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青帝

人族聖地。

往昔光禿禿的山丘，如今已然青蔥遍布。

四周難以涉足的沼澤地，也變為了接天成映的荷葉，朵朵點綴其中的白蓮輕輕搖曳，在夕陽下迸現出別樣的寧靜。

這些白蓮都是青帝與戰死的沽長老一同種下的，因為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是為聖潔，同時也是他們對神恩的感激，並以此提醒人族不忘恩賜，時時都能眺望心中的那一盞明燈。

那被題有『古神洞』的山洞，裡面的一切卻依舊不變，除了一枚被刻在石像腳下石板上的符文，就是『神降日』的壁畫了。

「我神，又是一天落幕了。」

虔誠跪在石像前的素衣男子，低垂著頭顱輕聲述說著。

他嘴中與祈禱毫無干係的話語，是他自沽長老死後，便時時日日會對石像說上一遍；他不知道神是否在聽，但這卻是他唯一的傾訴方式。

人族的重擔壓在身上，數以億記的族人未來，也在他的手上。

他每次做出一個決定，無不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很怕一旦出現了差錯，人族便會被自己帶向滅亡。

往昔執掌人族的意氣風發，也早因當初決定培養白虎而被磨的乾乾淨淨。

哪怕人族不曾怪罪過他，依舊堅定著信念以他為首，但當初那血淋淋的一幕卻不時的在浮現在眼前，許些不該死的他們…卻因為自己的提而走險而魂歸天外。

現在他累了。

或者說早在那一戰後，他就累了。

不過哪怕他早已經累到了精疲力竭，仍就會打足精神去戰鬥！

因為沽長老元神消失前對他說的話，至今都回蕩在心中：「不要以感傷的眼光去看過去，因為過去再也不會回來了，最聰明的辦法，就是好好對付你的現在，人族現在正握在你的手裡，你要以堂堂正正的帝王氣概去為人族拼出一個未來。」

雖然沽長老話中的勸誡他做不到，但為人族而戰卻不會退縮。

他是人族帝王！

也是人族除開神之外的精神支柱，若是他倒下了，那麼人族也就…

「為人族而戰，雖死猶榮，陛下，保重！」他輕輕呢喃著那數萬修士臨終前的話語，一顆晶瑩的淚珠從臉頰滑落墜地。

不要以感傷的眼光去看過去，可人心非鐵石，孰能無情？

「陛下，華章、符旭求見。」

這時，古神洞外忽然響起一道婉轉童音，接著便撲稜稜飛進來一隻通體杏黃的麻雀。

「讓他們進來吧。」青帝收拾好情緒從地面起身，隨著轉身，那被陰影遮住的臉龐也露了出來。

清秀、儒雅…這是對他的第一感覺，可被半邊青銅面具擋住臉龐，卻隱約間能夠看了一道極其猙獰的傷痕，似乎從眼睛延伸至了嘴角。

他來到刻畫『神降日』的壁畫前，抬手輕輕撫摸著凹凸不平的觸感，思緒似乎又飄回了那個被神恩沐浴，將自己從死亡深淵中拉回來的日子。

「陛下。」

快步來到古神洞前的華章二人，先是在洞口輕聲呼了一聲，隨即才整理好衣冠，緩步走進洞內。

只不過他們在看到青帝后卻沒有行禮，而是直接來到石像前跪地叩首，等到禮成后，方才起身緩步來到了青帝身後。

「你們前來見朕是有何事？」因傷勢未愈的緣由，青帝的言語略帶幾分虛弱，但他的身姿挺拔的如同破天神劍。

「回陛下，我等前往詭魅森林捕捉異獸時，偶然發現了一頭似鹿非鹿，似蛇非蛇的幼年異獸，它不但肉身強大，擁有雷霆天賦，而且還開了靈智，懂的神語。」符旭鄭重說道，同時，華章也將自己的拘靈圈取了出來。

「什麼？！」

青帝猛然轉身，那隻僅存的眼中更是爆發出無邊神光，「確定它年幼開智，且會神語？」

「是！」

「將發現它的前後全部道來。」

青帝沒有立即去接拘靈圈，而是先詢問起了發現於常的前後過程，乃至捕捉他時有沒有什麼奇異的表現。

另一邊，拘靈圈內。

差點被熏暈過去的於常，早就沒了吐槽抱怨的力氣，就連網友的調侃打趣，他也沒了回應的心思。

幾乎呈雕塑盤踞在一灘不知名液體上的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洗澡，然後找上一個地方好好吸上幾口清新的空氣；倘若不是擔憂因為下線導致自己被認定死亡，從而錯過機緣，他早就溜之大吉了，怎麼可能還會在這裡繼續待著活受罪？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於常閉著眼睛盡量讓自己不去呼吸，但是這可能嗎？

就算他是兩棲類物種，也屬於變種，但這一切都還是建立在生物基礎上的，完全不可能不用呼吸就能存活。

「你可會人族言語？亦或者妖族？」

就當他還在努力憋氣時，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道帶有幾分清亮的男聲，緊閉的雙眼也隨之睜開，只是礙於語言不通的緣故，於常完全不知道對方在說個啥，也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問自己。

於是這樣一來，堂堂人族主宰青帝的話語，就這麼被他無視掉了。

現在的他，只想找個地方洗個澡，奈何身處別人的地盤，只能小心翼翼的動了動身體，通過與地面的摩擦，將沾染上的不知名液體從身上弄掉一些。

青帝見狀，神色不禁有些莞兒，「果然是開啟了靈智。符旭、華章，你二人帶它去洗去身上污穢，明日便著手教導它人族語言，待到功成之日，再將它帶來見朕。」

「是。」

符旭、華章躬身領命，旋即便強制帶著滿頭霧水的於常離開了古神洞。

他二人雖然不明白青帝為何不證實這異獸會神語，但也沒有多問，只是將疑惑憋在了心裡。

「詭魅森林，洪荒不曾出現過的異獸，年幼，通曉神語…我神，它是您送來凡塵的嗎？」

青帝轉身將目光從三道離開的身影移向石像，那抬頭注視的模樣，像極了當初醒來注視石像的樣子，嘴唇輕輕啟動的低語，除了肩上的黃雀，再也沒有其它生靈聽到。

「或許是吧，如若不是，它也將會是我人族的一份助力。只是品性方面…」

提及品性，青帝瞬息就想到了當初的那頭白虎，「不要讓我失望啊，不然你也將會淪為其它異獸一般，生死不由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