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馬戲團

第119章 馬戲團

第三十五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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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這也有啊,有一家離我們特別近,就在我們醫院後面那條街你知道吧?」

陳哥在下鋪探出頭對東仔說。

他說的是嫖I娼的地方。

當東仔問他為啥不出去玩,每次下班都回宿舍躺著。

「真的,不是我不想玩,已經沒感覺了你知道吧。」

陳哥說。

「什麼酒吧網吧那些,基本你們現在玩的東西我都玩膩了的,一點感覺沒有。」

「也不是說我一直躺在這。我也是會跟朋友出去玩的。」

陳哥陰笑道。

「就是去,哎,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講,你還比較小。」

陳哥欲言又止。

「打炮?」

東仔聽到這問他。

「對,哎看你也不老實的那種,要不下次帶上你?」

陳哥看被東仔猜中,他冒出腦袋興緻勃勃問道。

「福州以前很多這種店的,好多給封了,但還是有剩幾家。」

「不過那幾家我都去膩了,我們幾個人現在都是去泉州。那邊更多,到處都是。」

「下次帶上你?」

陳哥對他問。

東仔有些猶豫,畢竟他這意思是請客。

想到前幾天跟猴子走在路上時候,他突然想到自己快二十了。

二十歲我在幹嘛?

「不貴的,就五百,快餐。」

陳哥接著說。

「你們幾個人去的?公司肯放你們?」

東仔不理解問,因為公司的就這幾個人,都是輪休,怎麼會一起去。

「我朋友,又不是公司的,再說去的時候,直接請假就可以了。我們都是這樣。」

陳哥回答。

「請假?不是很難同意的么?」

公司人就這麼點,除了大事都不允許請假,甚至過年,除了外省的員工外,都不能放假。

陳哥是五年一直呆在公司里,沒回過一次家了。

「就說回家相親,我跟你講公司這些人,誰說請假相親,百分之八十都是去泉州那裡嫖,我告訴你。」

陳哥回憶著人數,笑著說。

碰巧這時候吳哥推開門。

「來單了,來單了。」

他站在門口說。

「你是處男吧?處男人家會給你一個紅包的。」

陳哥問東仔。

「操,我記得你是東莞的,那沒事了。」

陳哥起身穿起褲子自問自答道。

「你們,你們這是在說什麼?」

吳哥滿臉懵逼,他一進來就聽到這麼勁爆的話題。

「沒什麼,說下次去泉州,問他要不要一起去。」

陳哥利落的套上鞋子。

「別帶壞人家。」

吳哥愣了愣對他說。

「我帶壞個毛啊,人家可是從東莞來的,估計比我還早破雛了。」

陳哥辯解道。

「別污衊我,我還是處男。」

東仔答。

「對,我也是。」

陳哥陰笑道。

「那剛剛誰在跟我講破雛的事?」

東仔對他笑問。

陳哥那時也是實習時候,被老員工帶去店裡,完事後小姐還給了他一百塊的紅包。

「唉。洗一洗,還是處男。」

陳哥憨笑著,說出了這句經典名言。

東仔聽的埋在被子里笑。

「小夥子,你要不要上手。」

陳哥對床上的他問。

東仔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二點半了,快一點了。

「走吧。」

東仔下床回答。

「你就別去了吧,這麼晚。」

吳哥看了眼手錶,勸東仔休息就行了。

「沒事,我想多上下手。」

東仔穿上外套。

「人家小夥子有上進心,讓他去嘛。」

陳哥笑道。

「你這叼毛。東仔你確定要去么,你實習上手的話沒績效的,而且這麼晚,你明天還要上班。」

吳哥對陳哥罵了句,對東仔說。

「沒事的,哪裡的單。」

東仔準備好了問。

「OK,家庭單這個。」

吳哥見他要去,點點頭就一同走出去。

三人坐上計程車。

「東仔才多大,你別帶壞人家。」

吳哥說。

「毛啊,他有十八成年了吧。我那時才十七就被老周帶去了。」

陳哥不滿道。

「你這時候還在實習,別去那種地方,好好工作先,這種事情,你以後結婚又不是沒有。」

吳哥對東仔說。

吳哥表面雖然浪蕩,但是個很負責的男人,沒沾花惹草,努力賺錢還房貸車貸,有個老婆和女兒,每天都準時接她們放學和下班。

他唯一消遣就是和朋友幾個人喝喝酒。

「不是,別把我說的那麼饑渴啊。」

東仔一頭黑線,他都快二十了,是在想這個年紀都沒什麼作為,又浪費一年。

「是是是,以後別半夜給我發現你在搖床。」

陳哥聽的敷衍點點頭說。

「你他媽。」

東仔一下聽懂,笑的在他大腿上拍一下。

半夜車開的很快,東仔他們到了目的地。

這是個破舊小區。

吳哥打電話,得知位置后,幾人在等公司的靈車開過來。

靈車放著棺材和幹活的工具。

三人就在門口抽煙。

「我現在才知道入殮師是第四聲,不是第三聲。」

東仔想著他以前的叫法,才知道這個字都說錯了。

「其實我們國家是沒有入殮師這個名稱的職業的,我們是算歸類在殯儀服務員這個職業里的。」

吳哥說。

「入殮師那個是小日本他們的叫法,台灣那邊是叫禮體天使。」

「別看我們很多人,實際上專門做入殮的,很多殯儀館都沒有,尤其是縣級的那種殯儀館,他們都是家裡人做,要麼就是直接拿去燒,專門做這個的很少。以前公司跟**殯儀館合作時候,就是我們做。」

吳哥告訴東仔。

「**殯儀館那地方還是人的?」

陳哥聽到著說。

「真的,離那些殯儀干久的人遠點,真的。」

陳哥對東仔說。

「沒一個正常,我在殯儀館那些就是,哇,真的不是東西這些人,心理有毛病的。」

陳哥搖搖頭道。

「別這樣說。」

吳哥突然勸了一句,似乎他這樣講不太好。

「他們不是心理有毛病,他們是短命鬼而已」

吳哥笑著解釋。

「哈哈哈,精髓!」

陳哥跟著大笑,豎起大拇指。

「短命?因為肺塵么?」

東仔問。他在想是不是骨灰那些,由於火化工長年呆在車間里,吸入了太多粉塵。

「什麼肺塵,那叫補鈣。」

陳哥吐出口煙,指正道。

突然一輛計程車猛的在三人面前停下。

出來了裡面的司機和年邁的客人。

兩人在半夜裡大喊大叫,互相指著對方罵。

說著當地的話。

「聽的懂他們講什麼么?」

東仔問。

「這是福州話,我怎麼知道。」

陳哥回答。

「等等忙完了,先別把擔架推走。」

吳哥看著眼前越吵越凶的兩人,吵到雙方都開始擼袖子。

他說:

