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3.第679章 水無憐奈的新工作(下)
第679章水無憐奈的新工作(下)
翌日,群馬縣的深山之中。
一位身著登山服、腳踏獵人靴、作遊客打扮的短髮少女,此刻正獨自倚靠著一塊山頂的巨岩,俯視著腳下延綿不絕的樹海,像是在靜靜地等待什麼。
她就是越水七槻。
曾經的高中生名偵探,現在的預備殺人犯。
這一切都和一年前的「薰衣草屋密室殺人事件」有關。
「薰衣草屋」是四國地區一幢有名的鄉間別墅,別墅的主人是當地的一戶豪紳。
而越水七槻的一位好友,之前就在這位豪紳家裡當女僕。
後來這戶人家的大小姐,因為個人原因在卧室閉門自殺——
這本是一起普通的自殺案。
警方起初也確認了死者是死於自殺。
但由於某個協助警方偵辦此案的高中生名偵探一通胡亂分析。
這起單純的自殺案就被硬生生地分析成了「密室殺人案」。
而越水七槻的好友,那位女僕小姐,也就很冤枉地成了警方眼中的殺人兇手。
她蒙冤而不能昭雪,一時心情絕望、精神抑鬱,便很不幸地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越水七槻因此痛失一名好友。
而她經過事後調查也親自確認,這就是一起普通的自殺案。
她的好友是無辜的,那位「名偵探」胡亂分析出的密室殺人手法,從根本上就不成立。
更糟糕的是.
越水七槻還在現場發現了十分明顯的證據,只要一看就能確認這不是密室殺人。
她不相信那位「名偵探」會注意不到這份證據。
這也就意味著,那個不負責任的傢伙很可能是明知道自己的推理出了問題,知道此案不是密室殺人——
但他卻為了保護自己「名偵探」的名譽,在警方面前堅持錯誤的推理而不加修正。
最終導致那位無辜的女僕小姐,成了一起根本不是兇殺案的案件的殺人兇手。
換言之,她那蒙冤而死的好友,就相當於是被這個所謂的「名偵探」給害死的。
「時津潤哉.」
越水七槻在心裡默默念著這個混蛋的名字。
雖然當地警方一直對該「名偵探」的身份保密,但經過過去幾個月的秘密調查,她也成功掌握了這個殺人兇手的身份:
時津潤哉,18歲,來自北海道的名偵探,迄今為止據說已經成功解決了300多起案件。
光看這破案數量,還真有幾分力壓同儕的天才風範。
但越水七槻卻知道,此人就是一個冷血無情、道德敗壞的沽名釣譽之輩。
為了名偵探的名譽,這混蛋竟然可以無視法律、無視道德、無視真相、無視無辜之人的哀嚎。
而根據「屋千蟑」的原理:
在時津潤哉破獲的那300多起案件之中,還不知有多少起是跟「薰衣草屋密室殺人案」一樣的,由他一手造就的冤案。
和這種蟲豸在一起,怎麼能搞好治安?
他已經不配當偵探了。
甚至不配活著。
為了給她無辜的好友復仇,為了不讓這個沽名釣譽的傢伙繼續製造更多冤案,他都必須得死。
抱著這些想法,越水七槻的思想逐漸變得極端。
終於,作為名偵探的她開始逆練《福爾摩斯》,一步一步地滑入犯罪深淵。
此時此刻,她離徹底墮入深淵也就只剩一步之遙。
殺人的一切準備工作都做好了。
只待那時津潤哉自己送上門來。
「來了.」
越水七槻隱隱聽到有腳步聲從那林間小路傳來。
透過樹杈枝葉依稀可以看見,有個留著長發的年輕男人正在緩緩向這邊走來。
來了,時津潤哉。
「呵,名偵探。」
越水七槻輕輕一嘆:
在改行當了犯人之後,她才知道名偵探有多好對付。
包括原來的她在內的那些名偵探,或多或少都有把案件委託當作偵探遊戲的輕鬆心態。
不管委託人是什麼人,甚至不需要道明身份——
只需要寄來一封來歷不明的匿名郵件,再寫上幾句高深莫測、辭藻中二的暗語,就能把名偵探們的好奇心給勾出來。
然後不管是城中鬼屋,還是鄉間野墅。
不管是海外孤島,還是深林荒山。
名偵探總會自己送上門來。
往這種與世隔絕、荒無人煙、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野地跑,還經常連衛星電話都不帶。
這要是碰上仇人在這荒山野嶺設陷阱埋伏,那真是死在外面都沒人知道。
而越水七槻現在扮演的就是這個仇人。
她只是給時津潤哉發去了一封匿名的委託函,在信上用暗語說明自己意外得到了一份藏寶圖,希望「大偵探時津潤哉」能大駕光臨群馬縣,與她一同在深山之中破解寶圖、尋找寶藏。
暗語、寶圖、寶藏.
