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食人心

「吼……」

慕問天在喉嚨間發出了一聲低吼，隨後就直接朝著沈卿宛撲了上去，沈卿宛原本就沒有想到慕問天會這麼快清醒過來，手也只是摸索到了一個東西就直接朝著慕問天砸了過去。

那不過是兩本奏摺，根本就抵不了什麼作用。

沈卿宛此時已經慌亂起來，她力氣本就小，自然也不會是慕問天的對手，看來如今只有被困在這個地方了。

「皇上，我是沈卿宛啊！」

沈卿宛一邊逃跑著，一邊呼喚著慕問天的名字，「太子，你還記得么？皇后，皇后你總該記得了吧？皇后如今已經要被陳貴妃殺死了。」

「皇后……」

原本暴躁的慕問天此時略微停頓了一些，偏著腦袋去看沈卿宛，隨後就暴躁得吼起來，「你騙朕，皇后根本就不在這裡。」

「皇后本來就不在這裡。我沒有騙你，但是皇后很快就要被害死了。」

沈卿宛一邊朝著慕問天吼道，一邊朝著門口跑，豈料此時的慕問天基本已經變成了一隻野獸。沈卿宛心中好奇，之前她看到慕問天的時候已經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看樣子是活不了多久的，可她沒有想到是，如今的慕問天竟然依舊這般強悍，似乎之前並沒有受到絲毫的傷害，看來這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皇上，我是卿宛啊！」

沈卿宛一邊吼著，一邊壓低聲音說道，「皇后……皇後為了救您，去找陳貴妃，而陳貴妃將皇后禁錮了起來，如今沒有人知道皇后的消息了。皇上，若是您再不醒來的話，皇后只怕……」

沈卿宛心中揣摩著慕問天的情緒，而面上卻還是大喊著。

慕問天自然不知道這都是沈卿宛的計謀，他已經失去了理智，只是在沈卿宛喊著皇后的時候才會稍微表現出一些情緒來。

「皇后……朕的皇后……」

慕問天呢喃著，隨後就要往外面跑，只是一接觸到陽光，他的身子就縮了回去，直接縮在了角落裡，嘀咕著，「皇后……朕的皇后……」

「皇上，只要你不傷害我，我現在就帶著你去找皇后。」

沈卿宛試探著靠近慕問天，而此時的慕問天直接抬起眼睛來看向沈卿宛，沈卿宛看著慕問天那雙通紅的眼睛，忍不住想到了這一世第一次看到他的場景。

那時候他高高在上，是北周的皇帝，身邊跟著端莊而又雍容的皇后，沈卿宛看到他的時候，即便已經努力告訴自己不要害怕了，卻依舊會覺得膽怯。

可眼前的這個人……

他衣衫襤褸，看上去如同一隻野獸；只有在說著皇后的時候，眼神之中才會出現一絲清明。

「蓉兒……」

慕問天低喃了一聲，隨後偏著腦袋想了想，卻什麼都沒有想起來一般，朝著沈卿宛望去，「蓉兒，是誰？」

「蓉兒就是皇后！」

沈卿宛已經走到了慕問天的身邊，直接低聲對著慕問天說道，「走，我帶你去洗漱一下，待會兒就可以去見你的蓉兒了。」

沈卿宛心中有些悲憤，似乎之前對於慕問天的那些情緒全部消失不見了，她實在不知道要如何來指責眼前的這個人。

他像是一隻困獸，臉色憔悴，聲音也沒有了之前的威嚴，看上去竟如同一隻垂死的動物。

他原本是北周的王！

沈卿宛想到這裡，心中一陣難過，忍不住就想到了前世的自己，那時候她太驕傲了，驕傲到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

可如今呢？

「皇上，別著急。我這就帶你出去。」

沈卿宛皺著眉頭，她心中想著的是之前的一切，可語氣還是平淡到了極致，約摸在佛堂里呆得久了，就連性子都變了。

如今，她也發現自己越發沉靜起來了。

若放在之前，遇到這種事情，只怕她早就已經讓長孫大人安排逼宮的事情了，可這一次她並沒有這樣做，反而是青梅通知了長孫，並且還將自己的父親也牽扯進去了，為的就是將這一次事情的損失降低到最低。

沈卿宛知道，陳貴妃和汪明全兩個人這麼多年也有了自己的權勢，如果不做好準備的話，那麼到時候……

「皇上，走吧！」

此時沈卿宛已經解開了束縛在慕問天身上的繩索，輕聲對著慕問天說道，慕問天聽到沈卿宛的話，忍不住偏著頭看著她，「皇上，是什麼？」

沈卿宛的鼻尖一酸，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笑著說道。「皇上啊，就是你！你就是皇上。」

