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逃過一劫
「來來來，多吃點，多吃點。」母親很高興，不停地往李秋碗里夾肉。「這蒸的蛋花，快點吃。」她又拿起飯勺舀了一大勺蛋花在她碗里。
父親默默地在一邊刨著白米飯，吃兩口又看一眼女兒。
「對了，燉的雞爪！」
母親匆忙進了灶屋，端著一盆熱騰騰的湯走了出來。湯里淹著幾隻灰白的雞爪，和著海帶。她看了眼桌子，中間沒有地方擺了，放到了父親前面。
父親瞪了眼母親，站了起來，背微微有點駝。他將雞爪湯和李秋前面的炒土豆絲換了個位置，默默坐下，悄悄看了眼女兒。
「我看你最近這段時期的學習狀態不是很好啊。課上開小差，今天考試還交白卷。你說一說是什麼原因。」
老師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放在腿上。他語氣平淡，聽不出生氣，就好像平時小學生談話一樣。但越是這樣，李秋越緊張，壓力越大。
「不，不是的。」她緊張得帶著點口吃，「我今天考試是想做的，題也不難，腦子裡都有答案。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控制不了我的手，好像這雙手不是我的一樣。」
「嗯，不是你的手。」老師淡淡重複了一句，「算了，你回去好好複習。你一直都是年級第一，我相信以你的實力，中考一定能考出好成績，爭取到縣外更好的學校去。」
「老師，我，我……」
「好了，出去吧。我要批改今天的試卷了。」
李秋低著頭，眼淚流了下來。
「哎呀，怎麼哭了？」母親驚了，忙問道，「吃到什麼了嗎？」
父親也停下筷子看著她，屋裡陷入短暫沉默。
李秋想著最近的事，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保送資格。越想越委屈，她想要發泄，想要怒吼。
「啊——」
終於，她吼了出來。好像狂風吹過，宮暾和君煢直接被卷飛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
宮暾哀叫著爬起來。「沒事吧？」他扶起君煢。
啊——
又是一陣咆哮，那個噁心的惡鬼從空中向他們撲來。
「小心！」
宮暾抱住君煢，將她護在身下。他來不及思考，這樣做純粹是下意識的。「啊——」彷彿野獸的爪子刺進了身體，劇烈的疼痛讓他齜牙咧嘴，只能用慘叫來緩解身上的疼痛。
啊——
這次變成了尖叫。惡鬼的爪子發出呲呲的響聲，就像是在燒紅的鍋里丟下一塊豬肉，冒起了黑煙。惡鬼立刻鬆手，轉而從宮暾懷裡搶過君煢，將她提在手裡。
「君煢！」
「將你身上的護身符扔了，否則我就殺了她。」
護身符？宮暾想起了早上妹妹遞給自己的那個小包。他從兜里拿出來那個粉色的小袋子。
這是早上妹妹給他的。遞給他時，她手指上受傷處還有沒擦乾淨的淺淺的血印。宮暾還是看到了。
「明明還只是個小學生，卻要動針線活。眼圈黑黑的，布滿了血絲，一看就是一晚上沒睡。外婆說桐油有安神定魂辟邪的作用，正適合我這樣受驚嚇的人。你肯定是晚上打著電筒到山上去找桐子了吧。山上那麼危險，找回來還要熬夜提取桐油，再綉這個包。明明那麼擔心我，為了我那麼辛苦，而愚蠢的我竟用害怕連累她的理由麻痹自己，一句謝謝也沒說。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去？」
「對，就是那個，將它扔了。」