「估計等下還要做這單。」

兩個吵架的人,不知道蹲在旁邊看戲的是三個入殮師。

他們在等這兩人最後是誰躺在地上。

碰巧的是後面小區保安,從亭里走出來。

叫他們別影響樓里的業主睡覺。

把兩人呵斥離開后。

保安望向看戲的三人。

「你們在這幹嘛?!」

保安問。

這時靈車剛好開過來。

吳哥叼都沒叼他,起身就去車裡搬棺材。

「誒!你這車不能開進去!」

保安走前大聲道。

「我們是太平間的,給裡面**樓***號的老人家做後事。」

蹲在他背後的陳哥丟掉煙頭平靜道。

保安一臉震驚轉回頭看向說這話的陳哥。

「東仔過來幫忙。」

吳哥打開後車門,他拉出棺材一角說。

保安這才看見車上寫著殯儀服務**公司的貼紙,和裡面紅色的棺材。

「現在能進去吧。」

一米七八,身材胖壯的陳哥看著他問。

「可以可以。」

大半夜下,漆黑的破舊小區里寂靜的沒有聲音。

保安連忙走回亭去。

「不用登記么?」

陳哥還站在後面納悶的問,想繼續逗這個保安。

那人在裡面連忙搖搖頭,擺擺手。不敢繼續看過來。

他們搬下棺材和幹活的工具。

吳哥和東仔穿上防護服,準備上樓。

陳哥坐在一旁,悠閑的抽煙。

「你就這樣坐著,讓人家幫你幹活?」

吳哥冷眼看著他。

「我又沒有逼著他來啊,他自己要來的。」

陳哥生氣的回嗆。

「你是捅女人把腦子捅傻了嗎?」

吳哥站在那問。

陳哥低下頭,一臉不爽。

「算了算了,我是真想學東西,自己要來的。陳哥肯給我來,我就挺開心的了。」

東仔解圍拉著吳哥說。

「幾樓?」

東仔轉開話題問。

「三樓,走吧。」

吳哥轉身往樓上走去說。

「陳哥我們先上去啦。」

東仔回頭道。

「嗯。」

生悶氣的陳哥低頭應道。

到了三樓,大門敞開著。

裡面的光散發明亮的橙黃色,估計一百平左右的老房子。

周圍的裝修都是紅色木製的,那種舊時的中式風格。

連天花板、地板和牆壁的柱子都是木頭做的,裡面有很多人。

其實這個裝修放在二十幾年前,是有錢人才有的。

哪怕現在看的過時,但還有那種莊重溫馨的氣息。

門口的廚房,坐著客服經理和幾個中年人。

吳哥帶頭對家屬打了聲招呼,問了遺體在哪。

「就這就這。」

得知他們是來做服務的,一個中年女子指向一旁。

客廳上有個摺疊床,鋪了許多被褥和被子。

一個死人躺在那。

男性,年邁。

逝者張著嘴,上面有凝固很久,變幹了的血痂,很大一塊。

粘到人中和上嘴唇都是。

東仔看著,這給他清潔會很麻煩。

這血痂應該撕不掉了,強行撕開的話,嘴唇和人中上的皮都會給一同撕下來。

而且這逝者死時應該很痛苦。

他鼻子上插著鼻管,喉嚨上也有一個洞,露出水管一樣的膠管口。

「他這..這些東西都要拿掉么?」

吳哥見著他身上的東西,對家屬問。

「對,要拿掉,那個醫生說可以拿掉。」

家屬點點頭回答。

「確定么,就這兩個對吧。」

吳哥貼近看著逝者的喉嚨和臉問。

「他胸口那裡還有一個。都拿下來,你們洗的時候能不能把他嘴巴上的血擦乾淨?」

家屬接著問。

「這個難度很大啊,已經很久了的這個樣子。我們盡量吧。」

吳哥看著逝者的嘴巴皺眉道。

家屬有很多人,甚至有個小孩。

已經半夜一點多,小孩也沒睡覺。

在一旁打鬧,見著吳哥東仔兩人準備上手幹活了,他跑來站在一旁好奇看著。

這是東仔第二次遇到家庭單。

和太平間有專門的入殮室不一樣,就在客廳上做。

哪怕第一次時候,那次的家屬都專門騰出房間給他們使用。

因為大庭廣眾下做這些,多少有些不合適。

何況這次的逝者死去的模樣有些嚇人。

「咱就在這做么?」

東仔打濕好毛巾問。

「對,家屬他們不介意就行。」

