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珍藏
可惜這麼一個偏偏佳公子,也就這身皮相能夠唬人。
這四面八方誰不知道,誰不認識。
平西侯府的世子殿下徒有外表,內里卻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
近些日子,這位世子殿下甚至還迷上了尋花問柳。
沒事兒總往北城最繁華的一條街跑,遍地都是風月之所,據說還因此和平西侯吵了一架。
連他老子都阻擋不了他了,其他人自然不會上趕著找不痛快。
跟墨長決一起出來的,則是他發小。
平西侯府的世交,忠勇伯府的三公子,魏恆燁。
這哥倆是一起玩著長大的,這時候自然也夠義氣,陪著墨長決一起出來。
墨長決倒是懶洋洋的,並不在意自己的處境。
「誰知道老頭子怎麼想的,也就他會相信我那個好繼母的話,行了,出來玩不說這個,你不是說緋香館有個新出的清倌,據說很是養眼?」
魏恆燁眼睛一亮,「走走走,我正要和你說。」
咿咿呀呀的唱曲聲不間斷地響著,兩人拐進了巷子里。
陸雲瑤過來的時候,天已經有些黑了。
房間里點著燭台。
張婆子佝僂著腰,坐在八仙桌旁,手裡翻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甚至陸雲瑤不出聲,她都不知道人已經過來了。
「雲瑤,在婆婆身邊坐。」
陸雲瑤恭謹地行了禮,才坐下。
腰背挺得很值,恭順地低著下巴。
即使張婆子很是熱情,她也很是拘禮,並沒有因此放鬆。
張婆子滿意地點點頭,很是滿意陸雲瑤的禮數。
陸雲瑤可以說是她經手的姑娘中最出眾的一個,不僅是她這兩年的教導。
想當初陸雲瑤剛到牙行,便已經很識禮數。
各種才藝都有涉獵,甚至字也認得不少,讓張婆子很是驚訝。
只是小孩子家中巨變之後很容易受到刺激,記不大清楚之前的事情。
陸雲瑤便是這樣,只不過這並不影響她學會的東西。
「昨日去找你,本來是想將這個給你,不過你們那麼多人在一起說話,我也不好插嘴,只好讓你再過來一趟。」張婆子道。
陸雲瑤有些詫異,原來昨日婆婆過來了。
不過有什麼話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面說?還要讓她單獨過來?
張婆子將手上的書遞給她,見她臉色不好,關切地問道:「怎麼了,昨晚沒睡好?」
「多謝婆婆關心,昨晚喝多了茶水,有些失眠。」
陸雲瑤為什麼睡不著,兩人都心知肚明。
陸雲瑤接過了書,見封面上一片空白,不禁問道:「這是什麼?」
張婆子嘿嘿一笑,也沒細說,只含糊道:「你自己看就是了。」
陸雲瑤還以為是琴譜一類的東西,也沒注意。
拿到之後便隨手便翻了翻,才知道這是個畫本。
定睛一看,在看清裡面是什麼的那一剎那,彈琴時一向很穩的手頭一次控制不住,抖得如同風中落葉。
啪嗒一聲,畫本掉到了地上。
攤開的那一頁上,詳細描繪了關於孩子是怎麼誕育的科普知識。
栩栩如生。
陸雲瑤感覺自己的眼睛受到了難以治癒的極大傷害,聲音也成了顫聲。
她哆哆嗦嗦問:「婆婆,這、這是什麼?」
她多麼期望這是婆婆拿錯了啊。
張婆子也沒想到這孩子被刺激地這麼厲害,她都忘了提醒。
「別現在看啊,我是讓你回去看。」
張婆子將那畫本好生從地上撿起來,交給陸雲瑤,解釋道:「這還是徐媽媽的珍藏本呢,徐媽媽說了,現在秦興樓還沒開,裡面不方便住人,等拾掇好了再讓你搬進去,所以你暫時還是先住在牙行這邊,這畫本讓你自己先看看,熟悉熟悉,畢竟以後都是要用上的。」
張婆子很是坦然,大大方方的,半點沒有不好意思。
可陸雲瑤就不一樣了。
張婆子沒有聽到回聲,轉頭才看到,陸雲瑤的腦袋都快垂到桌子底下去了,露出來的脖頸一片緋紅。
張婆子頓時笑出了聲。
「忘了你們這些小年輕沒見識,是老婆子太過莽撞了,應該讓你慢慢適應,好了,拿了畫本就好好回去觀摩學習吧。」
這麼羞恥的畫本,不僅要看,還、還要學習?
陸雲瑤的耳垂紅的滴血。
在張婆子調侃的目光下,陸雲瑤捏著書的一角,像捏著什麼污穢之物一樣。
背影匆忙地像是被狼追。
身後傳來張婆子囑咐的聲音,「好好拿著,小心掉了被別人看見!」
陸雲瑤差點平地摔跤。
也顧不得害羞,把書塞到了袖子里,紅著小臉看向四周,生怕被人發現自己竟然懷揣著這樣的畫本。
還好天已經逐漸黑了,牙行里也沒什麼走動的人。
陸雲瑤做賊一樣跑走了。
她要趕緊回去,把這個東西藏起來。
藏到最深、最深的柜子里,絕對不會輕易翻出來的那種!
路過牆腳之時,卻被大力拽住了袖子,將她帶到了漆黑的角落。
陸雲瑤被嚇了一跳,轉頭一看。
看見是認識的人,這才鬆了口氣。
「宋公子?」陸雲瑤疑惑道,「這麼晚了,您怎麼還在牙行逗留?」
面前的男子一副書生打扮,似乎對自己的粗魯舉動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放開她的袖子。
退了兩步,規規矩矩地行了個平輩之禮。
陸雲瑤連忙回禮,「宋公子,你我身份有別,不必如此客氣。」
宋文之搖了搖頭,眼神不敢直視她的臉。
夜色中,他看見陸雲瑤緋紅的臉頰,詫異問道:「陸姑娘,你的臉……」
陸雲瑤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覺自己臉上好燙,都是因為……
她連忙道:「啊,沒什麼,昨天用的芙蓉花膏不太好,臉上可能起了些疹子,讓宋公子見笑了。」
「原來如此。」
宋文之眼神愈發心疼,殷切又靦腆。
「這裡條件有限,下次在下過來的時候,給姑娘帶些上好的花膏吧,陸姑娘花容月貌,那等次之的花膏實在配不上你。」
宋文之說著,還有些害羞地垂下了頭。
曖昧的氣息靜靜流淌,可惜只有宋文之一個人置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