這幾個捉人眼球的關鍵詞湊在一塊兒,時津潤哉果然就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般,不管不顧地沖了過來。
「您終於來了——」
越水七槻心中冷笑,臉上卻很熱情:
「時津先生。」
「你就是這次的委託人?」
時津潤哉端著名偵探的架子,眼裡滿是自負的冷淡:
「不錯,你信上的暗語還有些水平。」
「哈哈。」越水七槻微笑附和:「您過獎了。」
「請恕我無禮,在邀請函上用這種方式考驗您的推理能力。」
「沒關係。」時津潤哉不屑地一聲輕哼:「如果連你的暗語都破解不了的話,我又何必到這裡來呢?」
「廢話少說,直接把藏寶圖拿出來吧。」
「我會盡量在下午之前把它破解出來。」
「這樣我們也好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從這鬼地方下山離開。」
時津潤哉的語氣充滿自信,彷彿那藏寶圖的破解只是手到擒來。
而越水七槻當然沒有什麼藏寶圖給他看。
她只是一臉和善地答道:
「藏寶圖我馬上拿給您。」
「不過,時津先生」
「您在來這裡之前,沒有把這次尋寶委託的事情跟別人說吧?」
「當然沒有。」
時津潤哉不耐煩地瞥來一眼:
「你當我是傻瓜嗎?」
「知道寶藏的人越少越好,這不用你提醒我也明白。」
「那就好。」越水七槻笑了。
呵呵果然是個傻瓜。
沒事先向別人透露行程,就一個人往這深山老林里跑。
這簡直就是在幫她實現完美犯罪啊。
「時津先生,您想得真是周到。」
「話說.」
她一邊假作從包里翻找藏寶圖,一邊有意無意地與之閑聊:
「其實我一直都是時津先生,您這位天才高中生偵探的粉絲呢!」
「您過去協助警方破獲的那些案件,我也都一一看過。」
「是嗎?哈哈,別說客套話了。」
見到這麼一位漂亮女孩毫不掩飾地展現著自己對她的崇拜,時津潤哉也難免飄了起來。
「不,這可不是客套話。」
「我啊.可是仔細研究過您的。」
越水七槻的笑容悄然變得危險:
「尤其是您在四國地方破獲的那起有名的密室殺人案件,就是那起」
「薰衣草屋密室殺人案。」
「薰、薰衣草屋?」
時津潤哉嘴角的笑容悄然凝固。
他的神色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是、是嗎.」
「你也關注過那起案件啊。」
「當然關注過。」越水七槻目光漸漸變冷:「不僅關注過,我還親自去現場看過。」
「我還在現場發現了幾顆生鏽的螺絲釘。」
「從那螺絲釘的生鏽程度,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
「時津先生你所說的那個密室殺人手法,是根本不成立的。」
「這根本就不是一起密室殺人事件,而是一起普普通通的自殺案。」
「你、你」時津潤哉的臉色一下子變得:「你在胡說什麼,該死」
「你到底是什麼人?!」
「一個三流偵探罷了。」
越水七槻徹底撕下了假面:
「以我的能力,尚且能一眼注意到那些螺絲釘的問題。」
「時津先生你作為成功破獲過300多起案件的天才名偵探,不至於會連這麼明顯的物證都注意不到吧?」
