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宮

揚塵瞥了她一眼：「趁我沒有發火之前，走吧。」

小翠遲疑的看了一眼劉氏。

「還沒挨夠？」揚塵眸子湧上一股煞氣，周圍的溫度瞬間下降了幾分。

小翠臉色一白，眼中閃過一抹駭然。

她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廢物一般的少爺竟然有如此氣魄，來不及多想，因為她已經感覺到第二個巴掌的到來，急忙落荒而逃。

「塵兒，你太魯莽了，小翠可是長公主殿下最寵愛的丫鬟，你打了她就等於打了長公主啊。」劉氏美眸里充斥著焦急。

「娘，您沒看到她都快騎到我們脖子上了嗎？怎麼說您也是定國侯的妾室，她這般把你呼來喝去，跟對待下人有什麼區別？」揚塵不滿道。

劉氏深深嘆了口氣：「娘本來就是...」

「娘，您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定會讓您成為主子，明天過後我會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婢對您另眼相看！」揚塵信誓旦旦道。

劉氏露出一絲苦笑：「你打了小翠，長公主不會放過我們母子的。」

「明天就是祭拜『命運之神』的日子，今晚定國侯也會回來，她不會在這個關頭對我們怎麼樣的。」揚塵雙目一眯，道：「過了明天的祭禮，她再想向我們動手，就要問問定國侯了！」

劉氏無奈一嘆，她不知道揚塵哪裡來的自信。

不過她已經做好準備，明日祭禮過後，親自去向長公主負荊請罪。

……

翌日。

當東邊的天空泛起魚肚白，整個廣陵城都沉浸在一股笙歌鼎沸之中。

夏至，全年最炎熱的一天，每一年的這一天，整個廣陵城的王侯將相都會攜帶家眷，出現在天闕台的祭神儀式上。

天闕台，是用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古老祭台，號稱廣陵城內最高的建築，祭台中央，屹立著一個百米多高的石像，環繞一圈會發現，這個石像很古怪，居然有兩張面孔，以背對的形式鑲嵌，一正一反，一男一女。

男的猙獰凶煞，被人稱之為『凶神』，女的閉月羞花，被人稱為『善神』。

這便是『命運之神』神像。

神像周圍，拴著牛、羊、豬...等，各類牲畜，用以祭拜……

站在最上方的是，一身龍袍加身的大武朝皇帝——武恆帝。

再向外，分別是皇子嬪妃，皇室宗親，以及王侯將相，最外圍則是他們的家眷，甚至還有富商人家，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在這次的盛祭之中，獲得『命運之神』的垂青。

「呵呵，想不到二弟還是來了。」定國侯世子楊修背負雙手，語氣輕蔑道。

他的聲音並沒有壓低，因此，周圍眾人立時將目光投了過來。

「嘿！那不是定國侯的二公子嗎？他都十六歲了還沒開啟命宮，怎麼還有臉來參加神祭？」

「從六歲開始，都參加九年了，年年失望而歸，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羞恥二字怎麼寫了。」

「都說虎父無犬子，定國侯何等的威風八面，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窩囊兒子。」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你看定國侯的世子，九歲開命宮，而且還是四品命宮，如今更是達到了體之境大宮天的境界，那才是楊家的正統血脈。」

「……」

這些言談之中，不乏有些過分之語，換做以前的揚塵早已怒髮衝冠。

但今天卻出乎眾人的意料，揚塵穩如泰山彷彿無視了這些人的話語，臉上沒有絲毫波動，語氣頗為淡定：「怎麼，我來還要向你稟報一聲？」

揚塵的態度令楊修有些不爽，楊修冷峭一笑：「如果我是你，這一次就不會來，不管怎麼說你也算定國侯府的人，你不要臉，定國侯府還要顏面。」

定國侯楊家勢力極其龐大，堪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以，每一年的神祭楊家都是被重點關注的對象。