宮暾將護身符捧在心口，「妹妹，謝謝你，謝謝你守護我這麼久。」
「宮暾，不要扔，保護好你自己，她殺不死我的。」君煢大喊。
「閉嘴！看來你不怕死。」惡鬼抓著君煢的頭髮，將她提在空中。
「啊——」
君煢感到頭皮劇痛，脖子彷彿也要斷了。巨大的痛苦不禁讓她慘叫出聲。
「好了，好了。我扔，但你要放了她。」
「好。」
宮暾深深吸了一口氣，堅定了眼神。他知道這是一場賭博，以他們兩人的性命作為單方面的賭注。但他沒有辦法，誰叫他是普通人，沒有帝華渲的武功，沒有詩之玉的陣法。他將護身符拋了出去。
惡鬼大喜，向護身符一點，護身符便在鬼火中化為灰燼。
「你快放了她！」
「哈哈哈……」
惡鬼狂笑，她伸手一抓，宮暾一下子便被她捏住了脖子提在空中。不消片刻，宮暾便喘不過氣來了，覺得脖子要斷了。
「哈哈，鬼的話你也信。鬼話連篇沒有聽說過嗎？」
「你出爾反爾。」
「如何？」
宮暾氣急敗壞，拼盡全力掙扎，腳狠狠踢到惡鬼身上，卻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
「啊，多麼美味的靈魂，光是聞著這味道我都快要忍不住了。」
惡鬼將他提到自己面前，深深吸了一口，喜形於色，就像在嗅絕世美味。抑制不住的狂喜讓她看起來更恐怖，更猙獰。
「啊，脖子好痛，呼吸不過來來了，肺好難受。不知道君煢怎麼樣了？我要死了嗎？」宮暾想看她一眼，可是完全扭不動脖子。「要死了，絕對會死的吧。好難受，我還不想死啊。還有那麼多事沒做，世界那麼大，還沒出過酆都到外面去看看。媽……媽媽……救……我……」
兩行眼淚從他的眼角滾落，他閉上了眼睛，整個身體耷拉了下來……
「再加點『絕望』的調料，啊，完美。」
惡鬼舔了舔嘴唇，張開血盆大口湊到宮暾面前深深一吸，一個和宮暾一模一樣的幻影慢慢從他身體里分離。
「式·一極·一分混沌，開！」
突然，一聲大喊不知從何處傳來。與此同時，遙遠幽暗的天際，一點一點銀光迅速放大，直取惡鬼首級。片刻，一柄長劍射至惡鬼眼前，聲未落而長劍至。
惡鬼極限偏頭，長劍擦著它的頭皮而過，留下一道黑氣。堪堪躲過的惡鬼內心狂跳，整個魂體都不穩定了，忽幻忽滅，彷彿隨時都會消散。
長劍鏘的一聲插到地上，劍身上的紅色紋路格外醒目。
「牛鼻子道士？在哪裡，滾出來。」
惡鬼驚恐大叫，但空間一片寂靜，只有它手裡提著的兩個人。受傷處道炁的侵蝕讓它更是痛苦難耐，鬼力逐漸流失，它也再難提起宮暾和君煢。兩個人掉到了地上。
「沒事，只要吸收了那小子的靈魂，這點傷立刻就會回復，還會實力大漲。那個時候，我就能……」
它飛了下去，俯在宮暾上面，張口就要吸收他的魂魄。鬼力變弱了后，它吸收別人靈魂的能力自然也弱了。要不是之前它將宮暾捏昏死，現在他逃跑的話它都沒有辦法。吸了好一會兒，宮暾的靈魂才有所鬆動，漸漸離開他的身體。
就當它全神貫注地吸收靈魂的時候，突然背後傳來一聲怒吼，「滾開！」
它條件反射地飛起來，卻還是被劍劃到。
「啊——」它慘叫一聲，伴著呲呲聲和帶著腥味的黑煙在空間擴散。
君煢舉著劍在宮暾身前，溫柔的人兒此刻像是浴血的士兵。
惡鬼的鬼體更加透明了，它不再敢輕舉妄動。它知道，哪怕再被那柄劍擦到一點，自己絕對會魂飛魄散。
「哼，算你們走運。但想要出我的結界，門都沒有。等你們倆都餓死了，變成了鬼，用不了那把劍的時候，吃了你們如同探囊取物。」
說完，惡鬼消散在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