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拜會

慕雪的動作在一剎那間停止，看似溫潤的眉眼正盯著窗外的每個動靜，就是連風拂過窗外柳，都要細細看著有沒有別的動靜。

籬笆外躲在樹下的只有將士的魂魄，他正朝慕雪微微搖頭，像是在說什麼一樣。

屋子裡安靜得很，就連屋外都沒有什麼聲響，這個時間一般是李氏讓慕雪出門農作的時間，也不知道今天是打算做什麼。

慕雪打算出門的時候，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髒亂得不成樣子，嘆了口氣換上乾淨的，在黃銅鏡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眉眼間的溫柔好像在某一刻開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走出門的同時，闖進耳里的是李氏尖銳的嗓音，提著音量撲來的聲響讓慕雪面無表情地閉上了眼。

「慕雪！你這個小賤蹄子……」

大概李氏是還沒有反應過來她早就不是之前的慕雪了吧，喊完這平時的稱呼，竟是才發覺現在的情況早就不是之前了。

「大小姐……大小姐剛剛是我不清醒你不要放在心上啊，我昨晚沒有睡好……」李氏把手上抓著的掃帚放回角落裡，殷勤地走到慕雪面前想要去牽慕雪的手。

慕雪往屋外走去，手也正好不著痕迹地從還沒來得及握住的李氏的手底下抽出來。

「既然你在屋子裡睡得那麼舒服，舒服到第二天不清醒，那你今晚就在外面睡好了？這雪大的，應該可以讓你清醒清醒。」慕雪幾步跨出門檻，話卻是清晰地入了李氏的耳。

慕雪才剛走出院子，魂魄就這樣跟了上來：「恩人，您要去後山嗎？」

「是，拜會盈虛師父，還有，你不要再叫我恩人了，你叫我慕雪就夠了。」慕雪輕微側頭，用餘光給了他一個輕柔地神情。

將士愣了愣，這才點了點頭。

現在已經不是剛剛醒來時蒙蒙亮的天，遠遠的山頭上已經半露出的散著暖光的太陽。

我一步步踩在還積雪的小道上，沿著樹林繞過灌木叢就到了昨夜到的木屋前。

木屋的門半開著，而盈虛師父正坐在小院里正好可以被陽光照耀的地方閉著眼養精蓄銳。

慕雪將雙手放在身前提著裙擺在盈虛師父面前跪下：「盈虛師父，您有什麼事需要慕雪做的嗎？」

「你為什麼又要來我這破陋的屋子？」盈虛師父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問著。

慕雪愣了愣，雙手撐地伏下了身子：「盈虛師父，慕雪是真心實意想要拜您為師。」

「為什麼想要拜我為師，我不過就是山間一個奇怪地風水師，教得了你什麼？你倒不如帶著你身上的那半身高的天賦，去找一個揚名在外的風水師。」盈虛師父的一聲冷笑幾乎貫徹了自己的苦澀，像是在提醒著慕雪什麼一樣。

慕雪沒有抬頭，依舊將額頭貼在裙擺上：「慕雪不在乎那些揚名在外的虛名，慕雪也不願意自己浪費這一身的天賦，懇求盈虛師父收慕雪為徒，慕雪定當全心全意學習風水之術。」

這番話說得誠懇，說得真切，盈虛師父的眼微微睜開，看了眼跪著的慕雪，又閉上了眼。

「那你說說，你為什麼要學習這風水？」

慕雪撐著地的手臂抖了抖，穩了好一會兒才調整好氣息起身。

「這半世中的半世，並不是靠慕雪自己的意願過得，慕雪的天賦被人稱作不祥，這片天地也不是我的所歸所屬，很多事情慕雪不便提，以後漸漸的師父應該就會知道了，這受人欺凌排斥的半世半生，慕雪的這一身天賦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有理由受人愛敬，能看見特殊的東西，並不是需要避諱的能力。」

慕雪的話聽起來是這人世間格外突出的見解，盈虛師父微張的雙眼看起來有些許的濕潤。

盈虛師父沒有任何一句回應慕雪話的話，只是從那竹躺椅上起身，搖著手中的摺扇進了屋子：「回去吧。」

還跪著的慕雪並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說錯了，她看著漸漸關上的木門，心裏面不是滋味。

但她最終還是只能起身離開，身後跟著的將士依舊像昨天一樣不解，可當他聽了慕雪的那番話之後，只覺得慕雪的上進心並不像是只是一個生長在村野的孩子說出來的話，她像是經歷了很多一樣。

慕雪沒有回到自家的屋院里，只是漫無目的地走在鄉間的路上，周圍的田早就被積雪蓋了個嚴實。

迎面走來了幾個平常會在村子里欺負她的痞子，慕雪皺了皺眉頭下意識想要側身繞開，卻是被其中一人抓住了手腕。

「唉？慕雪，這是有了身份，就嫌棄我們這些朋友了？見面也不知道打個招呼嗎？」

這人說著話，另一隻手就開始不安分起來，順著慕雪的腰間就扶到了慕雪的后腰，另外兩個人這時候也靠了上來。

「慕雪，你別是攀了高枝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

「你這時候就算是回了相府也不可能做什麼大小姐的，你不如從了我們兄弟三個每天給我們伺候好了，少不了你吃的穿的，你說呢？」

「就是啊，跟了我們吧怎麼樣？」

……

慕雪正要把他們的手掰扯開來的時候，看見了站在痞子身後的將士魂魄，他正看著那個痞子，怒意爬了滿臉，慕雪身子一側，就靈活地從痞子之間穿了出去。

這時候將士的腿抬了起來，竟是撞了那痞子的膝蓋窩，本以為是推下這田間，沒想到是讓他跪了下來。

「好你個賤人！得寸進尺！老子讓你伺候是你的榮幸！居然敢動手推老子！」那痞子二話不說就要起身對付慕雪。

只見慕雪沒有任何動作，將士就又在那痞子背上踹上一腳，那痞子就整個人落進了積雪裡，倒插在雪中，雙腿正無意義地掙扎著。

「有鬼！」

「快走！」

另外兩個人正面色蒼白的要落荒而逃，只聽到雪地里發出了像是求救的嗚嗚聲，那兩人顧忌似的看了慕雪好些眼，才敢回頭來跳進雪地里扒拉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