沈卿宛想到了剛剛重生而來的自己，她是恨慕問天的，若不是晚年的慕問天變得那般多疑，那麼自己也不至於落得那般的下場。

這一世，在佛堂里的時候，沈卿宛已經明白了，這一切其實早就已經註定了。

不怪慕問天，也不怪皇后。

只怪她自己！

可她能原諒慕問天，卻不能原諒慕苟儋。

只是沈卿宛沒有想到的是，她剛剛走出勤政殿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而這個人自然就是帶著丫鬟進宮的沈綠察。

今日的宮內早就沒有了規矩，而沈綠察又是三皇妃，三皇子是陳貴妃的人，自然沒有人敢阻攔她。

「妹妹，這麼巧。」

沈綠察直接伸手就攔住了沈卿宛，而沈卿宛下意識得伸手護住了慕問天，一向高大的慕問天此時竟然像個孩子一般躲在了沈卿宛的身後。

沈卿宛的面色並無半分變化，只嘴角輕揚，「姐姐，你這是幹什麼呢？」

「妹妹，何必假裝呢？」

「姐姐的話，妹妹卻是不太清楚呢。」

沈卿宛冷笑了一聲，指著沈綠察身後的那些人，「你雖然是三皇妃，但是好歹是沒有過門的。況且，如今這皇上還在世，你就這樣破壞規矩，難道你不怕皇上懲罰於你？」

「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知道呢？」

沈綠察一點點得靠近沈卿宛，而沈卿宛的嘴角含著輕笑，「是么？可這宮中耳目眾多，總是會有人說出去的。」

「妹妹，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么？」

沈綠察直接朝著沈卿宛問道，沈卿宛皺著眉頭看著沈綠察，「那姐姐，你可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呢？」

「我最討厭你，明明就到末路了，卻還是要假裝的模樣。你給我求饒，說不定我就可以讓你過去。」

沈綠察哪裡會想到站在沈綠察身後的人是慕問天，畢竟此時的慕問天沒有一點兒皇帝的模樣，反而像是一隻乞丐。

沈綠察說起話來就更加肆無忌憚了，「你以為你夠引了三皇子，三皇子就會趕過來救你是么？你錯了，如今這宮中是我說了算。」

「是么？」

沈卿宛只是拔高了一下聲音，然後朝著沈綠察的身後看去，「我從未聽說過，宮中是由一個還沒有正式確定的三皇妃來做主呢。」

「你……」

沈綠察最不喜歡的便是沈卿宛的這句話，她覺得自己和慕苟儋的婚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可偏偏每一次沈卿宛的出現都會破壞這件事情。

對於沈綠察來說，她最厭惡的便是沈卿宛。

「哼……是不是，也不是你說了算的。」

沈綠察一揮手，身後的那些宮女們就直接朝著沈卿宛圍攻了上去。

「姐妹，別怪姐姐沒有提醒你，不是你的東西，就不要想！」

沈綠察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這個機會，自然不願意放過。想著一定要好好奚落一下沈卿宛，至少也要好好嘲諷一下沈卿宛，讓她明白到底誰才是做主的人。

可沈卿宛的面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姐姐，你可想清楚了，這北周到底是誰做主？」

沈卿宛這句話就是故意在引誘沈綠察了，原本沈綠察是想說在她們兩個人之間，做決定的人是自己，可偏偏沈卿宛就直接加了一句，在北周。

沈綠察想也沒有想，就直接冷笑了一聲，「卻不是你！」

「莫非是姐姐？」

沈卿宛步步緊逼，沈綠察直接輕聲說道，「早晚有一天會是我。」

在沈卿宛面前的沈綠察，就連最基本的偽裝都不願意有，只是冷聲對著沈卿宛說道，「怎麼？妹妹喜歡？」

沈卿宛搖了搖頭，「自然不是，妹妹只是想要提醒姐姐，切莫高興過頭，否則……」

「否則如何？」

沈綠察的手已經掐在了沈卿宛的脖子上，她的手一點點的用力，自從沈卿宛變了之後，她處處被壓制，明明她才是沈家的嫡女，可偏偏太子喜歡她，就連三皇子都對她念念不忘。

不過是一個賤人生的庶女罷了，憑什麼要得到這麼多的寵愛？

縣主又如何？自己才是名正言順的三皇妃，只要自己的一句話，照舊可以直接弄死她。

沈綠察的心中閃過了無數的念頭，但是每一個都到了喉間就被她咽了下去。

「你在幹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厲喝在沈綠察的身後響起，沈綠察還沒有來得及多做反應，就只感覺自己的手腕一疼，她直接就被摔在了地上。

她疼得咧了咧嘴角，可當她抬起頭來看清楚來人的時候，她便開始後悔了。

早知道，她就應該直接掐死沈卿宛的，何必與她多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