「我」時津潤哉已然有些語無倫次了。
他目光躲閃著不敢回答,但那蒼白如紙的臉色卻已然說明了一切。
「你果然知道。」
「你知道你一開始的推理是錯誤的,知道嫌疑人是被冤枉的。」
「但你為了保住自己作為名偵探的聲譽,卻還是選擇說服警方相信你錯誤的推理,讓一個無辜之人為你的名望作墊腳石!」
「結果呢?」
「你逼死了那位無辜的女僕——」
「害死了我最好的朋友!」
說到最後,越水七槻清秀的面龐已然憤怒到了扭曲。
而面對她這一番義憤填膺的呵斥。
時津潤哉在一陣措手不及的慌亂之後,作出的反應竟是:
「你、你在胡說什麼?」
「什麼錯誤的推理,什麼冤枉了無辜之人」
「我看這些全都是你的妄想吧?!」
他死咬不放地否認了一切指控,還壯起膽子叫囂:
「呵呵.」
「把你藏起來的錄音筆收起來吧。」
「我根本沒有做過什麼錯誤的推理,也沒有故意冤枉過什麼好人——」
「我是不可能被你設下的陷阱誤導,在這說出什麼對我不利的證詞的。」
「.」越水七槻一陣沉默。
時津潤哉的無恥發言,都讓她氣得忍不住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時津!」
「你到現在還以為,我給你設下這個陷阱,只是為了在這套你的證詞?」
「給我仔細想想吧——」
「如果只是套證詞的話,我又何必約你到這深山之中見面呢?」
「你」時津潤哉一時語塞。
越水七槻那副柔弱女學生的外表,實在太過具有欺騙性。
哪怕是在荒山野嶺,男人在這種人畜無害的小姑娘面前也很難生出戒心。
現在看到她眼中不加掩飾的殺意,時津潤哉才猛然意識到:
這是一個陷阱。
殺人陷阱!
「你、你想做什麼.」
時津潤哉臉色難看地往後倒退:
「我勸你不要胡來。」
「不、不然.」
「不然怎樣?」
「會被警察抓到?」
「抱歉.」越水七槻冷冷一笑:「時津先生,你已經幫我實現了完美犯罪。」
是的,她已經幾乎做到了完美犯罪。
在兩個月前,越水七槻還打算用名偵探的老辦法來設計一套殺人詭計,在「偵探甲子園」的活動上將目標從幾位高中生名偵探中甄別出來,並順勢加以「處理」。
但因為電視台意外取消了這個節目。
所以她不得不在一邊調查目標身份的同時,一邊重新設計自己的殺人方案。
而越水七槻這麼一深入思考,便很快發現:
跟著《福爾摩斯》學作案
還不如跟著《今日說法之林新一探案》學犯法,來得直接、有效。
要實現完美犯罪,根本不需要設計什麼殺人詭計。
只需要把痕迹都清理乾淨。
在什麼地方作案,最不容易留下可供調查的痕迹?
當然是荒山野嶺。
深山裡埋具屍體,可能十年八年都不會被人發現。
就算警方能在偶然間發現屍體,那現場痕迹也早就被大自然破壞乾淨了。
而根據「無屍不成案」的原則,只要屍體不被發現,那時津潤哉就只能被戶籍所在地警方視為「失蹤」處理。
失蹤案的性質可比命案輕得多,一般根本不會有人去查。
就算真有人查,又有誰能查到這深山裡來?
所以光是這個作案地點,就已經讓越水七槻的殺人計劃有了十拿九穩的把握。
而曰本處處有山,作案地點又為何要選在群馬縣?
