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鳳棲雲桂

鳳棲城之所以叫鳳棲城，大概是因為一千年前，這裡曾經是鳳舞國的首都。鳳舞國曾經與神龍王朝二分天下，以鳳凰為圖騰。國力雖不如當時神龍王朝，卻有一支三萬的鳳舞軍。這鳳舞軍一色女子，自元帥以下沒有一個男子。至於戰力如何？世人皆曰，擊敗當年神龍王朝最強的玄甲軍雖說不可能，保持不敗也非難事。奈何檣櫓灰飛煙滅，時光已將它榮光滅去，當年的鳳舞國早就遺失在歷史長河中。

李思遠坐在書桌前，他拿起手中的信件搖了搖頭，寒冰台這群密探真是敬業，長野城已經被叛軍佔領，何苦還要再去調查上官清流的死活？那樣的人在他看來已經是一個死人，大都的那位甚至都在準備藉此除掉曹四海。丟土失城，他上官清流還有何面目活在這世上?想起雲桂城那頭蠢豬當初火急火燎派人過來與自己商議替長野解圍他就想笑。長野城在被那群泥腿子包圍的時候就已經完蛋了。他從來沒有想過解救長野，在他的腦子裡，只想到這是扳倒曹四海的好機會。如果大都那位真的要解長野之圍，只需圍魏救趙，派他們攻擊運水縣即可。他相信大都的那些人肯定有人早就洞悉了局勢，派他們去長野純粹是他們聖明的皇帝陛下一個交代。

他尋思了一會，派人去軍營將羅如白請來。

等羅如白來城主府復命時，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李思遠眼皮子一眨，將這位將軍看了個清楚。羅如白身材魁梧，卻又不如自己派去長野的金環七節彪悍。如果用兵器來說，金環七節就是一根粗大的狼牙棒，羅如白就像是一柄威猛的大劍。

羅如白見禮后就靜靜的站在李思遠的面前。

李思遠撥弄著面前的棋盤，思考了一會，將一匹馬子插在沙盤前，沖著羅如白招了招手。羅如白走到沙盤前看了一眼，正是長野戰事圖。

「大人，你是準備讓我去長野？」羅如白問道。

「不錯！」李思遠緩緩的說道。

「可是金環七節已經去了，我若是再走，誰來保護大人？」

李思遠搖頭一笑：「這個你不用擔心。你走之後，不是還有陳友量那小子么？」

羅如白的嘴角掛上譏諷的笑容：「陳友量？那個世家毛都沒長整齊的小子？」

李思遠怎麼不知道羅如白心裡想的是什麼。也難怪羅如白不放心，陳友量今年也不過二十歲，更是世家子弟。世家子弟多紈絝，這是靠軍功累積上位的羅如白最瞧不起的一類，羅如白不放心陳友量自然有他的道理。

嘴角掛笑，李思遠問道：「羅校尉，你這就一葉障目了，這陳友量還是很有本事的，上次那羅山剿匪，他一百人就消滅了山上的三百土匪。守城，我想對他來說，易事耳。」

羅柏還想再說什麼，李思遠抬手止住了他的話：「我意已決，此事就不要再說了。」

見李思遠如此堅決，羅如白也就放下對陳友量反對的心思。他更關心的是去長野城撈功勞。他在校尉這個地方已經很久了，如果能憑藉這個平叛，再升一級，前途無量。原本他還在羨慕長野城那位同姓的族兄，誰想到他竟身隕長野。

「大人，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次朝廷能下撥多少血精石？」羅如白心中忐忑可還是開了口。

「糧草？」李思遠正在想著長野光復之後如何向皇帝陛下報功，突然聽到糧草，心裡不由得一緊。「糧草，糧草，我那來的糧草，如今天下大旱，鳳棲城雖有資水流過，卻也是杯水車薪，今年的夏收是你負責的，你應該比我還清楚！」

