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良辰美景
人本就是矛盾的集合體,既希望對方能包容自己的一切,卻又想要逃避,等真正逃脫了卻又會念念不忘。
「雲深,我不值得的。」
蘇然上前一步拽著男人的袖子,又說了一遍,然後把頭深深的低了下去,雙肩在不停的輕顫,看起來像是在哭泣。
梨花帶雨總是令人心疼的,但她沒有在哭。
因為就算是哭,也絕對不會在人前哭,那樣除了顯得自己很凄慘外一無是處。
她這麼一拽,把男人的心都要拽化了。
陸雲深情不自禁的把手覆蓋上去,明顯的感覺到她的手顫抖了一下,好在沒有立即甩來來。
「值不值得,是我說了算,其他人說了不算,連你也不行。」
從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陸大少,此刻很是惶恐。
他知道,應該使用快速的方式把人安撫下來,但是那些用在商業談判上的談話技巧,他並不想用在蘇然的身上。
於是,就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去安慰對方。
蘇然纖弱的身體被攬進懷裡,她震了一下,開始抗拒,嘴裡不停的在說:「你放開我。」
即便嘴上表示的這麼抗拒,實際上連她自己也沒有發現,自己拽住他袖子的手一直沒有鬆開,反而越來越用力。
她孤苦無依太久,顛沛流離的太久,實在是太累了,所以在擁有溫暖的時候就分外貪戀,同時也在害怕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失去。
「我的、我的孩子,我一定要找到他,不能放棄,也絕對不會放棄。」
蘇然其實想喊對方的名字,說出口時,卻變成了不停的念叨著孩子的存在,似乎是怕他忘了最重要的這一點。
她現在還是不知道,之前聽天跟在自己屁.股後邊跑的陸博彥小朋友,叫她做「姐姐」的那個孩子,其實,他們倆是有血緣關係的。
陸雲深不是刻意隱瞞,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說出來,便一直這麼耽擱了下來。
如今不能不說了,再耽擱下去,估計眼前的人又得跑了。
「阿然……」
「噓,別說話。」蘇然忽然從他的懷裡抬起頭,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在低處注視著他,眼中似有無窮的眷戀。
她說:「不要說話,就最後一晚,我們好好的過。」
什麼叫做最後一晚?還不待陸雲深提出疑問,嘴就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柔軟又溫熱。
陸雲深睜大了眼睛,心下一驚,差點沒把人給推開。
在反應過來以後,更緊的把人抱住,身體的體溫也在急劇的上升。
好一會過去了,他才找到機會問:「你這是,在幹什麼?」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幹什麼,大概是最後的訣別,想給彼此都留下一個美好的印象,順便為這段理還亂的關係畫上一個終止符?
蘇然舔了一下嘴唇,什麼也沒說,又親了上去。
她不想用殘忍的方式和刻薄的話語逼迫對方離開,所以選擇了浪漫的方式,,哪怕第二天就要離別。
她腦子裡在想什麼,陸雲深不知道,此刻也不想去揣測,只知道都到這份上了,再想讓他放手那就不能夠了。
他鬆開女人,然後彎腰把人一把抱起,低聲說了句:「別再想自作主張了,這是最後一次。」
說罷,就踹開了卧室的門,把人丟進了柔軟的床榻。
這一夜,他們交頸而卧,纏綿悱惻到黎明。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陸雲深借著窗外逐漸亮起的日光,專註的注視著女人姣好的容顏,總覺得與自己同床共枕的人還是很遙遠,好像下一刻他眨一眨眼,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他躺下去,把人重新箍到懷裡,如此才有了一點踏實的感覺。
蘇然向來淺眠,過了一會也跟著醒了,只是沒有睜眼。
她在想,該怎麼和對方說出第一句話,直接把人趕走?那大概會被記恨一輩子吧?
那也好,記恨一輩子,總好過什麼也不記得。
不得不承認,她就是小氣的很,就算打定了心思要離開對方的生活,卻也希望在他的心上留下痕迹,永不消磨。
她吸了一下鼻子,陸雲深立刻就察覺到人已經醒了。
「你就繼續氣著,反正我有的是時間跟你耗著,誰還怕你?」男人孩子氣的用額頭碰了碰對方的腦袋,「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也沒有人比你更適合我。」
這樣話多到堪稱絮叨的陸大少也是少見,蘇然不禁彎了彎嘴角。
她低聲說了句什麼,男人沒聽清,又問了一句。
「我說,你壓著我的頭髮了!」
蘇然是長發,一夜的兵荒馬亂過後早就變的凌亂不堪,起碼一半都被對方給壓著,想動也動不了。
這正合某人的意!
陸雲深耍賴:「沒事,我再壓一會,時間還早。」
就這麼又磨蹭了一會,再看時間,已經不算早了。
「誒,你不去上班嗎?」蘇然推了推身旁的人,她得走了。
「你不去上班嗎?」他反問。
陸氏和威廉的合約已經簽完,接下來,就按章程來就行了,已經沒有必要經常見面,那麼她這個翻譯,自然也就派不上用場了。
「嗯,我現在是自由職業,不用打卡上班。」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你作為一個老闆,要求員工天天按時打卡,結果自己卻在摸魚,這合適嗎?
陸雲深竟然說:「那我也不上班。」頓了頓,像是解釋還是炫耀一樣的補了一句,「我是總裁,沒有人敢管我。」
蘇然翻了一個白眼,不客氣的用手肘撞了一下:「撒開,我還有事,你自己攤著吧!」
她得去父親的墳前看一看,順便再去見那些仇人最後一面,順便把在國內的財產給處理了。
之前威廉有正式向她發出過邀請,那會只說考慮考慮,如今看來,答應對方的邀請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若只有她一個人,恐怕是逃不出某人的五指山,如果拉上威廉,大概才能與之對抗。
她用的是「逃」這個詞,意思不是陸雲深怎麼樣,而是她自己想叛離自己的內心,然後找一處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或者說孤獨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