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卷 第五章 機會

「走過路過的機會不要錯過，男女老少都來看一看啊！」一個操著不標準宇宙語的粗曠的大嗓門在貧民窟外圍的一處空地響起。

只見一個身形壯碩，看起來極為孔武有力的壯年大漢，一手拿著一個巨大的喇叭，朝著周圍大聲宣傳著。

在如今的萬物互聯時代，已經很少有這種用傳統方式——喊喇叭——來進行宣傳的了，尤其是在君臨道所處的貧民窟，這個幾乎沒有上等人來的地方，普通市民都是躲著這裡走的。

「科學院下屬秘密機構招測試員啊！都來看一看瞧一瞧啊！人數有限！先來先得！」

君臨道也被一陣喧鬧聲吵醒，今天是周末，他本來準備好好的睡一覺，畢竟昨天在某個低等工廠當臨時工，給數百個新到貨的智能機器進行初次調試，消耗了大量的精力。

雖然被大漢粗曠的嗓門吵醒，但他並未有什麼起床氣，相反還帶著一絲好奇——這人怎麼會來貧民窟招人？

他走到窗前，朝外定睛一看，只見一大群人都已經圍在大漢身邊，似乎在瞧熱鬧。不過，也有幾個好奇的、膽子大的，向大漢諮詢著。

「這位大哥，你說的這個測試員，報酬多少？」一個身材瘦削的年輕男子問道，他似乎不關心測試員工作的具體內容，只對報酬感興趣。

「報酬，包你滿意！一人一天10個資源點，怎麼樣，不錯吧。」大漢笑道。

資源點是如今的一般等價物，每一點的價值大致相當於一個普通人一天最低消耗的資源，這裡所說的資源是包含了健康的食物、乾淨的水、電能等等。一資源點足夠一個普通人比較節省的過一天，不至於生活困頓，飢不飽腹。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又朝大漢走近了一步，圍成的圈圈變得緊密許多，眾人嘰嘰喳喳，似乎頗感興趣。

貧民窟里的人，大多都是只能靠著政府救濟金過活，救濟金每月都在調整，視政府稅收情況發放，少的時候只有最低的30資源點，多的時候也不超過50資源點。基本上，只夠貧民窟裡面的人勉強過生活罷了。

這個社會上大多數普通工作，每月報酬在300資源點到1000資源點，當然，這是覺醒者們才有資格進行的工作，未覺醒者無法長期獲得這種工作，大多只能打打零工。

類似君臨道這種在貧民窟內已經算得上非常勤奮努力的人，他每月大概只能賺200出頭的資源點，這還是他每天都能找到活干，而假如有一段時間沒有找到合適的零工，可能一個月只有100資源點左右，比貧民窟那些整天無所事事，每個月只等著領救濟金的人也強不了多少。

大漢所說的一人一天10個資源點，對於貧民窟內的人來說，真的算是非常不錯的報酬了。

「那麼，測試員具體是幹什麼的呢？」終於有人問道問題的關鍵處了。

大漢咳了一聲，頓了頓，解釋道：「我們要的測試員，是給研究人員做藥物試驗的。大家放心，不是那種拿你開刀到你身上開七八個大洞的科學實驗手術，沒有性命之憂，而是做理論上已經通過大科學院內大科學家驗證的創新藥物，這種藥物在低劑量下對人體不會有任何危害，之所以需要進行試驗，這是走標準程序，標準流程。新研究出來的藥物，都必須經過至少十萬人的藥物試驗，才能真正投入市場。」

周圍人頓時恍然大悟，其中一部分嘟嚷道：「還不是拿我們當試驗品，覺醒者們都不願乾的事，才輪到我們這些廉價的未覺醒者。」

「哼，我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要是覺醒者去當測試員，一天起碼40資源點，不過人家都怕死，怕對身體有什麼潛在的隱患，惜命得很，一天給100資源點都不樂意去。我們未覺醒者反正壽命短，那麼再短一點也無所謂，只要有足夠的資源點，在活著的時候活得更舒服一些就好！」另一個人起鬨道。他說的話很有幾分道理，周圍人中有不少紛紛點頭，似乎很有幾分意動，想要報名。

