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碰瓷
「我填你奶奶個熊。」張瀟一把將入職表扔在了地上，「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老顧瞪著人畜無害的眼睛，「我們就想應聘你啊，再說了，你不是沒找到工作嗎？」
「我是沒找到工作，但這不意味著我什麼工作都願意做，尤其是違法犯罪的事。」張瀟猜想這裡要麼是一個傳銷據點，要麼就是一個毒品轉運站。這些人這麼高的工資拉自己進來，多半就是為了干那些不要命的事。
「什麼違法犯罪啊？我們可是大大的良民。」老顧發現之前那一套似乎行不通了，也就不再故意諂媚。他一屁股坐在靠椅上，翹起二郎腿道：「而且比世上好多人都要良民。」
「誰信你。」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要是想來，我這裡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放心，我絕對不會再來的。」張瀟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老常攔在門口。
「什麼意思？良民會不讓人走？」
老顧起身，遞給他一本冊子，道：「當然讓你走，不過希望你能回去之後，有時間看一下我們公司的冊子。」
張瀟接過，「那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老顧示意老常讓開。
等張瀟離開后，老常問道：「真的就這麼讓他走了？」
「強扭的瓜不甜，他要真的想加入我們，自然會回來的。」老顧雙手插兜，儘管還是穿著海綿寶寶的內褲，但那份深不可測的氣質，還是被他拿捏地死死的。
回到宿舍張瀟心情差到了極點，今天一個面試沒通過也就算了，還被兩個瘋子耍了一頓，如何讓他開心。
「喲，張哥回來了啊，今天面試怎樣？是不是又失敗了？」室友胖子吳雨衡吃著薯片說道，「唉，早給你說過了，你那樣是找不到工作的，哪像我陳哥，在簡歷上下了苦功夫，你看這才多久，就接到了三家公司的offer，流弊啊。」
「苦功夫？把會用手機拍照說成擅長攝影？把進過工廠說成與大型公司有過合作？把經常買彩票說成一直在支持福利事業？」張瀟沒好氣說道。
「額，你別管別人怎麼說，但事實是陳哥已經拿到offer了，且每月工資一萬二，你想想我們學校有幾個能一出去，就拿一萬二的？」吳雨衡將吃完一包薯片，又開了另一包。
「行行行，他流弊好了吧。」張瀟管別人怎麼樣呢，他只想管好自己的事。
「咦，你這是什麼？」吳雨衡忽然注意到張瀟桌上的那本冊子，拿起一看，「喲，赤俠有限公司，哪家公司啊？我怎麼從來沒聽過？」
「小公司，入不了你的眼。」
「也是。」吳雨衡將冊子放下，又說道：「明天中午，陳哥請吃飯，你去不去？」
「不去。」
「無趣，你又沒事做。」
「誰說我沒事的，我還有幾場面試呢。」張瀟想著一會兒再投幾份簡歷出去，看明天有沒有機會。
「面試，這家公司？」吳雨衡滿是不屑，他也是看過好多公司的人了，只要看一眼那個冊子的宣傳，就大致知道那家公司如何。
很明顯，赤俠公司入不了他的眼，畢竟這冊子無論是封面還是裡面內容，都顯得極low。一看就是不入流的小公司。
「就這家怎麼了？別人開五萬一個月，你信不信？」
「五萬？五百我都不信。」
「不信拉倒。」張瀟心裡笑道：「我自己也不信啊。」
坐在原地，看了看手中的冊子，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將它保存下來，放在日記的夾層里。
第二天，一如既往，洗漱完畢后，出去面試。但直到中午，也沒有一個好結果。正當他準備坐下來吃飯時，忽然手機響了起來，是吳雨衡打來的。
「張哥，江湖救急，快來醫院啊。」那邊聲音急促。
「出什麼事了？」
「你別問了，總之快來吧。」
嘟嘟，手機掛斷了。張瀟想了想，嘆了一口氣，然後打了一輛車趕到附近的醫院，打電話問道：「我到醫院了，你在哪兒？」
「我在SZ附屬醫院三樓，你快來吧。」電話又掛了。
「SZ附屬醫院？我尼瑪，老子在市中心第一醫院呢。靠！」張瀟氣得想打人，只好又叫了一輛車，趕往SZ附屬醫院。
上了三樓，遠遠就看見胖子吳雨衡好像在與人爭辯。
「……我都說了，阿姨是自己到地上的，不是我們撞的，你怎麼就不信呢。」
「不是你撞的那是誰撞的，整條街當時就你一個人在開車。」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叫道。
「是我開的車，但是不是我撞的啊。她自己擱那就倒了，能賴我嗎？」
「自己倒的？那手臂上的傷怎麼解釋？那明顯就是你撞出來的。」
「怎麼回事？」張瀟走過來問道。
