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性格
舒濤比劉樂高出六七公分,留著寸頭,不苟言笑。
他只在老家生活了五年,但他幾乎完全繼承了他父親在山裡生活時的習慣:果敢、大膽、來去如風、做事毫不拖泥帶水。這樣的風格讓他在日常行事上總是佔據著主動。他的右眼角上留有一道很短卻很顯眼的疤痕,這讓他本就習慣保持嚴肅的臉上又平添了幾分壓迫感。
說來也是有點離譜,這樣的舒濤竟然會和每天悠悠然的劉樂成為一對十分要好的朋友。
大紅鐵門在又哐當一聲后重新由門閂閂上。舒濤轉過身來看著有氣無力的劉樂,在這朋友家的院子里他總算是把步子放慢了下來,隨後用他略有磁性的聲音說道:「又不鎖門。」
渾厚有底氣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教訓劉樂,不過卻也像是在嘮家常。
劉樂嘿地一笑,表現出了和他一個人獨處時甚是不同的樣子,嘀咕著說道:「要是鎖了門,我不還得給你開……」
舒濤也沒想和他辯論,只是微微一笑,奔著院子中央的兩棵香椿樹去了。劉樂爬樹不行,舒濤爬樹可是一流高手。
劉樂慢悠悠地摘好了菜拿在左手裡,右手撐著腰艱難地挺起身子來,也就這麼個功夫舒濤已經走到了香椿樹下。劉樂轉過身來,只見舒濤縱身一躍,雙手拿住樹杈一使力,雙腿蹬著樹榦,然後他的身體便繞著樹榦向上一盪,騰騰騰地像只猴子一樣坐到了本由他雙手拿住的樹杈上。
四目相對,劉樂充滿艷羨的眼神竟是讓舒濤有些忍俊不禁。
微風翻過院牆吹進院子里,現在這個天氣,再小的風也總能把不穿厚衣服的人吹得發顫。
劉樂哆嗦著邁步朝屋裡走去,說道:「你歇著吧,我吃點東西去。」
舒濤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末世之下,日常一詞很難再用來去形容哪個人的行為,只是劉樂不鎖門、舒濤來劉樂家爬樹這兩件事倒完美地貼切了這個詞的意思。
舒濤側過身子來背靠著樹榦,右腿屈膝放到樹杈上,右臂伸直搭在膝蓋上,眼睛微閉,此刻的他對身旁的一切都不去在意了。
劉樂又慢又急地回了屋,進屋之時機靈地打開了東側那一扇門。
客廳的北牆後面便是廚房,做飯以及取暖用的都是村兒里提供的天然氣。
劉樂住的這房子滿打滿算一共有六間屋,北三間,南三間。北三間是中間的客廳和東西各一間的卧室,南三間是中間的廚房和東西各一間的卧室。天燃氣管從廚房的北牆引進來,分出一管連著做飯的爐子,另外一管則連著供暖的爐子燒暖氣。
熱飯之餘劉樂想著把供暖打開,不過一想每個屋子的暖氣管閥門都還沒開就扭頭去繼續盯著還沒燒開的鍋了。
折騰半天到最後他也沒吃多少,有個五分飽都不錯,以他自己的話來說這是餓得吃不動飯了。
當他打開客廳的東門回到院子的時候,舒濤還是如老僧入定一般靜靜地坐在樹上。
劉樂換上了板鞋,穿上了襪子,套上了外套,還洗了洗頭,身著一身黑衣,看起來倒顯得挺精神了。
「舒濤,帶我出去玩兒會兒吧。」
劉樂這傢伙的性子一個人待著的時候就深沉的很,而和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就喜歡跟著朋友做這做那的不亦樂乎。說起來這也是他打小養成的,因為他有一個親生哥哥,兩個人一起長大,打小起劉樂便是一個老跟屁蟲了。
舒濤睜開了眼睛,抬頭看向藍天開始思考現在出去可以玩點什麼。只是無聊幾乎貫穿了所有人的生活,他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來什麼好玩的東西。
不過儘管如此他還是從樹上盪了下來,雙手握住樹榦,身體直接從兩米多高的樹杈上往下跳,隨後借著雙臂微微一盪,雙手一松便穩穩落在了地上。
舒濤走在劉樂前面,頭也沒回地朝著外面走去,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走。」
今天的天氣是真心不錯,萬里無雲的,稍微穿上一件厚衣服便能在陽光的加持下抵禦了寒冷,就算外面沒什麼好玩的出去散散步也是挺好的。
劉樂的家門前便是村裡的莊稼地,只是在這個季節莊稼地里並沒有什麼莊稼,開門後向南望去,滿是黃土一眼看不到邊。
光禿禿的野地里一個人也沒有,冷冷清清的像是末日便在今天一樣。
劉樂鎖好了門,隨後便跟在舒濤後面和他一起向南走去。
村裡的路大都早就修上了水泥路,只是這地裡面還是原來的土路。劉樂的家門口剛好在這水泥與土的交界處,除了下雨的天氣外,劉樂這個一般都只是步行出門的人倒也感覺不出二者有什麼區別來。
就在劉樂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舒濤已經走出去七八米了,熟知舒濤性子的劉樂回過味來之後,趕緊小跑兩步跟了上去。剛走到舒濤旁邊,劉樂就低著頭無聲地笑了起來。
舒濤也不說話,只是看向劉樂的眼神像是看傻子般慈善。劉樂也不說話,只是強忍著莫名的笑緊邁著步子跟在舒濤身邊。
野地里光禿禿的,只看得見搭著電線的電線杆一根根地排列著給灌溉用的機井供著電,只是現在這機井當然是沒人用的。這農用地里基本沒有幾棵樹,鳥兒們在覓食的時候多在電線上休息。開春撒種的時候有一種白身黑翅黑尾的鳥最愛啄食埋在地里的種子,它們往往會用喙在地里啄出一個個坑來然後把種子叼走,這種鳥雖名為喜鵲,但卻著實讓農民傷透了腦筋。
話雖這麼說,但在這快入冬的季節里看不見什麼東西在地裡面飛倒是又讓劉樂覺得太過冷清。麻雀倒是還有幾隻,但卻並彌補不了他心裡升起的缺憾。在這麼想著的時候,劉樂臉上的笑容已經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緊皺著眉頭的愁容。
他抬頭高看,憋了半天終於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唉……」
然後舒濤又用關愛的眼神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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