因為群馬縣不僅有山。
而且這裡的警察還特別菜。
越水七槻事先查過,群馬縣是全曰本破案率最低的縣區。
群馬縣警也是出了名的能力低下,不負責任。
據說這裡有個職業組出身的高級警官,好像叫山村操什麼的,就是因為只擅長考試而毫無作為刑警的能力,而作為「紙上談兵」的反面典型,在警察系統里漸漸出名的。
所以把作案地點選在群馬縣,最容易逃脫制裁。
「而我在決定開始行動之前,還特地查過當地未來十天的天氣狀況。」
「如果天氣預報準確,今天晚上這裡就會降下一陣暴雨。」
「隨後在未來的十天之內,這片山區的相對濕度都會在60%左右,平均氣溫則會在30度以上。」
「這意味著」
「我留在山上的足跡,到晚上就會被大雨沖刷乾淨。」
「而你的屍體則會暴露在濕熱的野外環境之中,在五天之內高度腐敗變形,在十天之內被蛆蟲啃食到半白骨化。」
「到時即便算有人發現了你的屍體,也沒人會知道你是何人。」
越水七槻說話時的語氣十分平靜,就像是在闡述一個簡簡單單的事實。
時津潤哉馬上就被嚇得完全沒了血色。
雖然面前站著的只是一個柔弱少女。
但對方既然事先都為這殺人計劃做了如此充分的準備,又怎會不在身上攜帶確保「必殺」的武器?
一想到,時津潤哉便渾身戰慄地僵立在原地,逃跑不敢逃跑,反抗也不敢反抗。
那股眼高於頂的自負氣質渾然不見,只剩下一臉懼意。
「不,不要.」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求求你原諒我吧!」
「呵。」越水七槻神色古井無波:「你現在又肯承認了?」
「抱歉,這一切都太晚了。」
她緩緩攥緊拳頭,身形微微顫抖。
好友生前的音容笑貌,和她死後躺在棺槨中的蒼白面龐,在越水七槻的腦中往複浮現。
終於,她下定了最後的決心。
她要殺人。
在這裡,為她冤死的好友報仇。
可就在這時.
「我勸你不要這麼做。」
一個陌生的女聲緩緩在旁邊響起。
「誰?!」
越水七槻為之一驚。
她猛地循聲望去,只見在她身旁聳立的幾棵大樹之後,竟是悄然閃出幾個陌生人了。
是的,不速之客還不只一個。
而是兩女一男,為首的是一個擁有漂亮異色瞳和銀髮單馬尾的美麗女士。
她身後是一個金髮壯漢,一位黑髮美人。
整整三個人,就藏在離越水七槻只有十米不到的大樹後面——
她竟然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
「你、你們.」
越水七槻徹底懵了:
「是什麼時候來的.」
「你們又是什麼人?」
「我們是誰並不重要。」
庫拉索露出一抹溫柔的神色:
「重要的是,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沒錯!」
越水七槻還沒回答,愛爾蘭便接著說道:
「越水小姐,我勸你不要去拿你藏在石頭後面的獵槍。」
「現在收手,你還只是『犯罪預備』。」
「而如果你拿槍對準了時津潤哉,再被我們出手阻止——那可就是殺人未遂了!」
愛爾蘭微微一頓,又有條不紊地說道:
「《曰本刑法典》第二百零一條規定,為進行殺人犯罪而實行預備者,應處兩年以下有期徒刑。但是根據情況,可以免刑。」
「而刑法典第二百零三條規定,進行殺人犯罪而未遂者,應予以處罰。」
「也就是說:」
「你現在停手還可以不用坐牢。」
「如果你把槍舉起來了,那可就百分之百要去監獄里蹲幾年了!」
「這」越水七槻還沒反應。
跟在庫拉索和愛爾蘭身後的本堂瑛海小姐,就先看得目瞪口呆:
她看到了什麼?
以前那個只會替組織殺人的愛爾蘭。
現在竟然在一臉正氣地制止犯罪——
甚至還在犯罪分子面前,把相關法條都清清楚楚地背了出來!