羅如白臉色一變，出兵的事情他不反對，可那也是要在有充足軍糧的基礎上的。現在沒有糧草，卻要他出兵，他不傻，皇帝都不差餓兵。沒有糧草，怕是還沒有走到長野城下，自己就已經被手下的士兵撕成八瓣了。

李思遠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可如何是好？正所謂兵貴神，隔山觀虎鬥的把戲已經玩完了，如果不能趁著王福瞳叛軍立足未穩之際，以雷霆之勢席捲長野，一旦叛軍在長野城紮下腳跟，再去攻打長野，憑鳳棲和雲桂這點人馬，怕是崩了牙也拿王福瞳無可奈何。春秋大夢做的正香，卻毀在這平時不起眼的糧草上。難道只有等待朝廷的大軍？

書房裡忽然安靜下來，微風吹過，木楞窗吱吱響，讓人煩躁。二人一時相顧無言。羅如白甚至有點想笑，這位大人到底還是眼高手低，先不說戰略想的好不好，但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家底如何，就想冒進多少讓他在心底看輕了他不少。

「要不？大人您還是請宋師爺來一起商議？錢糧的事情他總比我有辦法！」

「是極是極！」李思遠一頷首，沖著外面喊道，「來人呀，快去請宋師爺！」

宋師爺很快就來到的二人面前，他還要見禮，李思明直接就給免了。他將長野城破的消息告知宋師爺，老頭子一摸自己白須，眼睛轉了轉，背著手向門口走了三步，又回過來：「大人，您招屬下來，可是為了糧草？」

李思遠不假思索：「正是，正是！師爺真乃神人也！」宋師爺老臉一紅：「屬下也只是瞎猜，只是大人春秋鼎盛，有這樣的好機會總會去搏一搏。」

「倒是讓老先生見笑了，」李思遠一改先前頹喪的模樣，「先生有何妙計，還請先生教我？」

「其實這事說來也是簡單，」宋師爺胸有成竹的先定下調調，他話沒有說完，又踱起步子來了。李思遠心下著急，從沙盤後走了出來，跟在他的身後。

「大膽刁民！」羅如白心中大怒，「有話就說，你這可是在消遣大人！」

宋師爺耳膜被震得嗡嗡作響，回頭看見李思明居然在自己身後，心裡也是慌了，裝的有點過了。他忙撲通一聲跪在李思明的腳下，口稱死罪。李思明那有心思和他客套這個，他將宋師爺扶了起來：「先生不必如此。」手中宋師爺的手臂在瑟瑟發抖，他忙又沖著羅如白說道：「羅將軍，宋師爺只是思慮過度，你大可不必如此。」

「但是，大人，禮不可廢……」

李思明搖了搖頭：「二位都是我的肱骨，以後在這間書房，那些繁文縟節都不要再提。」

宋師爺一顆心總算放進了肚子。

李思明放開她的手：「師爺有何妙計，還請教我？」語氣甚是誠懇。

宋師爺立馬開口道：「大人，您是當局者迷，這些錢糧我們城主府完全可以不出一分一毫，自有人買單。」

「你是說……」李明遠不敢確定，「可是他們會嗎？」

「當然會，我們只要將城中的世家集中起來，酒宴也好，遊園也罷，我們再告訴他們長野那群叛軍屠殺世家的事，我們再請羅校尉的家族帶個頭，自有人大把大把的給您送血精石。」

羅如白此刻算是明白了宋師爺的計劃，真是一個齷齪奸詐的小人。他是羅家的人，自然也代表著羅家的利益，說什麼也是不會同意宋師爺這個計劃，正準備開口反駁，他又想起自己的前程。算了，就當是花錢買了進身之階，也不算虧，況且還有鳳棲城所有的世家一起替自己掏錢。

羅如白想通其中的關節，忙單膝跪下：「願為大人分憂！」

李思遠大喜，扶起羅如白：「羅將軍不必如此，我得將軍與師爺，如虎添雙翼。」

「來來來，二位，我們再商議一下圍攻長野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