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日子一晃兩年過去了,十歲的嫘祖處理本族大小事務如同大人一般,逐漸有了頗高威望。這日,嫘帶著祭、圖梅秀、嫘小壯四人山林中圍堵一隻野豬,正欲搭弓射箭射殺時,突然,遠處飛來一箭正中那野豬的肚皮,嫘祖抬頭一愣,四處查看,但見從遠處跑來一對少男少女,二人身後則跟著二十餘人。

眼看著那伙人將野豬帶走,嫘祖跳了出來,指著一伙人喝道:「哪來的強人膽敢搶走我們的食物?」

對面一夥聞言嚇了一跳,咋呼著圍成一團,一雙雙警惕的眼睛望著嫘祖四人。那伙人中走出一少年打量著嫘祖片刻,喝道:「你們又是哪族人,為何跑到我們地盤上?」

嫘祖瞪著那少年道:「我是西陵氏人,你們是哪個氏族的?」

對面走出漂亮女人笑道:「笑話,你也敢冒充我們西陵氏人,就你們四人也敢在此叫囂,就不怕我們打死你們。」

嫘小壯喝道:「呔,別口出狂言,有本事過來試試?」

對面少年嗲了嗲嘴,搖了搖頭道:「聽著,我是西陵氏少主人,我叫嫘琅,這是我妹嫘錦,他們都是我的族人,今日相遇,看我如何擒獲你們,看槍。」

那嫘琅本是西陵氏嫘奕與唐氏的兒子,唐氏自改嫁嫘范后,雖不敢張揚跋扈,但也是手段重重,與喬氏暗下殺手,私下將嫘范兒子嫘玄推向懸崖,可憐的嫘玄到死都不知是何人暗下毒手。喬氏與唐氏私下勾結,幾番努力將年近半百的嫘范推上頭領之位,致使唐氏兒子嫘琅和喬氏女兒嫘錦成為族中少主。要說唐氏還算爭氣,與嫘范一番折騰,還真搗鼓出來一個小兒子,起名嫘天霸,這嫘天霸也長成十歲少年。嫘范自老來得子后愉悅不至,親自教習子女武功,數年過後,子女們一個個成為西陵氏的有為少年,特別是嫘琅更受族人寵愛,稱他為西陵氏的少主人。

嫘祖見嫘琅手握標槍沖將過來,她雙手緊握鐵木棍拉開架勢,二人一番打鬥,嫘琅身中數棍,嫘祖最重的一棍正打在嫘琅的臉上,從血口子里直冒鮮血。嫘錦見哥哥嫘琅挨打,掄槍上前迎戰嫘祖,嫘小壯見狀厲聲喝道:「休傷我妹。」話未落,掄起鐵木棍只此一棍,便將那嫘錦打翻在地上。

嫘琅指著嫘祖朝著族人喝道:「都愣著等死呀,眾人上前,殺了他們。」隨著嫘琅的一句話,身後的二十餘人沖了出來,這一場打鬥,嫘祖四人無一人受傷,倒是嫘琅等人個個受傷不輕。嫘琅自知再戰下去恐怕會丟了性命,帶著二十幾名族人逃之夭夭。嫘祖看著地上的野豬,轉頭看了看四下無人,輕聲喝道:「今日之事誰也不能說出去。」然後四人抬著野豬向族中而去。

狼陀峰下的西陵氏頭領嫘范聽罷兒女們一番訴說大為震驚,雖說西陵氏曾經受過重創,但數年調息,也不至於二十幾名族人,被遭遇的四個乳臭未乾的外族少年打得遍體鱗傷。當唐氏得知那四人可能是曾經的喪門星王岐氏母女,況且長大后的妖女和不知來歷的小子們還練就一身好武功,頓時怒火湧上胸口,與本家姐妹喬氏商量一番,二人鼓動時任西陵氏頭領的嫘范為兒女報仇雪恨。嫘範本來心中不悅,但他那兒經得住唐氏和喬氏苦苦哀求,一番推辭之後還是召集五十族人準備前去尋仇。

