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婚結不結了
「沒有啊。」我下意識的反駁道，用手捋了捋翹起來的頭髮：「我只是去換一身衣服。」
「這孩子好面子，就讓他換身衣服去，我們繼續聊我們的，別管他。」我媽拉伊欣坐下，和她繼續說話。
等我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我媽和伊欣已經在準備晚飯了。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灑在伊欣的身上，為她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芒。
看著伊欣在廚房裡忙碌的背影，我越來越感受到她的好。
這種好並非是淺層的以具體的事情為計的好，而是這麼多年以來她對我的默默無聞，不求回報的好。
伊欣和我媽相處的一直都很親，一直以來我都不覺得這有什麼，但昨天卻讓我覺得自己之前做的實在是太差勁了。
不但沒有想要主動去認識伊欣的朋友，甚至連伊欣的家人我也不了解。
我這樣想著走進了衛生間洗漱。
嘩啦啦的流水聲在我擰動水龍頭后停止，我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睜開眼睛。
我盯著鏡子里濕漉漉的自己發問。
我真的做好準備要成為伊欣的丈夫了嗎？我真的能夠扛起一個家庭的責任嗎？
這些問題都源自於我對於伊欣的愧疚，但很快我又想起了夏妍，想起了昨晚做的那個十分真實的夢，我不知道夏妍現在究竟在哪裡，更不知道十年前那場車禍的真相。
如果說夏妍已經去世，而我與她的死真的有直接關係的話，我是否還能夠心安理得的成為我周圍所有人所期待的樣子，徹底的忘記夏妍，和伊欣結婚，開啟屬於我人生的新一階段？
這個答案我很清楚，是否定的。
這是我所假設的最最糟糕的情況了，如果真的發生，我沒辦法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去過那種周圍的人希望我過的生活，我不配。
鏡子里洗漱過的我依然頹廢，眼睛赤紅，一晚沒刮的鬍子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這些日子中的一個個謎團讓我不再光鮮，接受那些謊言似乎能夠讓我活得開心些，但我不願。
「看什麼呢？大帥哥，我怎麼不知道你還這麼自戀呢？」伊欣倚靠在衛生間的門口，略帶調侃的和我打趣道，「飯做好了，欣賞好了就快出來吃飯吧。」
我看著鏡子里的伊欣，扯了扯嘴角：「我馬上就來。」她應該是感受到了我此刻情緒上的問題，所以才會用這種打趣的方式和我交流。
我拿起旁邊架子上搭著的乾淨毛巾把臉擦乾，就和她一起出去了。
和往常一樣的，桌子上都是我喜歡吃的菜，色香味俱全堪比大廚，甚至我都能夠說出哪個菜是伊欣做的，哪個菜是我媽做的。
一切都好像沒有什麼變化，只要我想，我就能夠在幸福中度過餘生。
但從那天我開始反覆夢到夏妍后，那種變化就已經存在了，我開始覺得這些幸福是虛假的，是陌生的，是讓我難以接受的。
在周圍的親人朋友中我總是難以獲得我想要的真實答案，有意的隱瞞也好，善意的謊言也好，只是少了坦誠，少了真相而已。
但他們卻並不知道這些真相對我而言有多重要，它影響著我的情緒，影響著我的愛情，影響著我對身邊親人朋友的看法，影響著我生活的方方面面。
只有將那些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徹徹底底的搞清楚，我才能夠真正意義上的過我的生活，或者說是我和伊欣的生活。
「聽辰燁說，婚禮的禮服你都給他挑好了？」我媽夾了一塊肉給伊欣說道。
「謝謝阿姨，是啊，辰燁的禮服是我挑的，我的禮服是辰燁挑的。」伊欣笑著謝道，並沒有和我媽講我昨天遲到的事情。
知道我今天的情緒不太對，我媽也沒有問我什麼問題，一直在和伊欣交談關於婚禮的事情。
吃的差不多的時候，我媽接了一通電話，是約她打麻將的，三缺一，她一聽就急吼吼的走了，家裡就剩我和伊欣兩個人。
我今天在床上躺了很久，一天沒有吃飯，雖然心情算不上愉悅，但吃東西總是會讓人的心情變好的，就吃的久了些。
伊欣的飯量不大，我媽走的時候她已經吃飽了，她並沒有急著收拾桌子上的餐盤，而是坐在我的身邊看著我吃，看樣子似乎是想和我說些什麼。
我下意識地放慢自己的咀嚼速度，以我今天腦子的混亂程度，我實在不覺得現在的我適合溝通。
伊欣很有耐心，直到我實在吃不下了才開口。
「辰燁，咱們婚禮你那邊賓客的名單你擬定好了嗎？之前我問了阿姨，她說她不是很清楚，讓我再問問你。」伊欣的語氣很溫柔，已經最大程度的照顧我的情緒。
但我還是沒由來的覺得煩：「婚禮的日子不是還沒定嗎，現在就準備這些是不是有點早？」
「下個月的二十號就是我們定的婚禮日期，現在已經是這個月的月底了，還有二十多天準備賓客的名單已經不早了。」伊欣盡量保持著自己的情緒，給我解釋，甚至沒有和我計較我沒有記住我們結婚的日子。
「不是還有二十多天嗎？」即便是聽了伊欣的話，我也沒有想要整理名單的意思，只是一味的逃避。
我的這種態度還是讓伊欣有點惱了：「顧辰燁，你要是不想擬定你那邊的賓客名單你就和我說，我可以和阿姨商量一個一個整理，你現在這個態度是什麼意思？」
「我的態度，我的態度怎麼了？」我起身把桌上幾個髒的盤子疊起來，放進洗碗池裡：「我今天真的很煩，不想說這些事情，改天好嗎？改天。」
我這一副拒絕溝通的樣子最終還是讓伊欣火了。
「顧辰燁，我今天就再問你最後一句，這婚你是結不結了？」
我的腦子在聽到這句話之前是抽象派畫卷什麼顏色都有的混亂，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是一片漆黑比最黑的最長的夜還要黑的黑。
我所逃避的、疑惑的、懷疑的、懼怕的、憤怒的等等情緒一股腦的湧進我漆黑一片的腦子裡，看起來無動於衷，但已崩塌、潰敗、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