吳哥給遺體蓋上福壽被道。

「他身上的這些管子怎麼辦?」

這是東仔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遺體,他不知道這些醫療的東西該怎麼拿下來。

「沒事,我來就行。」

吳哥小聲道。

「他這是做了微創的,醫生說把管子拔出來就行。」

一旁的家屬聽到東仔問的話,連忙回答道。

東仔轉回頭。

三四個家屬都站在那插著手,目不轉睛的看向他們幹活。

六七歲大的小孩甚至走來,靠在東仔身邊看向逝者。

「他死了么?」

小孩指著躺在那的逝者,對身後的大人疑惑問。

聲音洪亮充滿朝氣,沒有一點害怕。

「對,死了。」

大人應了聲。

「小朋友,你先去房間玩。」

東仔聽的皺眉,忍不住對小孩勸道。

「過來過來,哥哥說別過去,別打擾哥哥他們幹活。」

一個中年女子拉著小孩站回後面。

開始幹活了。

東仔仔細的給逝者擦臉,一旁的吳哥撕掉粘住氣管的膠帶。

拔出了鼻子上的氣管,短短一截,只有五六厘米。

開始解開脖子上的管口。

撕掉旁邊的膠帶,露出皮膚上的線。

拿起剪刀,拆管口周圍縫好的線。

咔嚓咔嚓,黑色的線給剪開,露出一條條線頭。

吳哥抓起白色的膠管口,慢慢拔出來。

沒有一點阻礙和卡住,極其順滑。

東仔看著這一幕,他完全沒想到管子這麼長。

二十幾厘米的管,從喉嚨里拔出來。

管壁上有層反光的粘液和血跡,吳哥連忙丟到垃圾桶。

「咦~」

東仔聽到背後家屬發生的厭惡聲。

開始給遺體脫衣。

上衣打開后,看見了右胸口上的白管。

同樣是線條縫好,一個管口露出來。

同樣拔出來后特別長。

每當吳哥拔出氣管,東仔都覺得好害怕,那感覺像他們在殺人。

那延續逝者生命,遺留下的東西。

東仔看著剝離扔掉的氣管和膠帶,都感覺遺體死前是多麼痛苦。

右胸口的管子給拔出來。

很長很長,像嵌在極深的肉里。

但管子拔出來,兩厘米大的傷口開始冒血。

湧出來,真的是湧出來。

像溫泉的水一樣,往上冒出血頭。

預料這一幕發生的吳哥用手術鉗夾起棉球塞進傷口裡。

再打上十字膠帶。

「準備穿衣吧。」

吳哥連忙道,他知道這血止不住了。

傷口太深了,裡面的動脈血管肯定破了。

但五秒都不到,當吳哥話沒說完。

那血浸濕了整塊膠帶,血從膠帶的縫隙瘋狂流出來。

「咦~你能不能把血給止住啊?」

後面看著的家屬見著這一幕問。

「我們儘力吧,這傷口裡面肯定是血管破了的,你們又說醫生可以拔。」

吳哥吸了口氣,忍住脾氣道。

開始時候,就跟家屬交談過,這種手術留下的東西,盡量不去動最好。

但他們執意要都拿走。

吳哥說完,後面的家屬沒說話了。

撕開已經沒用的膠帶,傷口裡的棉球早給染紅。

見沒辦法的吳哥多貼了三四個膠帶,每當他貼上一塊,一塊就發紅。

「快,穿衣。」

吳哥見血暫時緩住,他連忙道。

「等下,等下,我們能打開被子么?」

看到遺體衣服脫完,準備穿上。

一個家屬舉著手機問,他在錄像。

東仔這才注意到這個人,這個傻逼一開始就在一旁舉著手機。

東仔都不知道他在幹嘛,才發現他在錄整個入殮過程。

「你要幹嘛?」

吳哥對著這個看著手機屏幕的人問。

「我們要拍下來。」

那人依舊盯著屏幕,盡量把畫面拍到整個遺體模樣。

「你拍吧,別拍到我們就行。」

吳哥說。

那逼人沒說話,因為肯定拍到他們兩個的臉了。

東仔看著這慕,深吸了口氣看著他們,完全不知道他們在幹嘛。

拍照的家屬走前,拉開了遺體身上的福壽被。

露出了逝者年邁裸露的身子。

一旁的小孩,好奇跟著走來看向近在咫尺的畫面。