巫祝卜盞見狀擋在了柵門處,他哀怨道:「嫘范頭領,萬萬去不得!」

嫘范走到卜盞身旁道:「王岐氏苟活於世,妖女嫘祖還打傷我兒嫘琅嫘錦和族人,我豈能罷休。」

卜盞道:「十年了,王岐氏離族都十年了,何故苦苦相逼,讓她母女自生自滅不好嗎?」

唐氏聽罷衝上前道:「巫祝,琅兒錦兒平日里對你可是不薄,如今他們挨了妖女的打,不能這樣便宜了她。」

卜盞道:「十年了,西陵氏剛剛恢復元氣,正值繁衍時期,為何又要強強出頭引發戰事,我曾說過,嫘祖入世非一般女子,西陵族人二十餘名都未能打過她們四人,不正說明一切嗎?」

喬氏喝道:「巫祝,當年要不是你為王岐氏求情,王岐氏母女豈能苟活於世,錯在巫祝你?」

卜盞嘆息道:「該說的我都說了,若是一意孤行,我別無話說。」巫祝說完,拄著骨杖離去。嫘范看了看巫祝的背影有些猶豫不決,一旁的唐氏則勸道:「王岐氏母女不足幾人,還真怕她不成,夫君多帶些人只管去,打死了王岐氏和妖女,看他巫祝還有何話說。」

嫘范未能聽從巫祝卜盞的話,率族人五十餘族人前往十年前的西陵氏舊址之地。

九黎族大酋長蚩尤扼殺外族人的消息傳遍天下,中土有熊氏部落首領少典族長聽聞十分震驚,他無法相信姜神農氏會出現內部慘殺與分裂,文明四海內外的姜神農氏出現本族分裂,這使天下人十分費解,分裂者竟然是姜神農氏族的本族孫徒。

少典族子召集有熊氏幾位掌族長老入帳議事,但見棚中端坐四人,分別為族司長姬山,大祭司常先,族政司大鴻,觀天司金二伯。此四人除觀天司金二伯四十齣頭外,其他均於二三十歲左右。少典族長令伺女為掌族人奉上肉湯道:「幾位長老可否聽聞有關姜神農氏消息?」

大祭司常先道:「聽說了,姜神農氏族中有一位後生叫洮南,在本門兄弟慫恿下不堪受束,在其父病故后不久帶著本戶八十一族士與姜神農氏陣仗,竟然將神農打得大敗,這個洮南至此威望甚高,自立東黎族並尊稱他自己為大酋長,只是折壽短命,后將族長之職傳位於兒子蚩尤,少年蚩尤是個愣頭青,將他父洮南創立的東黎部落改族號為九黎氏族,一路北伐東進,所侵之地無人能抵,被其氏族推崇為大酋長。」

族司長姬山道:「大祭司說的都是久往的事情了,我聽說這個蚩尤一路北征東進收複數無數大小族落,這些小族落不堪受辱,糾集起來紛紛暗殺蚩尤,致使蚩尤大開殺戒,聽說殺了不少種族,這個蚩尤還真是個小英雄,天不怕地不怕。」

少典族子嘆息道:「是呀,我派出的探子回來說,蚩尤殘殺不少外族人,正虎視眈眈圖謀中土,不能讓他肆無忌怠地再殺人,得管管才行。」

族政司大鴻道:「怎麼管,與他陣仗不成?」

少典族長道:「是要陣仗,打痛他,打怕他,他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總不能讓他扼殺生靈惹得天下大亂吧。」一直坐在帳門處的少典之子公孫軒轅跑入帳前道:「父,要打仗,孩兒要去。」