定國侯楊徽宗，一共就兩個兒子，大兒子楊修早已在幾年前就開闢了四品命宮，成為帝都內人人羨慕的對象，唯獨這個小兒子屢試屢敗。

長此以往，揚塵為楊家招來了不少流言蜚語。

有人說楊家勢力太大，上天給他一個白痴兒子作為懲罰，是在提醒定國侯。

還有人說揚塵根本不是定國侯所生，說不定是劉氏與府內下人廝混。雖然只是流言，卻也讓定國侯臉上無光。

因為此事，定國侯也漸漸疏遠了劉氏母子。

在長公主和世子的排擠下，劉氏母子的處境越漸堪憂。

揚塵瞥了楊修一眼，並沒有理會，事實會證明一切。

「聽著，如果你還把自己當成是定國侯府的人，現在趕緊離開。」楊修壓低聲音說道。

揚塵將目光轉向楊修，突然一笑：「你不配！」

「好，很好。」

楊修將拳頭捏的『嘎嘣』直響，他不知道這個一向都是順從的揚塵，今日為何有了頂撞他的膽量，但是，這已令他十分不爽：「希望今天你能順利開啟命宮。」

這一次神祭過後，如果揚塵還沒開啟命宮，將再也沒有參加神祭的機會。

定國侯也會徹底放棄他，到那時，劉氏母子將會失去僅存的庇護，成為楊修的掌中之物也是必然之事。

「祭神大典，開始！」

全場寂靜。

大武朝的祭祀站在祭台上方，手持一根古老的權杖，閉上雙眼振振有詞的吟唱起來。

「偉大的命運之神，您最忠誠的子民懇求您的恩澤雨露……」

祭語結束，祭台周圍響起了如雷鳴般的號角之聲，滾向天際，命運之神腳下燃起了熊熊聖火，一道道符文圍繞石像旋轉，發出神秘的光芒。

殺牛宰羊，以血祭神。

轟~

天地失色，烏雲密布，一道血光直衝雲霄，將濃郁的雲層擊破。

隨後，一道神聖的光束從天而降，照耀在命運之神石像上，接著，神像竟然原地轉動起來。

每轉動一周，女面『善神』都會睜開一次眼眸，看向哪裡，哪裡就會有一道金光聚頂。

處在金光之中，便是天眷之子。

突然，一道金光從天而降，落到了一個十歲少年頭頂，漸漸地融入少年體內，在其眉心亮起四個光點，一閃即逝。

「是宣平侯的小兒子，想不到十歲就開啟了命宮。」

「還是四品命宮，這小傢伙的前途不可限量啊，宣平侯這次賺大了，兩個兒子都是十歲開啟的命宮。」

命宮也是有品階之分，從弱到強分別為一到九品。

所有人都露出了羨慕的神色，能得到神眷已算是莫大的恩惠，還能開啟四品命宮更是祖上積德。

「哈哈，不愧是我張傲的兒子，真給老子長臉！」大武朝的百官之中，一道體型健碩的男子豪情萬丈的說道：「今晚宣平府設宴，諸位一定要賞光啊！」

眾人望著滿面紅光的宣平侯，紛紛上前道賀。

十歲開啟四品命宮已算是天之驕子，將來成就不可估量，現在正是拉關係的好時機。

嗖！嗖！

隨著石像不斷睜眼合眼，一道道金光憑空乍現，人群中引起了陣陣驚呼，其中，一品命宮最多，其次便是二品。

不過，能開啟二品命宮的少年，基本都是王侯大臣之中的子弟，上一輩的血脈起著至關重要的因素。

而三品的命宮則少之又少，至於四品命宮，自從宣平侯的幼子之後便再也無人獲得。

天眷之子畢竟是少數，在場的數百名少年之中，也就二三十人有幸開啟了命宮，不管是一品還是二品，這些人都是激動萬分。

那些沒有得到天眷的少年少女，情緒十分低落。

祭典儀式逐漸進入尾聲。

然而，揚塵仍舊沒有獲得天眷，看來他此生無望成為武者。

前方的定國侯楊徽宗，長長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揚塵也是他的兒子，在他的子嗣中出現了一個平凡之輩，恐怕將會成為他一生的恥辱。

劉氏開始還抱有一絲希望，哪怕是一品命宮，只要能開啟修鍊之道，揚塵以後也不至於淪落為任人欺凌的地步。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庶出的終究是個庶出，怎比得上我這高貴血統。」楊修嗤笑一聲，索性不再關注揚塵的動向。

揚塵沒有理會眾人的情緒，靜立於人群之中，目不轉睛的凝視著轉動中的命運之神雕像，某一刻，深邃的瞳孔中泛起一絲黑霧，一股無形的力量奔涌而出。

轟！

祭典最後一刻，異象突生。

只見旋轉中的石像突然定格，旋即，眾人見到了驚世駭俗的一幕，凶神惡煞的男子面孔猛然睜開眼眸，一雙妖異的瞳孔散發著瘮人的光芒。

唰！

一道黑色光柱從天而降，罩在了揚塵頭頂。

「天啊！凶神睜眼了！」

人群中發出一聲驚呼，此等現象亘古未有，自從命運之神石像出現之後，一直都是善神顯靈，幫助世人開闢命宮，還從未聽說過凶神顯靈。

此情此景令他們十分恐慌，加之剛才那道黑色光柱又是異常邪惡，此刻，已經有人生出了不祥之感。

黑色光柱漸漸消失，揚塵的眉心亮起七個光點。

七品命宮！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眾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十六歲才開啟命宮的傢伙，居然是七品命宮？

怎麼可能？

此等天賦，都能與皇室那個絕世天才相媲美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大武朝皇帝，他與身旁的太監對視一眼，眸子里閃過一絲耐人尋味，定國侯的勢力眼看就要超出他的掌控，如今又出了一個七品命宮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