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終且欲語淚先流
曲紅顏走出了斷月大本營，她路過的地方全部掛滿屍體，腳下踩的也全是屍體。來到外面，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
只見放眼望去，屍橫遍野，萬鬼哀嚎，斷壁殘垣之上幾隻烏鴉凄慘嚎叫。隨處可見身首異處，斷桅殘旗。此情此景可謂蕭瑟清冷至極。
半日之前這裡還是悠悠大軍，仍是浩浩鐵騎，亦是鋒芒斷月。一支令方圓數境顫抖的勢力，此刻被屠戮在自家門前，這正應一句世事無常。
彼時，天月國內，一士兵正匆忙奔跑，他一路衝進天月皇宮，比之當時斷月來犯還要緊急。
「報！…報……報告陛下，前方密探傳來訊息，斷月…已盡數被滅！」
士兵說這話時不斷停頓，作為傳訊兵的他震驚萬分。
「什麼？！！」
聞言蕭策驟然爆起，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士兵面前，眼睛直勾勾盯著他，不想放過一絲細節。
「快說！到底什麼情況？！」蕭策連忙問道。
「回稟陛下，據說是一股神秘勢力悄然滅了斷月。情況屬實，大將軍請命前去查探！」傳訊兵緊張萬分，這般的陛下他還是頭遭見到。
當初斷月圍城也未見陛下這般失色。
聽聞士兵彙報，蕭策眼中光芒漸緩，他若有所思。片刻之後陡然開口「快！速速備馬，隨朕前去與連戰回合！」
「備馬？不應該備轎嗎？」旁邊的侍衛疑問道。
「蠢貨，這般情形還想著安逸享樂，莫不是腦袋缺根辣條吧。滾開！」
蕭策恨鐵不成鋼，這侍衛也是笨的沒誰了。蕭策等不及自己的御馬，快步走到宮口就跨上了一匹戰馬，這馬原是那傳訊兵所騎。在眾人一面目瞪口呆中蕭策駕馬揚塵而去。
很快，蕭策便趕到了城牆上，只見大將軍連戰來回踱步，很是焦急。
遠處馬蹄聲快速傳來，他聞聲望去看見的竟然是陛下！沒想到傳訊兵沒等到，陛下卻來了。不過……他騎的這馬好像有點眼熟…該不會…應該不會。
「連戰，情況怎麼樣？」
蕭策人未至聲先至。
「陛下您怎麼來了？」
連戰急忙上前迎接，就要行禮。
「廢話少說，趕緊說，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見狀，連戰也是沒再矯情。趕忙正襟危色道「陛下，早些時候，密探傳來消息，言斷月已亡。不過臣懷疑這是斷月誘敵深入之計，因此按兵不動，屆時連派三批偵查兵，所得結果一般無二。皆是，斷月已亡！」
簡單的斷月已亡四個字，卻是擲地有聲，抨擊著每個人的靈魂。
蕭策再次陷入思考。不久之後，他開口道「連戰，你我即刻便趕往斷月，一探究竟！」
「陛下，這……恐怕不妥。」連戰有些為難。
「有何不妥？」蕭策有不悅。
「如今雖確定斷月已亡，但萬一這是斷月的陰謀，又或者那滅掉斷月的勢力還沒走，您都將陷入危境啊」。
「哼，縱然真如你所說，但朕就要在這城裡苟且偷生嗎，斷月不滅，天月便要滅。
若不是機緣巧合，此刻你我都已是亡國之士，還言什麼高談闊論？只有朕親眼看到斷月滅亡才會心安，朕也好問心無愧的給百姓一個交代！」
蕭策一臉視死如歸，字字鏗鏘有力，讓人無法拒絕。
「將士們，跟隨朕前去斷月一探究竟！」蕭策已不去理會連戰，他高聲說到。
「是！」下方浩蕩大軍，一呼即應。
說罷，蕭策便下了城牆。站在原地的連戰，面露苦澀，最終無奈搖頭，也是跟了上去。不過他卻是另外帶了一隊人馬，這是皇帝的貼身侍衛，實力強勁，關鍵時刻可以救皇帝一命。
這一次天月是真正的出兵了，不過不是為了討伐，而是為了驗證，一個真相。
斷月與天月相距並非很遠，這一班人馬沒有多久便到了。
他們來到斷月大本營前，因為斷月並非國家，所以並未建立城牆，因此便可一覽無遺。
他們久久未前進，不是因為有何阻攔，而是因為眼前之景令他們麻木，獃滯在原地。
映入眾人眼帘的是，一片死寂，更多的是雜亂。那些黑漆漆的身影像是垃圾一般被隨處亂扔，有的甚至被穿起來掛在旗杆上。
這些可都是人啊，而且並非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這些人都是身披盔甲的戰士。但他們看起來怎麼都像被玩弄，被蹂躪，被踐踏。
最可怕的是，如這般慘狀，遍地都是，放眼望去，目光所至，無不如此。整個斷月近十萬軍隊，就這樣橫七豎八的撒在地上。
其實有經驗之人可以看出，這裡絕大多數人都是沒有來及反抗便被殺了，而且是一擊致命。所有人的手法都如出一轍，傷口整齊的驚人。
「這……這……到底是……何人所為？」
許久的寂靜被連戰的聲音打破。他弱弱的出聲，沒有詢問之意，倒像是自言自語。
蕭策沒有言語。只是面露驚容，眼中儘是難以置信。這恐怕是他此生最失色之時了。
而反觀其他人，皆是呆若木雞，瞠目結舌。不說那些普通的戰士，就算是那些資歷老練的將領，看到此景也是無不感到毛骨悚然。
他們面面相覷，內心的震撼無以言表。哪怕說這是他們此生見到最震撼的一幕也不為過，而且的確如此。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啊，這般手法，這般實力，驚為天人啊。」
「老夫活了數十年，今日可算開了眼界了。」
「難以置信…」
……
各種聲音開始嘈雜起來。
「我東荒境何時出了這般勢力？」
蕭策也是緩緩開口，眼中驚悚還未褪去。
「從未聽說過，莫不說東荒境近年來未有大戰事發生，就連小戰役也是極少，目前應該就是我們與斷月的鬥爭了，這股勢力好像鑽地而出一般。」連戰也是唏噓到。
此時連戰有些後悔當初阻攔陛下親臨，若非親眼看到，永遠體會不到這番震撼，可以說此生無憾。
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是蒼白無力，他們生前何等輝煌，何等耀眼，可如今依然逃不過成為一捧黃土的命運。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