眾人聽罷哈哈哈大笑起來,少典族長笑道:「我兒軒轅年紀還小,打仗都是大人們的事情,你還是好好習武才是。」

公孫軒轅拱手一禮道:「父,孩兒隨師姬水河畔習武七年,練就一身好本事,就讓孩兒上陣試試吧?」

族司長姬山道:「軒轅侄兒跟隨濟陽師父習武七年,濟陽師父說他已經出師,到底本事有多大,只有試試才能知道。」

族政司大鴻道:「族中像軒轅一般大的孩子也有二三十個,就屬軒轅和倉頡二人頭腦靈光,好好培養必成大器。」

少典族長聽罷道:「好了,你們竟說他的好,慣壞他了。」少典族長給軒轅擺擺手道:「去吧,大人們在商量大事情呢。」公孫軒轅拱手施禮后跑出帳外。

少典族長回過頭輕聲道:「我個人意思,蚩尤北伐,我們就在宛丘打敗他。」幾位掌族人的意見幾乎一致。少典族長道:「此戰事關重大,就由我和族政司大鴻,族司長姬山帶二百鄉勇前往,大祭司常先掌管族落,金二伯就為守族統領保護好族落安危。

族司長姬山背著手道:「此事要不要知會一下姜神農氏?」

大祭司則笑道:「姜神農氏已經自顧不暇,戰敗膽怯,說不說都一樣。」

少典族長嘆息一聲道:「神農大酋長不應該是膽怯,他是覺得對不起祖宗,如今姜神農氏退守赤水,教化人間德道,嘗盡百枯草,探索百味葯,他才是真正有功德的老人。」

族政司大鴻道:「說了半天,是知會他呢還是不知會呢?」

少典族長擺了擺手道:「算了,還是不知會了吧。」

且說狼陀嶺的西陵氏頭領嫘范不聽巫祝卜盞勸告,帶著五十族人進入西陵氏舊跡,他派人四下尋找王岐氏母女,找了數日也不見蹤跡,只發現東崖坡上崖洞內一些殘骸之物,無奈之下只能帶著族人沿山脊向狼陀峰返回,約莫走了半天路程,在一處山谷處發現一群正在谷中歇息的荒流人。嫘范看著谷下荒流人懊惱萬分,他示意手下悄悄圍了上去。

谷中荒流人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來臨,在一通射殺之後只剩下不足五十名荒流人。打急眼的荒流人節節敗退,擠藏在一處山凹處,時不時地伸出頭來警惕的眼睛觀察著周圍。

嫘范站在崖頭喝道:「你們這荒流人,快快出來歸順我西陵氏,做個仆力還能有食吃,若是執迷不悟,此地便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嫘琅走到父前道:「父,讓我帶人下去殺了這群荒流人吧?」

嫘錦道:「琅哥哥不可,荒流人與西陵氏無冤無仇,何故趕盡殺絕他們?」

嫘琅道:「我讓人家都欺負了,我就在他們身上找回來,父,就讓孩兒殺了這群荒流人吧?」

嫘范思索一番道:「行吧,帶上族人去吧,能夠活捉他們最好不過。」

嫘琅帶著三十幾名族人慢慢下得谷去,小心翼翼地向崖下的凹處走去,突然,一陣怪異的叫喊聲響起,無數竹標從崖凹處投擲而下,西陵氏族人頓時倒下一大片。嫘琅眼見族人死亡一大半,轉身欲逃之時,一根竹標正中他的大腿,嫘琅伸手哀嚎道:「父,救我。」

山崖上的嫘范聽到兒子呼救聲,帶二十族人入谷助援,衝出崖外的荒流人與西陵氏族廝殺在一起,眼看西陵氏族人佔據了上風,突然,對面山腰處跑來數名英雄少年,為首的女子喝道:「都住手。」谷中聽到喊聲紛紛退於兩側,抬眼望向吆喝聲處,只聞其聲不見其影。

嫘范上幾步喝道:「你們是哪族的,奉勸爾等少管閑事?」

密林中嫘阿花聽罷冷冷喝道:「又是你們,好可恨的壞人,荒流人也是人,你們為何要殺伐無辜生靈?」

嫘錦一雙眼睛盯著叢林道:「你們是誰?哪個氏族的?」

嫘小壯聽罷喝道:「你們算什麼西陵氏,祖宗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還好意思問我們是誰?」

