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寒江孤影 第八十一章 終成惡魔
通往眉山的道路剛剛被清掃完，立即又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雪。計程車司機小心翼翼的將車子開到了聽客溪民宿的門口。宋大明拔掉了計程車司機的鑰匙后，對他說道：「等我一會，我安排好馬上出來。」
計程車司機點了點頭，看著宋大明扶著有些顫抖，表情木然的公雪走進了民宿的大堂。
在確認宋大明看不到自己后，計程車司機趕緊掏出了後備箱備用的鑰匙，發動起車子飛快的向山下駛去。他已經顧不上危險了，還有比待在這裡更危險的事情嗎？
等到宋大明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趕緊追出來后，計程車早已經跑的無影蹤了。宋大明跺著腳罵道：「真他嗎的賊，大意了！」說完扔掉了那把車鑰匙。
扔完鑰匙后，宋大明看了看不遠處停著的那輛越野車，心裡暗想道：「也罷，就算今天命喪於此，至少也引開了陸離尋找紀寒的視線。」他不知道的是，紀寒早已經在這裡了。
這個時間大堂經理懶洋洋的給公雪做好了住宿登記，然後對宋大明說道：「暫時不能夠提供早餐，因為大雪的緣故，廚師和保潔要等到下午才能過來。如果餓的話，房間里有泡麵先對付一下。需要熱水的話，可以到廚房的熱水間自己打。」說完將房卡遞給了宋大明。
一夜的奔波，公雪的確餓了，只不過比起飢餓，紀寒更讓自己感覺到痛苦。宋大明心裡雖然十分著急，但還是不動聲色的幫公雪安排好住處。
安排完之後，宋大明從大堂的另一端繞到了門口的隱蔽處，那輛越野車上的人已經走了下來，一個在打著電話，另外一個正在抽煙。宋大明握了握手裡的槍，把心一橫就打算上前拚命。
這是天空傳來了直升機的聲音，一輛軍用武裝直升機盤旋著飛了過來。宋大明暗叫一聲：「不好。」趕緊躲了起來。越野車旁的兩個人在聽到飛機響聲之後，從車上拿出了槍向門口走了過來。
紀寒還在熟睡，頭疼欲裂的他昨晚幾乎整晚都沒有睡覺，臨近天亮時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肖莉一直在紀寒的身邊，她握著紀寒的手，好像生怕紀寒跑了一樣。一晚上肖莉都用寵溺的眼神看著紀寒，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紀寒去了那裡，為什麼沒有跟那個叫公雪的女人結婚，而是回到了邳頭市。昨晚發生的事情又是怎麼一回事。經歷了這麼久的分別之後，這一切對肖莉來說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她只想守著紀寒，哪怕多一秒鐘也行，未來會怎樣，她完全不知道，就算下一秒死去，肖莉也覺得心滿意足了。
外面響起了飛機的轟隆隆的聲音，肖莉擔心紀寒會睡不好，趕緊披上紀寒的衣服，走到院子里去看到底怎麼回事。
公雪剛打完熱水準備回房間泡麵，她也聽到了飛機的轟鳴聲，從熱水房裡走了出來。
飛機盤旋著正在降落，陸離對這裡並不陌生，就在一年多之前，他曾經在這裡降落過。唯一不同的是院子中央多了一個游泳池，所以並不適合武裝直升機降落。
「不好降落，頭兒。」飛機駕駛員說道。
「要不要觀察一下，剛才他們報告說並沒有發現紀寒的身影，有可能是宋大明故意引我們來這裡的。」
陸離眼神堅定的說道：「他在這裡，不知道為什麼，我能感覺到。」說完陸離又轉頭看向駕駛員說道：「為什麼不能降落？」
駕駛員回答道：「空間不夠，地面不平，如果強行降落的話，飛機容易墜毀，更嚴重的可能會爆炸。」
陸離哈哈大笑道：「那就降的再低一點，保證出現的每一個人都在射程之內。就算今天飛機墜毀，我也要炸死他們。」
所有人都神情肅穆，他們知道，今天陸離是奔著拚命來的。
「頭，有個女人出來了，好像，好像披著一件男人的衣服。」一名特工拿著望遠鏡看著院子的情況。於此同時門外的兩個人幾乎要走到門口了。
「降低飛機高度，所有出現在射程里的人，格殺勿論！陸離獰笑著命令道。
飛機繼續降低，距離屋頂的高度也不過10米的距離，飛機慢慢的固定的飛在半空中。
房檐下的公雪還沒有看到飛機，但是她先看到了肖莉。她驚叫了一聲，水壺掉到了地上發出了「哐當」的聲音。這時肖莉也看到了公雪，她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兩個人都認出了對方，彼此驚訝的看著對方，一瞬間兩個人就像石化了一樣，呆在了原地。
「哐哐哐」
「啾~啾~」
「噗噗」
天空的AK連開三槍打到了肖莉的身上，肖莉晃了晃身子倒在了泳池的邊上。她的眼睛依然看著公雪，只是從驚訝變成了微微的笑意。
