!對不起。」
趙溶看著面前這個魁梧男子竟然彎下腰向自己道歉,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看著姜晨。姜晨好笑的說道:「他和你道歉,你看我幹什麼,接不接受是你的事。」
趙溶聽姜晨這樣說,也是有些不好意思,面色微紅的說道:「那晚我也有錯,是我沒帶身份證明,才會惹出這麼多的麻煩。」
「既然如此,那這件事就此翻篇了,以後還請郭大哥多多指點一些戰場之上的經驗。」姜晨隨即笑著開口說道。
「一定,一定。我老郭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郭大哥咱們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吧!」
「那必須是,既然你叫我一聲郭大哥,我就領受了,我老郭可不在乎你是什麼身份,咱們軍中只講情義和拳頭的大小。」
「郭起,你胡說什麼了!咱們離電牛軍團難道就不講紀律嘛?」只聽劉知幾在遠處聽郭起越說越沒樣,只得出言喝止住還準備放豪言壯語的郭起。
郭起聽自己的團長的怒聲,訕笑著朝姜晨還有趙溶擠了擠眉眼,連忙轉身跑回離電牛的隊列之中,路過劉知幾身邊的時候,又被劉知幾踹了一腳,逗的兩邊的士卒皆是哄堂大笑。
韓當歸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已經習慣了這些糙漢們的日常相處風格。他雖然是北境軍司的司長,但卻算是文職官員,總領北境所有的政務和後勤補給,而北境所有軍團的調遣之權卻是掌握在遠在京都的岳乾明手中,他和軍中這些將領沒有直接的統屬關係,此時也不好說什麼。
眾人在鬨笑之時,突然又聽到黑暗中又有急促但卻統一的腳步聲傳來,知道這是虎賁縱隊的人回來了。看著從黑暗之中鑽出的虎賁士卒,如同一頭洪荒妖獸一般,只那氣勢就攝人心魄。領隊的呂先安看到已經歸營的雛鷹衛隊員,也是深深的嘆了口氣,只見呂先安加速幾步,趕到劉知幾面前,彎腰低沉的聲音說道:「呂先安有辱我軍榮耀,請團長責罰。」
「責罰個屁,你給老子站直了,什麼時候你呂先安也學會低聲下氣說話了。」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輸了就輸了,我劉知幾能輸的起,你呂先安就輸不起了。這樣也好,省的你們老是用鼻孔看人,丟臉不要緊,總比將來上了戰場把命丟了要強。都給老子把你們那副臭脾氣丟掉,以後沉下心來好好訓練。」
劉知幾訓斥完這些離電牛的士卒后,嘴裡嘟囔著「丟臉啊!真他媽的丟臉啊!」,自顧自的轉身向離電牛軍團的營地轉身走去。
聽劉知幾最後的嘟囔聲,姜晨憋著笑,又正色思考著劉知幾剛剛的話語。聽劉知幾教訓離電牛軍卒的話語雖然粗俗,但姜晨還是從中聽到了有用的信息,驕兵必敗。所以姜晨看著因為獲得勝利,到現在還保持著興奮驕傲神色的少年,考慮是不是給他們也應該潑一潑冷水,降降溫。
姜晨領著隊伍回到雛鷹衛的營地之後,並沒有就此解散隊伍,讓已經很是疲憊的少年前去休息。隨即當眾宣布了陳銘志、趙心塵、辛祖光、蕭修四人因違抗軍令被處罰的決定。
趙心塵三人每人都是五杖軍棍,而陳銘志由於違抗軍令,造成嚴重後果,被處罰了十杖軍棍。而行刑的人是陳銘志隊伍中的四名組長,這些傢伙還真是沒有手下留情,打的趙心塵三位隊長此起彼伏的喊叫著,只有一向嚴肅的辛祖光埋著頭髮出悶哼之聲。
而那些雛鷹衛的隊員先是由於姜晨嚴肅認真的神色,都憋著笑聲,不知是誰實在憋住了「噗嗤」一聲咯咯的笑出聲之後,眾少年再也是忍不住,皆笑出了聲,打破了原本肅靜的氛圍,姜晨也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當趙心塵三人挨完五杖軍棍之後,只剩下陳銘志一人時,這傢伙聽的眾人的笑聲,叫的更加起勁了,聽著好像還極有韻律。
這些和他們同樣歲數的少年,下起手來,可是一點都沒有留情。直到結束之時,趙心塵四人還感覺自己的屁股火辣辣的,但是趙心塵四人倒也並沒有什麼大礙,起身之後,陳銘志還拍了拍被打的地方,卻是倒冷吸了一口涼氣。
姜晨看著行刑完之後,也就不再留這些少年受累,吩咐道:「明日休沐一天,可以自由行動。」,眾少年聽到姜晨竟然給眾人放假,皆是歡呼了一聲。陳銘志四人強撐著裝作沒事的樣子,和隊員嬉鬧了一陣,直到眾人散去,陳銘志才向趙心塵三人問起為什麼也會被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