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夾竹桃
今夜圓月皎潔而明亮，再加上營帳之中每隔一段都點著火堆，映照得一片明亮，遠處的林子影影綽綽，還能依稀看見一條被人踩出來的小道。
楚瑤從火堆旁點了個火把，然後就往林子里走。
營帳之中的人都追了出來。
剛才的青年不依不饒的道：「喂，你不會是找不到解毒的辦法，打算潛逃了吧？」
「小謙。」白鬍子老頭呵斥了一聲。
走在前面的楚瑤居然火把驀然轉頭，湊上前去，一把揪住青年的衣領。
青年被她兀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你，你想做什麼？」
皇甫嘯不舒服的擰眉喊了一聲：「楚瑤！」
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楚瑤神情冰冷的斜睨了他一眼，手卻沒有鬆開，語氣森寒的道：「你覺得，閨中女子的女紅怎麼樣？」
「什，什麼？」青年一愣，見她神情莫測，一雙眼珠子黑沉的嚇人，咽了口口水，懼怕的順著回答，「我，我還未成婚，不過，應該是很厲害吧。」
楚瑤兀然咧嘴笑了，笑容之中帶著幾分詭異。
「我告訴你，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但又特別不要臉的人，我最拿手的，除了治腦殘，就是縫針。」楚瑤放開了手，退後了兩步，火把搖曳著，將她的神情映照得更加詭異莫測。
「你知道人被縫針時什麼樣子嗎？」
不等青年說話，楚瑤伸手比劃了一下，繼續道：「就像是破布娃娃，我這人，和別人不大一樣，雖說我女紅還不錯，也能在布上縫針，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在人皮上縫，嘴巴，眼睛，或者說將人開腸破肚之後，再縫上。」
楚瑤聲音親昵，像是和煦的春風，卻在這無盡的黑夜之中，讓人無端端感覺到寒意。
「你要是再說一句，我夜裡就偷偷將你的嘴巴縫上，你放心，我保證，一點兒……也不痛！」
老虎不發威，還真當她是只任人欺辱的病貓是吧？
青年看著她認真的樣子，一股涼意驟然而起，驚恐的躲到了白鬍子老頭的身後。
「老師……」
白鬍子老頭往他後腦勺拍了一巴掌，呵斥道：「讓你不要莽撞。」
緊接著他又同楚瑤道歉：「姑娘，是老朽這學生不懂事，還請姑娘見諒。」
楚瑤擺擺手，沒放在心上。
皇甫嘯皺著眉頭，道：「楚瑤，你大半夜的，嚇什麼人。」
楚瑤涼涼的看了他一眼：「怎麼，王爺害怕了？」
皇甫嘯有些無語。
他倒也不是怕。
只是楚瑤剛才那樣子，簡直就不像是個人。
大王爺被噎著了，楚瑤就繼續往前走了一段路，隱隱嗅到空氣之中有些刺鼻的味道。
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燒灼了一樣。
楚瑤眼睛一亮，立刻走上前去，她扭頭警告跟上來的人，道：「過去的時候，把鼻子捂上，盡量不要呼吸。」
侍衛依言堵上鼻子，盡量不靠近楚瑤。
說實話，剛才楚瑤那樣子，確實有點兒嚇人。
像是索命的厲鬼一樣。
眾人現在回想起來，還仍舊有些心有餘悸。
林子之中，有一個不過人小腿高的深坑，坑中只剩下一些燃燒殆盡的樹葉一類。
皇甫嘯緊皺著眉，打量四周。
這邊村落很少，不會有誰無緣無故的來這裡燒東西。
楚瑤用樹枝將灰燼挑開，不過一會兒，就從裡面撥弄出來一些沒有燒完的葉子。
「果然是夾竹桃。」楚瑤喃喃。
夾竹桃是十大劇毒物之一，滿身都帶毒，其中最嫩的新葉，只需要寥寥幾片，就能毒死一頭牛。
這東西除了內服，花香聞多了也要中毒，燒出來的煙霧也帶毒。
那幾個侍衛，肯定是聞了這東西燃燒出來的煙霧。
白鬍子老頭卻一臉不解。
「姑娘說是這東西？」
楚瑤點頭：「其中之一吧，我們先回去。」
依照那幾個人中毒的癥狀，肯定不止一種。
這古人都是下的些什麼毒，各種病毒混合在一塊，若是沒有先進的儀器分析，還真不一定能夠全部找出來完。
回到營帳之中，楚瑤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暫時，需要一些茶葉。」
「茶葉？」
「對，茶葉。」楚瑤沖著皇甫嘯頷首，「還有，你們先出去，接下來的檢查，我要自己一個人來。」
唰的一下，皇甫嘯的臉色徹底黑了。
他忍不住拔高了聲音：「你還要檢查？」
還要怎麼檢查，脫衣服？還是脫褲子？
那一瞬間，皇甫嘯看楚瑤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鬼影一看自家王爺快要發火了，蹙眉道：「楚姑娘，您好歹是女子，不如讓姜大夫留下檢查吧。」
兩人一個怒火瑩瑩一個竭力勸阻，楚瑤愕然了一瞬，立刻就反應過來這兩個豬腦子想岔了。
「你們，在想什麼？」楚瑤忍不住扶額，「什麼鬼，我的意思，是我接下來的檢查都是師門不外傳的秘訣，不是什麼脫衣服，你們這思想真是……」
太骯髒了。
再說了，她上手術台的時候，可沒少看過。
人肉嘛，對她來說，就像是豬肉一樣。
眾人一聽她解釋，都忍不住尷尬了。
皇甫嘯漆黑的臉色算有些好轉，不過他還是不舒服，抱著手臂冷聲道：「非要出去？」
「怎麼，王爺想偷學？」楚瑤不輕不重的刺了他一句。
皇甫嘯才好點兒的臉色又黑了下去。
這個女人飄了啊。
不但會頂嘴了，還開始指使他了。
只是救人要緊，分毫耽擱不得，是以皇甫嘯沒有立即發火，只是冷笑：「行，你自己來，好自為之，若是治不好，本王看你怎麼收場。」
等解毒后，再好好跟你算賬。
「這就不勞王爺費心了。」楚瑤幽幽道，左手推開，做了個「請」的姿勢。
真是煩死人了，嘰嘰咕咕絮絮叨叨的。
她要是都救不了人，那估計真的得請大羅金仙下凡了。
皇甫嘯見狀，一陣氣悶，黑著臉走了出去。
王爺都走了，餘下的人也不敢多待，摘下了營帳的布簾就立刻退了出去，帳里只剩下了楚瑤和幾名因為中毒而不省人事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