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蘇鶯

天黑后柳明卿送來晚膳，叮囑了幾句后離開了，隨後讓人送來水。蘇阮和杏雨洗漱過後，便在祠堂里打好的地鋪上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柳明卿又過來，關切地詢問蘇阮脖子和背後的傷勢，蘇阮指了指脖子，表示說話困難。

她並不是敷衍柳明卿，她的嗓子昨日受傷后說了很多話，今早一覺醒來，連啊啊啊的出聲都極困難。

柳明卿道：「不要擔心，好好養兩天就好了，要是不舒服讓杏雨去找我，我請方大夫來看看。」

蘇阮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

蘇府很大，下人不多，柳明卿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即便現在腳崴了也沒時間休息，更不能在蘇阮這裡待很久。

待柳明卿離開后，蘇阮朝杏雨使了個眼色，表示她要走了。

杏雨拉著她的袖子眼巴巴地道：「小姐早點回來，要是被發現了，老爺會打杏雨的。」

昨晚她聽到很多很多銀子，一時鬼迷心竅答應替蘇阮遮掩，讓蘇阮離開。

現在事到臨頭了，她有些后怕，又不好反悔，只能求蘇阮早些回來。

蘇阮點了點頭，摸摸她的頭以示安撫。

轉身拉開祠堂的門，蘇阮正要跨出去，卻被人堵在了門口。

「阮阮，你這是要去哪啊？」

說話的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女，比蘇阮大半歲，生得秀麗嬌俏，就是粉唇過於單薄，顯出幾分精明刻薄，正是柳明卿的親生女兒，蘇鶯。

蘇鶯雖然只比蘇阮大半歲，但已開始發育，比蘇阮高了半個頭，胸脯微微鼓起，眉宇間隱約有了女兒家的姿態。

此時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蘇阮，毫不掩飾眸中的幸災樂禍，「嘖嘖，阮阮，你膽子可真大啊，又是上吊，又是違背阿爹的意願到處亂跑，還死皮賴臉求著男人不要退婚，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蘇阮淡漠地看著她。

從小到大，蘇鶯一直針對她，以前她不明白，她一個被蘇瑞安厭惡的女兒，蘇鶯有什麼好針對她的？

論樣貌，大姐蘇菡不在她之下；論寵愛，三個女兒中，蘇瑞安最寵蘇菡。

蘇鶯要是嫉妒，也應該嫉妒蘇菡才是，為什麼會看不慣她？

許久以後她明白了，原來蘇鶯，並不是蘇瑞安的親生女兒。

蘇鶯的親生父親在她沒出生之前就死了，柳明卿嫁給蘇瑞安后，蘇瑞安讓她隨了蘇姓，並進了蘇家族譜。

也許是心疼蘇鶯自小沒了親爹，她不是蘇家女兒這件事，蘇瑞安從來沒說過。

等知道后，蘇阮便有些明白蘇鶯的想法了。

蘇鶯大概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希望自己是真正的蘇家女兒，但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這種求而不得，讓她心理扭曲，最後投射到了與她歲數相仿的蘇阮身上。

蘇阮半點不同情她，因為前世後來自己的悲劇，有一半是蘇鶯和柳明卿聯手促成的。

蘇鶯不懷好意地笑道：「阮阮，聽說昨天阿爹打你了，阿爹還說，你要是敢不經他允許離開祠堂，他就打死你。」

「阮阮，你說要是我現在去告訴阿爹，你要偷偷出去，你猜阿爹會怎麼罰你？」

昨天蘇鶯就想出來看好戲了，可是柳明卿讓人看著她不許她出來。剛才她看到柳明卿走了，這才跑過來打算欣賞蘇阮的落魄樣。

沒想到居然撞到蘇阮要偷偷離開！蘇鶯眼神不斷閃爍。

杏雨聽到這話，整個人快嚇傻了！昨天蘇瑞安後來說的那些話，她並不知道。

要是知道，昨晚她一定不會答應替蘇阮掩護！

「小姐。」杏雨害怕地拉了拉蘇阮的袖子。

蘇阮拉起杏雨的手，在她手心寫了幾個字，示意她照說。

「二小姐，小姐說...說裡面太悶，打開門透透氣而已。」杏雨磕磕絆絆道。

蘇鶯翻個白眼，透氣？唬誰呢？可現在蘇阮只是開了門，並沒有跨過門檻，她硬要說是透氣，她也拿她沒辦法。

早知道晚點來，在祠堂外面抓住蘇阮！蘇鶯懊惱不已。

蘇阮繼續在杏雨手中寫字，「小姐問，二小姐來這裡，夫人知道嗎？」

蘇鶯神情一僵。

「小姐說，要是二小姐還不走，她就讓杏雨去告訴夫人。」

蘇鶯喜歡針對蘇阮，在這種事情上，柳明卿從不偏幫蘇鶯，為此蘇鶯沒少被柳明卿罰過。

「哼！別讓我發現你偷跑出去，否則我一定告訴阿爹，讓他打斷你的腿！」

蘇鶯留下一句惡毒的話后，轉身走了。

蘇阮冷哼一聲關上門，杏雨以為她放棄出去了，卻見她往東邊窗子走去，看樣子似乎打算從窗子里出去。

「小姐！」杏雨拉住蘇阮不讓她走，神色驚恐，「二小姐猜到你要出去，定會堵你，要是被她抓到告訴老爺，老爺真會打斷你的腿的！」

「小姐，過幾天再想辦法出去好不好？」杏雨哀求道，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蘇阮搖搖頭，在杏雨手心寫道：「不要擔心，照我說的做......」

杏雨勸她不得，只好邊抽泣邊點頭，待蘇阮寫完后，不舍地拉著她的手，「小姐，你早點回來。」

蘇阮寫道：「放心，我會在夫人送午膳前回來，要是回不來，你就照我說的做，不會有事的。」

杏雨害怕地看了看四周，咽了咽口水小聲道：「不是的，小姐，這裡陰森森的，就杏雨一個人在這裡，杏雨怕。」

蘇阮：......

算了，自己的丫頭，跪著也要寵到底。

「知道了，我會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