「這諾亞組織」
「還真是來拯救生命、打擊犯罪的?!」
本堂瑛海的世界觀都被刷新了。
而她過去在犯罪組織里認識的兩位老同事,此刻仍在苦口婆心地勸罪犯回頭是岸:
「收手吧,越水小姐。」
「你的人生還很漫長,不該這麼輕易毀去。」
庫拉索語氣溫柔地展開攻心。
「而且你想不收手也沒用。」
「有我們在,你是不可能有機會撿起那把槍的。」
愛爾蘭則直接勸越水小姐認清現實。
「.」
一陣沉默之後,越水七槻終於從震撼中恍惚清醒過來:
「你們.是警察?」
「我這幾個月在準備復仇機會的時候,就已經被你們察覺到了?」
雖然理論上曰本警察隊伍里不會有外國人。
但面對如此離奇之情境,越水七槻也只能想到自己這是被警察提前查了水表。
「我們不是警察。」
「但你可以這麼理解。」
庫拉索簡明扼要地解釋道:
「總而言之,我們是來阻止你犯罪的。」
「太、太好了」
時津潤哉也終於從恐懼中回過神來:
「謝謝.謝謝!」
「三位警察小姐、警察先生.你們真是來得太及時了!」
不管庫拉索他們是不是警察,他都在心裡把他們當成了警察感謝。
在這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的絕望時刻。
這三位來歷不明的不速之客,簡直就成了時津潤哉心目中的救世天使。
此時此刻,他幾乎就要感動得掉下眼淚。
「真是可笑啊」
望著在那歡天喜地慶祝新生的仇人,越水七槻不由一陣茫然佇立。
呆立許久之後,她才艱澀地笑了起來:
「所以我才不想當偵探了。」
「不管你們是偵探也好,是警察也罷」
「能做的都只是在法律的框架之內,儘可能地『打擊犯罪』罷了。」
「可問題是:」
越水七槻恨恨地盯著時津潤哉:
「法律能管得到我,卻管不到他!」
「這傢伙把無辜者冤枉成殺人犯,三言兩語就毀掉了一個女孩的人生和未來。」
「但法律卻拿他完全沒有辦法!」
說著,她又無奈地望向庫拉索等人:
「你們.來得可真及時啊。」
時津潤哉自始至終都沒有正式承認,他是在明知推理錯誤的情況下,把她好友污衊成兇手的。
這樣一來哪怕「薰衣草案」的真相曝光,他也最多算是推理失誤,而不能稱作是違法犯罪。
而且就算他在錄音機前正式承認了,到了法庭上也是可以找各種理由來翻供的。
無非是多花點律師費罷了。
越水七槻就是深知走合法途徑無法讓時津潤哉受到懲罰,才會想到動用私刑,殺人報復的。
現在好了
莫名其妙跳出來三個「警察」。
這三人的確把她從犯罪的深淵裡救了出來。
可他們同樣也救了時津潤哉那個人渣。
「真是謝謝你們了。」
越水七槻的笑容越發苦澀。
眼中也悄然浮現出一抹淚光。
這副失魂落魄的悲傷模樣,讓旁觀的本堂瑛海也不禁為之感染。
她雖然是CIA的搜查官,理論上也是公務人員。
但CIA畢竟也不是什麼正經的執法部門。
所以比起依法辦事的警察,本堂瑛海還是更願意當快意恩仇的大俠。
於是在了解了此案的來龍去脈之後,她還是本能地更傾向于越水七槻的想法。
倒是庫拉索和愛爾蘭.
看到這兩位曾經的老同事,這時像警察一樣死板地念著法條
本堂小姐的心情著實有些複雜:
這個諾亞組織,到底想幹什麼啊?
