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選擇
「說！」
「就是公子身上的寒毒，」武空道：「上月公子初十就發作了，今兒十三，齊老擔心這幾天會發作。」
「張如海死在傅通眼皮子底下，傅通難辭其咎，定會像瘋狗一樣咬著不放。萬一公子的寒毒在這裡發作......」
這倒是個問題！崔湛眉心微蹙，寒毒之症罕見，只要傳出半點風聲，傅通立馬就會聯想到他身上。
「這幾天我會留意身體變化，一有發作跡象，立馬信號通知你們。」
「是，公子。」
——
蘇阮在寢食難安中度過了兩天，這兩天不利崔湛的證據越來越多，幾乎證實了蘇清南的猜想：大子山的命案，總要有人負責。
蘇瑞安苦查近一個月找不到半點線索，為了推卸責任，找了崔湛當替罪羊。
如今的崔湛，無父無母、無親無故、無權無勢，隻身一人來到臨縣開了個小酒肆，正是替罪羊的最佳人選。
加上崔湛是她的未婚夫，蘇瑞安還可因此多獲一項美譽：大公無私。
除了名面上的美譽和可見的利益，還有隱藏的好處：她沒了婚約，日後更方便用她去換前程。
蘇阮嘲諷地扯起嘴角，心頭卻更加苦澀糾結，似有兩個小人兒在心裡不停拔河，已至精疲力盡，雙方卻仍不肯罷手。
關於大子山的真兇，如果她說了出來，崔湛沉冤得雪，如前世一樣在明年一鳴驚人，成為定遠侯，從此一飛衝天。
今生有了他的庇護，或許蘇菡和蘇盛，不會重蹈前世的悲劇。
可萬一，崔湛來不及庇護呢？憑她一人，她如何護得住他們？
如果她不說，崔湛成了替罪羊，蘇瑞安雖然破了案，但崔湛與京城滅門案無關，蘇瑞安也不會像前世一受到刑部尚書和一眾朝廷眾臣的關注。
而且崔湛是冤枉的，蘇瑞安不敢大張旗鼓宣揚，以他的政績，不足以調到鳳縣。
倒是劉知簽因為知府大人的死，如今焦頭爛額，難以顧及其他，蘇瑞安調到奉梁縣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蘇瑞安調到了奉梁縣，前世蘇盛幾人包括她在內的悲劇，或許都不會發生！
可這樣一來，就得犧牲崔湛。
一邊是犧牲崔湛，一邊是拿蘇盛幾人冒險，蘇阮進退兩難。
——
十五中秋這天，蘇瑞安準時從衙門回來了，因為大子山的命案，衙門上下都沒有放假。
晚上柳明卿張羅了一桌好菜，蘇清南回來了，知府大人的事情似乎也過去了，蘇瑞安的事情也解決得差不多了，她看起來心情很好。
倒是蘇鶯這幾天一直被罰，蘇盛還因為她扔蘇阮包裹的事情，特意去說了她幾句。雖然蘇盛語氣很溫和，可那話語里明顯更偏向蘇阮。
還有她唯一的親弟弟蘇清南，見到她也是冷淡之極，彷彿沒她這個姐姐，快把蘇鶯給氣死了。
蘇盛帶著幾個弟妹給蘇瑞安和柳明卿一一行禮。
蘇瑞安心情也不錯，他這一生雖然還沒有什麼大成就，但兒子出色，女兒嬌美，蘇家繁盛指日可待。
「都坐下吧。」
落座后，柳明卿讓於嬸上了菜。
蘇瑞安率先動了一筷子，其他人便開始吃動起來。
吃了一會，蘇盛見蘇阮神情鬱郁，心知她擔心崔湛的事情，便替她開了口。
「阿爹，兒子聽說大子山的命案，與崔公子有關，是真的嗎？」
蘇鶯瞪大眼，這事沒人跟她說過，她第一次聽說。
蘇瑞安的臉色，明顯地變了，不過他對這個長子向來疼愛有加，語氣還是很溫和。
「今日難得早些回來，衙門裡的事，我不想多談。」
「阿爹，崔公子是阮阮的未婚夫，也是我們的未來妹夫，我們都想知道是怎麼回事。」蘇菡跟著道。
蘇瑞安皺了一下眉頭，「衙門有衙門的辦案規矩，正因為有這層關係，更不該私下談論，以免偏頗。」
柳明卿見他神色，微笑著打圓場，「阿盛，阿菡，你們就別為你們阿爹了，快吃吧。今晚天色好，我讓於嬸備了瓜果，用完膳后，咱們一起去園子里賞月。」
「阿爹，這事兒子也很好奇。」蘇清南紅唇輕抿，輕聲道。
要是別的事蘇鶯定會怪蘇清南，幹嘛幫著蘇阮，不過此時她正在興頭上，想弄清楚崔湛到底怎麼回事，巴不得越多人問越好。
蘇瑞安將筷子放下，神情已明顯不悅了，但他還是盡量剋制自己的情緒。
「南南，你年紀尚小，這事怎麼會知道？」他眸光冷漠地掃過蘇阮，那意思再清楚不過。
蘇阮咬了咬唇，「父親，崔公子他......」
蘇瑞安怒哼一聲，「我就知道是你慫恿阿盛幾個為你出頭！既然你好奇，那我不妨告訴你！」
「大子山命案一事，已經證據確鑿，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蘇阮如遭雷擊，接下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結束用膳的。
蘇盛幾人擔心地看著她，蘇阮勉強一笑，「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大哥大姐南南，你們去賞月吧。」
她看起來精神極差，也不想多說話，蘇盛幾人將她送回扶桑院后，仔細叮囑了杏雨好一會後才離開。
——
崔氏酒肆後面的小院里，因為崔湛不在的關係，沒有半點中秋的氣氛。
「傅通像瘋狗一樣，怎麼趕也趕不走！」武空道：「公子下午發了暗號，他感覺自己的病這兩天要發作了。」
「蘇瑞安已經認定了公子是兇手，各方證據對公子非常不利，若這個時候去劫獄，只怕會引來傅通注意！」
他問道：「一旦被他盯上，不管是煉製火烈酒，還是明年的西幽之行，只怕會困難重重！朱先生，齊老，接下來怎麼辦？」
朱先生本就嚴肅的臉，此時更加嚴肅，「齊老，公子的寒毒能暫時壓制住嗎？」
齊老搖搖頭，「公子上次中了傅通的葯，提前催發體內寒毒，若再強行壓制，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這樣，唯今之計，只能儘快找到大子山真兇，將公子換出來！」朱先生沉聲道。
「這事毫無頭緒，衙門那裡也沒有線索，就算髮動所有人去查，也不是一兩天能解決的事情。」
武空道：「而且一旦大範圍行動，傅通那邊定會有所察覺！」
所有的事情，似乎一下子隱入了死胡同，朱先生三人全都沉默起來。
這時，突然響起敲門聲，「朱先生，是我，陳五！」
「什麼事，陳五？」
陳五激動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蘇三小姐來了，她說，她知道大子山的真兇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