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話
()轉眼運動會如期而至,我一直都覺得學校選運動會的日子都選得都非常好,因為從小到大我還從來沒有碰到過下雨的運動會。運動會除了要大動干戈的搬椅子去操場比較煩人之外,別的都還算輕鬆樂意,畢竟三天時間不用上課,我們提前做了很多的橫幅和小紙旗,上面用醒目的大字寫著:「十班必勝!」「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等等。三天的運動會,前兩天是個人項目和集體項目比賽,最後一天也就是周五,是ParaParaSakura的彙報表演。現在每個班領操的人都變成了兩個,一男一女。這樣我站在前面也不會顯得特別扎眼。只是在轉身的瞬間仍會習慣性的尋找黃新晨的身影,站在暗處偷偷欣賞喜歡的人,我是不是比較適合扮演這樣的角色呢。運動會又是F4大放異彩的舞台,只要看到哪一塊女生扎堆,基本就能推斷到他們的位置。第一天的我因為沒有項目,幾乎無所事事,高興時幫著吼上兩嗓子,無聊時就坐在位置上閉目養神,再或者就是從一個項目踱到另一個項目,時而去看看獎牌榜默默比較著F4參賽的項目和名次。所以到了下午,我索性睡了個午覺才下到操場去,遠遠的看到林維源他們正奮力跑著1千500,揮汗如雨。跑道邊圍滿了前來加油的女生,偶爾也穿插了幾個男生,清一色舉著五彩斑斕的小旗子。我踮著腳往前湊了湊,愣是沒擠進去,只得退回座位上去歇著。「何琳,你怎麼才來啊!」田立忽然在背後發聲,平白嚇了我一跳。「睡過頭了……你怎麼沒去1千5?」我記得他也報了這個項目的啊。「哎,跳高落地的時候把腳給扭了,倒霉!」他一臉挫敗。「啊?不嚴重?」我低頭往他的腳看去,褲腳挽到小腿,腳踝那兒還噴著白乎乎的葯。「嗯,剛去保健室噴了點雲南白藥,好多了。」他一跳一跳的慢慢挪過來,在我旁邊坐下,彎腰到礦泉水箱子里翻了翻,「暈,水也沒了!」「我去買點來,反正他們等會兒跑了下來肯定也要喝的。」還好今天的小賣部里買水都是記賬的,到時候再算回到班費里,不然我身上還沒帶錢,趙長城也不見人影,我找誰拿錢去。田立看了我一眼,說,「你一個人怎麼拿得動,怎麼也得帶個一箱過來。要不等林維源跑完陪你去。」「你有沒人性啊,人家剛跑完就讓他來干體力活。不和你廢話了,一箱水而已,我先去了!」「喂……要不還是我陪你去算了。」「得了你,難道等會你想讓我背你回來吶,給我老老實實坐那兒,等著我抱得礦泉水歸。」我頭也不回的跑開。小賣部的阿姨遞出來一個小本子,指著最下面一欄說,「哪個年級哪個班的?這裡填好。」說著轉身從架子上搬下一箱水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推到我面前,「怎麼就讓你一個女生來扛水?」我笑了下沒有答話,飛快的填完表格。兩手扶住箱子的時候順便掂量了下重量,真的還挺沉。「快開一瓶給我,渴死我了!」聽到他的聲音,我心裡居然微顫了一下。側過身,看到他臉上掛著汗,喘著大氣,一手扶在窗戶架上,像是一路跑著過來的,運動服上的號碼牌還沒扯下來,這個白痴!我趕忙劃開箱子,取出一瓶遞到他手上,皺著眉說,「我一會兒就送水過來,田立沒跟你說嗎?還巴巴的跑過來做什麼!」他接過水仰起脖子,喉結一上一下半瓶水就下了肚。長出了口氣,他抬起手背擦了擦嘴邊的水漬,笑著說,「水這麼重你一個人怎麼抬?我樂善好施特地來幫老衲你的呀。」看到他明明很吃力卻故意說得一臉輕鬆的樣子,我鼻子頓時酸了半拉,水汽瞬間蒙了雙眼,連忙扭過頭使勁眨了眨,淚點低的孩紙你傷不起啊。他見我半天沒反應,湊過來試探地問,「你怎麼了?」我轉過頭,發現林維源那張臉近在咫尺,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半步,順便抬手拍了他一掌,「起開起開,忽然湊這麼近想嚇死我呢!」