遺體身上全是死皮和角質層,一大片一大片白花花,瘦弱的四肢露出骨相,生殖器外露著。

右胸口的膠帶徹底給染紅,喉嚨中間有個深不見底的肉洞,人中和嘴唇上的血痂粘成一塊。

老人歪著頭,躺在那張著嘴巴,死相痛苦。

東仔不理解家屬為什麼允許讓這麼小的孩子看這個畫面。

等家屬對遺體從上到下拍完后,收起手機。

吳哥示意連忙蓋上被子,然後穿衣。

東仔回頭看了眼那個拍視頻的人,他正發微信說著語音。

周圍的家屬面無表情,依舊在看他們幹活。

「真他媽的奇怪。」

幹完活后,東仔和吳哥走下樓。

東仔不理解說,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家屬。

「好像我們在耍雜技搞魔術,他們站在那跟看錶演一樣。還讓小孩在一旁看。」

東仔說。

「正常的,一般人很少能看見這樣的事情。」

吳哥說。

「那個血一直流。」

東仔想到拔出管子后,右胸口冒出的血。

「沒辦法的,裡面動脈破了止不住的。」

吳哥回答。

「估計現在在棺材里還在流,壽衣應該濕了。」

東仔看了眼背後的樓。

「所以當時就弄快點,早點下棺就不會流出來。」

吳哥想起剛剛的決定。

「你說先用棉球堵住,然後滴蠟,再貼上膠帶這樣會不會止住。」

東仔思考著說。

「蠟?」

「就蠟燭滴下的那種,不溶水而且這天氣會很快凝固。」

「公司沒這樣教啊,按要求來就行。」

吳哥不贊同東仔這個想法。

幾人坐上靈車,東仔順手丟了垃圾袋。

不要亂碰和亂撿路上的衣服,因為說不定不幹凈。

倒不是鬼魂,就是說不好是從死人身上脫下來的。

要碰巧因為傳染病死的呢。

兩點了,東仔坐在車上,跟在學校的英芳微信語音。

「忙完了么。」

她在手機里問。

「嗯」

東仔看了眼手機,顯示通話時長快兩個小時了。

「你回學校怎麼不告訴我。」

英芳不解道。

「我以為你知道我回去了。」

東仔回答。

「好吧我知道了。我怕以後見不到你了。」

英芳停頓了會說。

因為明年她就要去美國那邊和爸媽生活。

「以後還能跟你打電話么。」

手機里傳來聲音問。

她為了不吵到室友,躲在廁所里等了東仔兩個小時忙完。

「當然可以啊,只要你哪天想打給我,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接。」

東仔回答。

旁邊開車的司機無聲笑的臉都快變形了。

安靜中,背後的陳哥吳哥兩人默默把拇指伸過來。

東仔看到豎在臉上的兩個大拇指,忍住的憋笑。

但實際他說的確實是真心話。

哪怕在曖昧的男女關係里,也從來沒騙過誰。

因為這叼毛沒談過戀愛。

一次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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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遺體接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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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馬戲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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