「我們的目標是拯救生命。」
只見庫拉索神色認真地對越水七槻說道:
「但你誤會了」
「我們這次拯救的不是時津潤哉。」
「而是你,越水小姐。」
「我不用你救!」越水七槻有些惱火:「你們救了我又怎樣?」
「那個人渣還不是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不。」庫拉索搖了搖頭:「他會的。」
話音剛落,只聽愛爾蘭緊接著說道:
「刑法典第一百六十九條規定,法律宣誓的證人進行虛假陳述時,必須判處三個月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時津潤哉在明知自己推理有誤的情況下,依舊向警方提供錯誤的證詞,並刻意誤導案件的偵破方向,最終導致無辜的女僕小姐蒙冤自殺。」
「其情節之惡劣,後果之嚴重。」
「根據最高裁判所過去二十年的相關判例,法庭完全可以給他最高十年有期徒刑的頂格判罰!」
「你」越水七槻被狠狠噎了一下。
望著眼前這個只會被曰本法條的奇葩老外。
她氣得腦子都有些亂了:
「你跟我背法條有什麼用?」
「難道法律這麼規定了,這傢伙就會乖乖去認罪嗎?」
「他如果在法庭上咬死不鬆口,法庭又憑什麼送他去蹲哪怕一天的大牢?!」
越水七槻根本不相信,用法律可以讓時津潤哉受到處罰。
「不,他會受到處罰的。」
愛爾蘭十分堅定地點了點頭:
「你看好了.」
話音剛落,在越水七槻和時津潤哉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之下。
愛爾蘭突然從懷中掏出了手槍。
砰!砰!砰!
連續三道火光綻放。
待到子彈呼嘯而出,硝煙瀰漫散盡。
時津潤哉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啊啊啊啊啊啊!」
一陣慘叫。
其實根本沒那麼痛。
只是頭皮有些火辣辣的,還有點涼颼颼的。
然後他一摸腦袋才知道,自己頭頂竟然被子彈犁出了三條空蕩蕩的道道。
那個金髮壯漢竟然用手槍子彈——
幫他理了個發!
這是何等可怕的槍法?
時津潤哉都嚇得快要尿了。
這時只見愛爾蘭凶神惡煞地對他說道:
「別裝了,混蛋。」
「就你這點演技,還敢在我們面前裝傻?」
「知道我們三個以前審訊過的,都是些什麼人嗎?」
尋常特工在他們面前都演不下去,更何況這個早被越水七槻嚇傻了的二流偵探。
「給我老實一點去自首!把你做的那些混賬事情,都跟警察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不然的話.」
愛爾蘭露出他在黑衣組織里鍛鍊出來的殺氣。
時津潤哉頓時將他那些喊冤、賣慘的念頭給憋了回去。
他被嚇得說不出話,只能瑟瑟發抖。
「這」越水七槻驚得目瞪口呆:
剛剛不是還在背法條嗎?
怎麼解決問題的方法這麼粗暴?
簡直比她還像殺人犯啊!
「這算是刑訊逼供吧.」
越水七槻終於反應過來:
「先生,你這樣就算能把他嚇去自首。」
「等他脫離危險之後,他也隨時可以給自己翻供的!」
「翻供?」
愛爾蘭笑得更加瘮人:
「時津潤哉,那我可得提醒你了——」
「我們幾個真的不是警察。」
「哈?」時津潤哉愈發感到不妙。
果然,只見愛爾蘭凶神惡煞地笑道:
「名偵探,我建議你找些門路,去查查國際刑警的通緝列表。」
「上面有個代號『愛爾蘭』的,就是我了。」
時津潤哉:「???」
神經病啊
一個國際通緝犯,跑來這裡執法?
他本能地不信。
但愛爾蘭身上的殺氣,卻讓人不得不信:
「給我好好想想吧,小鬼:」
「如果你事後不想老實坐牢,還敢當庭翻供的話,那.」
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我就只能送你去東京灣了。」
時津潤哉:「.」
他摸了摸自己那被三顆子彈零距離蹭禿的腦殼,稍微斟酌了一下。
「我認罪」
「我認罪啊!!」
撲通一聲,時津潤哉跪在了地上。
壞人終於受到了懲罰。
越水七槻呆立良久,終於發自內心地說了一聲:
「雖然不知道你們是誰,但」
「謝謝了。」
好人也得到了救贖。
不知不覺,本堂瑛海也看得十分投入:
她突然發現,自己的這份新工作
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