他見我開口,彷彿如釋重負,咧開嘴笑著說,「我以為你還在生我的氣呢,這陣子老不理我。」「我哪兒不理你了?」原來他也察覺到了,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打死不認賬。「如果是因為你那本《文化苦旅》的話,我那真不是故意的,書好好的放在桌子上,不知道被誰給翻動過,才被折了角的,你要不高興我重新買本新的賠你也行啊。」「撲哧……」怎麼能這麼死心眼兒,看他說得那真誠的樣子,我忍不住笑出聲來,什麼折角,我收回來的時候壓根就沒注意,他不說我還不知道呢。「白痴!」「喂,我真心誠意跟你道歉來著,還叫我白痴。」他低頭擰上瓶蓋。「我誇你呢,沒聽出來?」「有你這麼夸人的么?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啊。」他相當不滿的瞪了我一眼,把喝剩的水瓶遞給我,「幫我拿著!」說完抱起箱子,抬起腳助了把力,扭頭對我說,「走,咱雪中送炭去。」「欸,我們一起抬唄,怪重的。」我快步走上前。「行啦,就你那小細胳膊腿兒哪兒有力氣,弄不好又給弄發燒了,我哪兒擔待得起啊,我一個人搬就行了。」他側身避過我伸出來的手,嘲笑的眯著眼故意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撇著嘴搖了搖頭。我揚起拳頭作勢要揍他,忽然看到趙長城蹬著一輛黃魚車慢悠悠的從後面趕了上來,臉上掛著他標誌性的猥瑣笑容,滑稽的模樣活像進城來賣菜的小販。「趙長城!」我停下腳步朝他大喊一聲,「你哪兒搞來的黃魚車?」趙長城眯著他那400度近視又沒戴眼鏡的小眼辨認了一下,笑起來五官彷彿都揉到一起,「喲呵,我遠遠的看著就覺得眼熟,原來真是你們兩口子!」我去!趙長城這人說話一準沒譜,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尤其是上次在班裡發表完宣言廣受膜拜之後,自以為形象高大了一丈,氣焰更為囂張。我還沒開口,林維源早抬腳往他的前輪上踹了一腳,「說什麼吶!你以為誰都跟你和吳霞那樣啊?」趙長城被踹了一腳倒也沒著急上火,依舊眯著小綠豆眼嘿嘿的笑著,他連忙穩了穩龍頭,「哎,開玩笑的,生什麼氣呀。水很重,放到車上來唄。」一副奴顏。「要不你們一起坐上來唄,我載你們過去?」我們卸下水,趙長城又提議。我抬頭和林維源眨巴眼,不約而同抬腳輕快的跳上了黃魚車,「駕!」我們撐在趙長城的肩膀上,豪邁地空甩一鞭子,朝著操場進發。這個年紀的我們,手中有大把的青春年華可以供我們揮霍,夠我們瘋狂。用力的大叫,沒心沒肺的的大笑,不需要多大的理由,因為我們正年輕。黃魚車緩緩的行駛在化學前那條日漸稀疏的林蔭大道上,穿梭於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蔭灑下來的大塊光斑光怪陸離中,趙長城興緻大好,如若無人的搖頭晃腦,扯著嗓子哼起歌:河邊的風在吹著頭髮飄動牽著你的手一陣莫名感動我想帶你回我的外婆家一起看著日落一直到我們都睡著我想就這樣牽著你的手不放開愛能不能夠永遠單純沒有悲哀我想帶你騎單車我想和你看棒球想這樣沒擔憂唱著歌一直走我想就這樣牽著你的手不放開愛可不可以簡簡單單沒有傷害你靠著我的肩膀你在我胸口睡著像這樣的生活我愛你你愛我想簡簡單單愛……心情如鵝毛般飛揚,我也跟著輕輕唱,清新的小歌曲,剛出道的周董的歌聲還帶著淡淡的青澀。林維源煞風景的在趙長城后脖子拍了一掌,大聲說,「靠!這歌等你載著你們吳霞的時候再唱不行啊!換!」趙長城仰起頭大笑了一聲,俯身用力蹬了一腳,黃魚車快速向前衝去,我一個踉蹌,卻被雙溫暖的手牢牢扶住,抬眼看,陽光下他的眼眸散發著異樣的光彩。溫暖的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