「張哥你終於來了，救命啊，這人說我把他母親撞了，可我開車你是知道的，從來不開快車，但凡是周邊有個人，我都是把速度降到30以下，怎麼可能去撞人嘛。」吳雨衡好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拉住張瀟說道。
「你有行車記錄儀嗎？」
「這是陳哥租的，哪裡有行車記錄儀。」本來這車是他另一個室友租的用來充面的，叫他給開過去，誰知就遇到了這事。
「那沒辦法了，只能報警了。」張瀟說道。
「報警沒用啊，那裡沒有監控，警察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何況我開車的那個地方，街坊鄰居都認識他們，這要是報了警，那些人一定都會說是我撞的，到時候就虧打發了。」
「那你說怎麼辦？」張瀟也沒遇見過這種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他說要私了，讓我給錢，不然他就讓裡面那阿姨把醫院各個檢查做個遍，然後再在病房裡住個半把個月。你也知道醫院一天，那消費不得了啊。」吳雨衡苦著臉道。
「他要多少錢？」
「一萬。」
「現在碰瓷都要價都這麼高了嗎？」張瀟驚了一下。
「現在行情就是這樣，我也是因為這樣才喊你的啊。」吳雨衡垂頭喪氣道。
「喊我也沒用啊，我還沒找到工作呢，別說一萬，就是一千我也拿不出來啊。」張瀟看了看自己的手機，上面餘額是三位數。
「那怎麼辦啊？」吳雨衡著急道。
「陳蓬呢？叫他拿錢來，他不是有個一萬二的工作嗎？」張瀟忽然想起另一個室友，陳蓬。昨晚吳雨衡就說過，陳蓬找了一個一萬二的工作，想來有錢。
「這還沒到月底呢，他也沒錢，而且因為今天請客吃飯，他估計也還差錢呢。」吳雨衡記得陳蓬定的是一家較高檔的餐廳，估計這一頓至少三四千。
「我去!」張瀟真是無語了，花三四千去吃一頓飯，有病嘛這是。
「怎麼辦啊？張哥。」這已經是吳雨衡問第二次了。
「喂，你們是不是沒錢，想賴賬嗎？那別怪我不客氣了。」男子轉身打開病房門，對著裡面喊道：「媽，你是不是不舒服？那先做個CT吧。」
又對裡面一個醫生喊道：「醫生，你們這裡最貴的服務是什麼？來一整套的。」
「？？？」張瀟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不要臉，這不是明擺著搶錢嘛。
「別別別，先等一下。」吳雨衡連忙叫道，他知道那一套下來，估計幾千都去了，事後萬一真檢查出個什麼，那還不得都怪他啊。「張哥，怎麼辦啊？這檢查要是一做，我後半輩子就沒了。」
張瀟嘆了一口氣，「我想想辦法吧。」
「快點啊，不然我媽就要進CT室了。」那男人催促道。
一萬，一萬，我上哪去搞一萬啊。張瀟也是無語了，一千他還能湊一下，但一萬怎麼搞？
忽然他腦海里想起一個數字，五萬。昨天那人給他開的工資好像是五萬，這能不能搞來用一下呢。
「有錢沒，沒錢我們可去了啊。」
「等等一下，張哥！」吳雨衡趕緊拉住那人手臂，生怕他進去了。
「好了，我去取錢，你在這等著。」張瀟說了一聲，然後往那條巷子走去。
巧合的是SZ附屬醫院也在十梓街，所以張瀟沒走多久就到了那家「公司」。裡面老常看到張瀟后，立即眉開眼笑道：「想清楚了？準備為了正義，加入我們？」
「正義？不是，我只是需要錢，能不能先給我一個月工資，我有急用。」
「你不是加入我們的？」老常有些失望。
「你先給我錢，然後我會來這裡做一個月，但事先說好，違法犯罪的事不做。」張瀟說道。
「先給錢，再辦事？哪怎麼行？」老常拒絕道。
「老常，先給他。」老顧在裡屋說道。
「老常回頭看了一眼，嘆了一口氣，「行吧，那先給你，不過你之後一定要來，不然別怪我鄙視你。」
「放心，我張瀟從未食言過。」
老常打開手機，二人加了好友，然後快速把錢打了過去，剛好五萬。
張瀟拿到錢后，快速趕到醫院。
吳雨衡看到張瀟來了，眼淚橫流，「張哥我就知道你不會一走了之的，你還記得我，錢搞到沒？」
「嗯。」
那人笑了笑，打開手機，「掃一下吧。」
張瀟把錢轉了過去，那人興高采烈收了，笑道：「小兄弟是個好人，多謝了。」轉頭對裡面喊道：「媽，走，換一條街。」
看著那對母子出去了，吳雨衡這才鬆了一口氣，「唉，真是倒霉死了，我怎麼就碰到碰瓷的呢。」
「以後小心些吧，我先走了。」張瀟說了一聲，然後準備離開。
吳雨衡一把拉住他，「別走啊，張哥，正好陳哥請吃飯，我們一起吧。」
「沒心情。」
「別啊，晦氣的事都過去了，我們還是看開些，先吃飯吧。」吳雨衡一下恢復了好心情，拉著張瀟道。
「我看得開，記得你欠我一萬。」
「這……張哥見外了不是，我還能差你錢，等我工作了，一定還你。」
「最好這樣。」
「行了，走吧。」吳雨衡還是拉著張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