門口的宋大明連發兩槍，分別擊中了一個人的頭部和另外一個人的胸部。從來沒有開過槍的宋大明，第一次的射擊近乎於完美。只不過當他從隱蔽處走出來的時候，另外一個人被擊中胸部的人手裡裝著消音的槍響了，一顆子彈打進了宋大明的大腿里，另外一顆子彈打中了宋大明的左肩上，瞬間宋大明倒在了地上。
公雪尖叫了起來，紀寒從睡夢中驚醒，他聽到了公雪聲音，馬上從床上爬了起來。連喊了三聲：「公雪、公雪、公雪。」
雖然直升機的聲音非常大，但紀寒的聲音像炸雷一樣，在院子里響起。
公雪聽到了紀寒的聲音，宋大明也聽到了紀寒的聲音，飛機上的陸離隱約也聽到了紀寒的聲音。
飛機上的所有人都緊張起來，陸離命令道：「機槍手，給我射擊，所有能看到的人，格殺勿論，一個不留。」
一瞬間機關槍的聲音從半空中響起，子彈打在屋檐上，玻璃上，水池裡……，聽到槍聲跑出來的大堂經理也不幸被一顆子彈擊中，瞬間倒下。
有一些茅草頂的房子冒出了煙，然後慢慢的出現了小火苗。
宋大明忍著疼痛對著剛才開槍的那名特工補了一槍，然後用儘力氣向院子里爬去。
「繼續下降，所有人準備速降。」陸離命令道。
槍聲停止了，飛機繼續下降，所有人都是嚴陣以待。
飛機的速降繩和雲梯從直升機的兩側被拋了出來，在飛機下降到里房頂約3米左右的時候，一道身影嗖的從房頂竄了出去，一把抓住了雲梯，並用極其快的速度爬到了直升機上。
飛機上的所有人正將槍支彈藥固定到身上準備速降，突然發現一個人影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還沒等所有人看清楚來人是誰，幾名前排的特工就倒在了血泊之中。這些經受過專業訓練並且執行過多次任務的特工，到死都沒有想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他們眼睜睜的看著一道身影劃過，然後喉頭一縮鮮血就從脖子里流了出來。
坐在駕駛員一側的陸離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他順手抄起身邊的霰彈槍，嘭嘭兩槍就打到了那道身影的身上。霰彈槍近距離的威力巨大，那道身影瞬間就被轟掉了一直手臂。但是那道身影似乎並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她又迅速的殺掉幾個特工。
陸離又開了第三槍，這次他看準了來人是一個女人，而且他迅速的想起來自己曾在吳鷹辦公室的監控里看到過，就是這個女人弄瞎了吳鷹的第一隻眼睛。陸離果斷的對著那個女人的頭部開了一槍。
「嘭」的一聲，那個女人被轟掉了半個腦袋，霰彈槍巨大的威力在這個並不大的空間里顯露無疑，一同被轟死的還有陸離收下的兩名特工。來人就是奉命前來保護紀寒的麗莎，沒有人知道她是什麼時候來的，也許她一直都在暗中保護著紀寒。
紀寒到院子的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公雪，他茫然的對著公雪笑了笑，然後轉身看到了泳池邊倒在血泊的肖莉。
紀寒沒有看直升機，只是慢慢的走到肖莉的身邊，他溫柔的抱起了肖莉，
紀寒的臉開始扭曲，他溫柔的將身體伏在肖莉的屍體上，渾身微微的顫抖著，那種顫抖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強烈。
我曾經想過，讓所有的仇恨遠去。讓遺忘旋轉，化成一個吞噬過往的旋渦。我不與命運抗爭，我只想回到你的身邊，放棄所有的一切是我心甘情願的選擇。可這一切並不如我所願，他們還是找到了我，我沒有給你帶來幸福，卻給你帶來了死亡。
我即將沉入黑暗之中，那些鑲嵌在道德桂冠上的善良，早已被愚蠢的人用慾望剝奪，只剩下黯淡無光的空殼。我曾經與魔鬼定下契約，而我回到了你的身邊，魔鬼的身影一步步在逼近，他在呼喚著我履行契約。
我要將那憤怒撕碎，我的理智將在刀鋒上開除復仇的花朵。那些沾血的雙手上，將捧起自己的頭顱端詳，審判他們的不是我，是他們曾經種下的累累惡果。
房頂的火已經燒了起來，火勢慢慢蔓延到周邊房屋，越燒越大。
紀寒輕輕地放下了肖莉，他緩緩的站了起來，向公雪走去。他努力的剋制著自己即將成魔的心智，將嚇得面色蒼白的公雪抱起，然後又將已經爬到院子里的宋大明攙起，將他們帶到了那間靠近溪邊的小屋。
宋大明努力的沖著紀寒笑了笑說道：「紀寒，對不起。」公雪則是哆哆嗦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恐懼，解脫還是憤恨？
紀寒沒有回答，他的面部更加扭曲了，他似乎正在抗爭者什麼。走到房間之後紀寒將床邊的桌子掀起扔到一邊，然後用力的對著地面跺了一腳，地面上很快出現了一個大坑，像是一個通往地下的山洞。
看著窗外的大火和面色恐怖的紀寒，宋大明沒有繼續說話。他用力的鑽進了那個山洞，公雪回頭看了看紀寒，也鑽進了山洞。
「再見了，公雪。」
「再見，大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