嫘范這是才聽明白,你手握標槍喝道:「原來你們就是我要找的小賤種,總算找到你們了。」

嫘祖走出叢林,她立於溪崖上的岩石上,雙手叉腰笑道:「你找我們數日,我卻跟著你們數日,你們也太狠毒了,殘忍殺害這些無辜的荒流人,實在可恨至極。」

谷下那群荒流人聽罷喊道:「誰是荒流人,你們才是荒流人,我們是虎族後裔,居住此地數年之久,是他們侵佔了我們的領地。」

嫘祖聽罷大驚,趕緊叫來圖梅秀道:「梅秀,谷下人說他們也是虎族後裔,你可認識他們?」

圖梅秀指了指谷中那些人,她大聲喝道:「你說你們是虎族的後裔,可知圖戟是誰?」谷下聽罷,頓時一陣騷亂,只見一人喊道:「圖戟乃虎族掌族長老,我們當然知道,你是誰?為何知曉虎族圖戟掌族長老?」

圖梅秀喊道:「我是圖戟女兒圖梅秀啊?」

「梅秀,是梅秀姑娘,是掌族長老圖戟的女兒梅秀。」谷中又是一陣騷動。

嫘祖聽罷道:「谷中西陵氏人聽著,我叫嫘祖,今日若你們放過虎族還則罷了,若是執迷不悟,我便率百名族人扼殺你們在谷溪之中。」

嫘范聽罷大驚失色,數日尋找的妖女嫘祖,沒起到妖女卻杳無聲息地跟在他們後面,嫘范喊道:「等等,我可以放了他們,但你得保證放過我等?」

受傷的嫘琅輕聲道:「父,不能放過他們,他們哪有百人嗎?」

嫘范道:「假如真有呢?」

嫘琅低頭不語,此時的他更是害怕,若大的山林只聽見人聲卻不見人影,若真是打起來,谷上谷下一起聯手豈不命喪於此。嫘范機警地望著山上,又看了看眼前手持竹標的幾十名虎族後裔,對族人招了招手,沿著另一側山腰慢慢退去。

嫘祖令嫘阿花和圖梅秀領著虎族後裔返回族落領地,她則帶著嫘小壯和數名族人又悄悄地尾隨西陵氏人趕了兩天的路,找到了居住在狼陀嶺下的西陵氏。

再說九黎族三百餘眾在蚩尤大酋長的帶領下抵達宛丘窯下,宛丘窯乃豹族棲身之地,豹族頭領巴干布早已探得消息,加之有熊氏派人前來報信,宛丘窯內窯外做好陣仗準備。

窯主巴干布站在窯頭看著黑壓壓一片九黎族人,他提了提神喝道:「請蚩尤大酋長上前答話?」

九黎族閃出一條道來,從人群中走出一人,手中九尺開天石斧,他朝著窯頭喝道:「我是蚩尤,你是何人?」

豹族頭領巴干布端詳此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便見此人身高一丈有餘,大臉大耳寬大臂,虎背熊腰厚而肥實,上身黝黑赤身,腰系一條黑白獸皮裙,脖頸上掛著一串獸骨碎,粗如木樁般的大腿直挺堅實,大腳上扎著黑色獸皮靴,手握一把石斧,如同一尊巨像令人生畏。

巴干布看著窯頭上面色慌張的族人,挺了挺身道:「我是豹族頭領巴干布,你就是九黎族大酋長蚩尤,聽聞你不守族規背義妄為,與你祖輩姜神農氏大酋長神農打了一架,隨後領著本門兄弟自立門戶,你這種不仁不義不忠不教之人,為何還能活在世上,今日你侵犯豹族領地,我豈能容你。」

蚩尤雙眼圓瞪,手指巴干布喝道:「少費話,你可知我開天斧之威?」

巴干布指著窯下喝道:「蚩尤,休得張狂,你好好看看吧,你已經深陷包圍之中,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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嫘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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