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是兩束光
尤奠第一次看到林筱甜的時候，她就已經和祁炎在一起了。
被繼父打破了頭，身上有著駭人的傷痕，就這麼個大晚上的離家出走，沒想到還沒走出多遠呢，就被顧老大發現，被揍了一頓丟到了小巷子里。
長期的營養不良並沒有給尤奠一個很好的身體，相反，他是整個學校中學習成績差還被人欺負的典型。因為，他好欺負啊！
營養不良讓他的身體極其瘦弱，外加家中繼父的剝削，指揮他在灰暗地帶干著他這個年齡不該乾的勞動，因而導致了他沒有時間休息，甚至是沒有時間寫作業，精力不足也讓他每次上課都好想睡覺，根本沒辦法集中精神讀書，成績能好么？
偏偏這個人死倔，別人欺負他，他不好好接著，身體條件不好偏偏要報復回去，從而又迎來了更多的挨打。
他好不甘心，做個學生，他沒有好好讀書的條件；想做個街頭霸王，偏偏營養不良沒有這個條件。
他也有想過好好讀書的，真的，也有想過好好生活的，但是，他成長的環境沒有給他這個條件。
有時候看著班上學習成績好或者人緣好的同學們，他都好嫉妒，嫉妒過後，就是一陣陣的厭世。
對，就是厭世。
那個時候，他就想著，就在這個小巷子里，等著自己的生命慢慢地流失吧，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的，畢竟身體太弱了。
這樣，挺好的，至少可以不用承受這些東西了。
街邊緩緩傳來鋼琴聲，這首曲子他知道，好像叫……《風吹過的街道》。
「咦？祁炎，有個人耶！」一個青澀的聲音傳來，打破了小巷的黑暗與寂靜，緊接著，尤奠就感覺到有兩個人擋住了小巷的光。
祁炎這個名字，嗯……好像在哪裡聽到過？好像是他們的年級第一來著。正好是他最討厭的一類人，家世好，成績好，無憂無慮。
「嗯？尤奠同學？」祁炎走進一看，也是嚇了一跳。
畢竟尤奠挂彩的樣子真的很駭人啊！
「筱甜，打電話送醫院！」
另一個女孩子，嗯，也是他討厭的一類人之一，家世好，人緣好，身體好，還是個市三級運動員來著？
見祁炎想要扶起他，他狠狠地拍開了他的手：「滾！」
「誒你怎麼這樣啊？」林筱甜打了112，心疼地拉過祁炎的手，「你沒事吧？」
「沒事，就他這弱雞的身體，拍人都沒個勁兒。」祁炎寵溺地看著林筱甜，還手痒痒地揉了揉她的頭。
見到兩個人這個樣子，尤奠腦子裡緩緩打出一個：？
這兩個人談戀愛了？
啊不是，尤奠臉一黑，氣的對祁炎大吼：「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說了個事實罷了。」祁炎扭了下手關節，一把將尤奠扶起來，打算把他弄到自家的懸浮車裡去。
尤奠掰了一下，愣是掰不開，他也不想去醫院，死了不好么？要他們管閑事？於是，他整個人都不走了，沒成想祁炎見他這樣，直接把他拖著走！
「混蛋，我不去醫院！」
「你放我下來！」
「多管閑事，讓我死了不好么？」
「我不會感謝你們的！我也不會付醫藥費的！」
……
「呱噪！」林筱甜聽到尤奠就算沒有什麼力氣了還是在使勁瞎嚷嚷，感覺耳朵有點生繭子。
於是，她虎著臉，直接拉著尤奠的胳膊，將他從祁炎身上拽下來，來了個過肩摔摔到懸浮車上，愣是把尤奠給摔暈了過去。
祁炎看到林筱甜的動作，深吸了一口氣：「筱甜，你不怕把人摔死么？」
林筱甜嗤笑：「我覺得他是嚇暈的，我可沒下重手，況且車上可是軟墊子，我這不是沒有摔到他的手么？」
不過，尤奠的傷勢，也算不上嚴重，不過林筱甜的那一個過肩摔要說摔到他什麼的話，大概也就是後背上的皮肉傷口破裂讓尤奠痛暈過去了。
主要的，還是長期營養不良的身體帶來的尤奠的免疫力的下降，傷口不容易癒合等各種毛病。
林筱甜那個過肩摔可是感受過尤奠的體重的——真的好輕啊，比自己在柔道社十歲的女孩子的體重都還要輕。而尤奠，少說，也有十五六歲了，正是男孩子瘋狂長個的年紀。
他們兩也是知道尤奠在學校飽受欺負的事情的，但是那些傷口，還是讓祁炎和林筱甜感到震驚！
醫藥費是他們兩個拿了所有的零花錢給付清的，畢竟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有著令人羨慕的零花錢。
尤奠在醫院裡住了一個星期，期間，只要有空，他們一對總是在尤奠身邊晃蕩，給他帶吃的。
嗯……主要是給他帶黑暗料理。
這兩個人，應該也是第一次下廚，各自做出來各種各樣的東西給他嘗試，不得不說，真的好難吃！
比如說，煎糊的雞蛋，過鹹的炒飯，燒糊的麵條，放了鹽的甜點……
最終，他還是回來了，回到了家，繼續讀書繼續被欺負繼續被繼父給壓榨毆打。
但是，他多了兩個經常送他黑暗料理的人。
當時尤奠看不透，其實這兩個人為了給尤奠養身體，又怕他犟不接受，而開始了自己動手做飯炸廚房給他送吃之旅。
如果他不吃，很簡單，暴力解決，反正他也是被人欺負的主，「不差」這兩個。
他是想要還醫藥費的，但是終究沒有什麼機會——他太弱了，就算偷偷打工掙錢了，也是被繼父搜颳了過去，不剩下一點。
他還是厭世，甚至是厭惡這兩個人，為什麼要出現在他的生命里？為什麼要讓他接受這些？
這些他不想接受的好，伴隨著他直到初中結束，他去了職高，他們兩個去了市裡第一中學。
有時候也會在放學的時候偶遇這兩個人，真是，一對璧人啊……
他看著牽著祁炎的手撒嬌的林筱甜，低頭笑了笑，掩蓋住心中的情緒。
他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喜歡又怎樣？祁炎也算是他的恩人。至於林筱甜……她和他也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林筱甜和祁炎一樣，有好的家世，有令人羨慕的優點和生活。而他，只是黑暗中掙扎的蛆蟲，書讀不好，家不像家，也沒有什麼拳頭能力偽裝自己，就算被這兩個人養出些肉來了，但是依舊連林筱甜都打不過！
尤家呢？嗯……拿到職高的通知書後，他就和家裡斷了聯繫，家裡人也不知道他住在哪裡，也不知道他在職高做什麼。
也算是半離家出走了吧。
好歹，自己賺的錢繼父也沒辦法拿回去了。不過，繼父大概也不在意這些吧，呵！
偶爾，他還能看到和林筱甜鬧彆扭的祁炎來到職高找到那個邊緣的教室讀書。而他，偶爾也會去天台歇息的時候見到正在讀書的祁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