君臨道還在自己的破爛小屋內，他本來是不把這大漢說的話當真的，畢竟他最開始喊出來的什麼「科學院下屬秘密機構」這一用語就很可疑，真正的秘密機構出來招人，絕不會自己喊出來，而是外包給一些正常公司讓它們以另外的名義招人，哪裡會這麼大喊大叫的。

其次，這大漢，無論怎麼看，都覺得不像是科學院裡面的機構人員，用語、素質、衣著各方面都和君臨道曾經見過的類似人員相去甚遠，非但不是機構人員，甚至連機構的外圍都不能進。

再次，這裡是貧民窟，貧民窟，意味著這裡的人大多數都是未覺醒者，而大科學院裡面的試驗都是針對宇宙中的大多數人類的，這個宇宙里的大多數人類都是覺醒者，而不是未覺醒者。所以這種藥物試驗拿未覺醒者進行試驗，意義不大。

除了上面這些，以君臨道的大腦和眼光，他還發現了這件事更多的漏洞。他現在雖然智商已經無法碾壓那些覺醒者，但是他的思維方式卻在不停地鍛煉中得到進步，看問題的角度和大多數人都不一樣，比普通的覺醒者還要高一些。

畢竟覺醒者覺醒后，智商固然得到提高，這說明他們變得更加聰明了，學習能力更強，但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是無法輕易改變的，那就是比聰明還要更聰明的一種東西——智慧。

聰明是智慧的一部分，而智慧又高於聰明，它並不僅限於高智商，低智商的人也會擁有低智商的智慧，它能體現個體的思維方式、立場、角度，甚至蘊藏在個體的生活方式之中。

而君臨道，恰恰擁有了這一點。

在過去的兩年內，他還刻意地對此進行大量訓練，優化自己的思維模式，在日常生活中的每一天，每一個決策，每一個舉動中都要讓自己的大腦依照理想中的思維模式來分析問題、判斷問題並最終作出決定。

凡事都要講利弊、得失、退路、成功概率，思考問題盡量全面充分，始終保持理性，杜絕衝動激情，只有這樣，做出的決定才能盡量正確。

君臨道憑藉他的智慧，已經嗅出了大漢身上的不同尋常之處，猜測這次藥物試驗可能是個騙局，或者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已經準備關好窗，繼續睡覺，昨天的工作耗費了大量的體力，直到現在他都有些疲乏。

「身體素質還是比覺醒者明顯差了許多啊。」他只能無奈地嘆息一聲。

正當他關緊門窗，準備繼續蒙頭大睡時，忽然一句話傳入了他的耳畔，令他渾身一震，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他一個箭步，就從破爛小屋躥出，越過人群，衝到大漢面前，大叫道：「你說什麼？你剛剛說什麼？」

大漢一臉愕然，道：「我……我沒說什麼啊。不就是說這次藥物試驗第一次只要三天時間，通過後，第二次就是十天。」

「不是這句，再上面一句。」君臨道激動道。

「再上面一句？我想想。」大漢似乎有些遲鈍，想了幾秒才又開口。

「我剛剛是說，大科學院針對未覺醒者不能覺醒問題才開展這一藥物試驗，理論上大約能提高1%的覺醒概率和10%的變異概率。」

「對，就是這個！這個名，我報了！是騙局，我也認了！」君臨道直接奪過大漢手中的名冊，在上面寫上了自己的大名。

其他人固然也都是未覺醒者，但對大漢的這番話並沒有多少觸動，他們早就認命了，不能覺醒就不覺醒吧，就這樣過一生，也挺好的，不愁吃不愁穿的，健健康康生活到老死。再說，提高1%的覺醒概率能有多大用處呢？

他們卻不知道，君臨道在意的是後面半句「10%的變異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