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o are you? 九、養你
零醒了。
周邊冰冷的空氣涼透了這個空間,她閉著眼,卷翹的睫羽微顫。
他們就這麼睡了,以他從未想過的情況。
而她很快就會死。他們只會在最後這極有限的時間裡相伴。
他執起她的手,輕吻指尖。
會太過折磨嗎?
可即便再重來一次,他也會如此行事。
…
予鳶和傅瑾去找了彥子亦。
彥子亦的禁酒令還在,但這次他已經忍不住了。和予鳶故友相見眼分紅,兩個人喝酒划拳,都還是學生,二十多歲,非常囂張,輸一次罰一杯長島冰茶。
予鳶猜拳無能,連輸三把。
傅瑾挑了挑眉。
「別喝了。」他一把把予鳶推到一邊,上陣和彥子亦對猜,兩個人有輸有贏,互有來回。
彥子亦畢竟比傅瑾能喝,最終傅瑾先一步倒下。
傅瑾倒了,彥子亦也差不多蒙了,過了會,酒勁上頭,彥子亦也倒了。
予鳶正摸著下巴開始思索如何把這兩人安全的扶回去,傅瑾眼神清明的爬起來了。
解鎖「靈力」之後,他的酒量好了很多,剛才借酒勁巔峰裝了一把醉,現在彥子亦把自己給喝倒了,他就爬了起來。
「你沒醉?」她有些小小的驚訝。
「愛玩不等同於不負責任。」傅瑾說。
予鳶眨眨眼。
傅瑾笑了笑,「走吧,出去散散步。」
予鳶揚眉,「他呢?」
傅瑾冷睨了彥子亦一眼,「擺著。」嘴上這麼說,他還是伸手拿了彥子亦的錢包手機鑰匙揣在兜里,然後留了張字條。
他和彥子亦上學那會很常這麼干。
見到予鳶在笑,傅瑾學著予鳶的動作揚眉,「想看到的話隨時可以察看情況不是嗎?」
他說的是墓者的能力。
…
路燈。
難以想像,他們就這麼走了一路,一句話也沒有。
予鳶抬頭,路燈一段一段的照亮長長的道路。有的地方亮ㄧ點,有的地方暗ㄧ點。
傅瑾低頭,予鳶望著不明不暗的道路,臉上表情變著變著跑過許多情緒。
一個是故作輕鬆,一個是假裝沉穩。
人行道兩旁種著梧桐樹,淡紫色的花簌簌落下,她接了一朵,拿在手上,想了一會,遞給傅瑾。
傅瑾的心跳陡然加快了。他也接了一朵,遞給她。
予鳶的心跳很快。
傅瑾的心跳也很快。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停在了路正中央。
予鳶低著頭。
傅瑾嘆氣,他深吸一口氣,企圖平復自己的心跳。
「梧桐花的花語,情竇初開。」說這句話的時候,傅瑾的聲音緊張地緊繃。他低下頭,問她:「妳知道嗎?」
…知道。
予鳶想回答他的,但張了嘴,卻緊張到發不出聲音來,空張了嘴很久,最後居然兇巴巴的說:「廢話!誰不知道?」
傅瑾聽見她的回覆,微微一愣。
予鳶倏然抬頭和他對視,「不是!我是說…我知道…」
「噗哧。」傅瑾笑了。他右手握著拳,靠在唇畔,先是不經意的笑了一聲,而後大笑,「哈哈哈哈…」
予鳶的臉皮很薄,見到傅瑾的反應,她沒能忍住,下意識就給傅瑾的肚子來了一拳。
「咳咳咳咳…」樂極生悲,傅瑾差點咬到了舌頭,當場嗆到。
「沒、沒事吧…」
他該生氣的,可是抬頭起來,卻看到予鳶看著他,表情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副比他還不知所措的樣子。
他輕笑,「我很生氣。」
見到他笑,予鳶的緊張稍微緩和下來,她低下頭,一副認錯態度良好的樣子。
「…我請你吃冰?」予鳶記得這個公園走出去就有家開二十四小時的冰店。她很認真的想了很久,最後說出這句話。
傅瑾再次笑了,這次笑得更加張狂。
予鳶的拳頭蠢蠢欲動。
傅瑾伸手,抓住她準備出拳的右手,「不想吃冰。我們再走一段吧。」
…
他們從過道一直走到了底,走了兩趟。而後繞著彎,轉了兩圈。
他們倆都捨不得回去。
傅瑾低眸,突的說:「去吃冰吧。」
如果換了別人說這句,予鳶一定會回答「你不是說不吃冰嗎」?但今天說這句話的是傅瑾。
所以予鳶只是低下眸,「…好。」一副自己什麼也不記得,傅瑾也絕對沒有拒絕過吃冰提議的樣子。
碰到吃的,予鳶話夾子又開了。
「這裡的哈密瓜冰很棒的。你試試。」黑色的托盤,白瓷的大碗,奶白色的雪花冰層層疊疊的落在碗里,傅瑾望了眼一旁,煉乳裝在白瓷小壺裡面,自由加。
予鳶搖搖頭,她伸手抽走小壺放到一旁,「先吃吃看沒加過煉乳的。甜度和香味都剛剛好。牛奶雪花加哈密瓜,奶香搭甜味很棒。」
傅瑾失笑。
…他只是先看看都有什麼東西能用而已,他沒吃那麼甜。
但他只是笑眯眯的拿起湯匙開始吃冰。
予鳶叫了一碗燒仙草,要加湯圓。
真的很像小孩子的口味。
「要是我吃不完,你幫我吃嗎?」她看著看起來很大碗的燒仙草,撈著燒仙草里的湯圓開始躊躇要不要馬上下嘴,表情看起來像是已經預知了自己吃不完。
傅瑾搖搖頭。他不是大食量的人,一碗冰當宵夜,吃完應該不剩多少空間了。
予鳶認命了。她受不了美食的誘惑。
「要是吃不完,我養妳。」他低聲說,微微翹起嘴角,「吃得少,好養活。」
夏夜良宵,予鳶愣了愣,慢慢的抬頭看著他,傅瑾時機抓得好,低眸刻意的與她對視。
被他的目光獲住,她既覺得想要逃脫,又覺得想一直這麼下去,「…那如果吃完了呢?」
傅瑾居然露出了有些痞痞的笑,他略帶無賴的開口:「那就妳養我吧。」
「吃得少,好養活,長得帥,會家務。」他說著,微微笑,表情顯得既虔誠又認真,「然後,我養妳,妳養我。」
予鳶反應過來,她也笑,「那我就把你養我的錢拿走,再用到你身上。以後全部都你養。」
「好。」傅瑾說,含笑的語氣卻好似重愈千金。
予鳶沒能把燒仙草吃完,傅瑾也沒能把冰吃完。
是玩笑?是許諾?他和她都沒有再提起或重新確認這些事,放下湯匙走出了冰店。
傅瑾失算了,他壓根兒沒想起來應該要用異能去看彥子亦一兩眼。或者說他其實有想到,但他不想做。即使那只是一點點的時間,他也不想做。
為什麼他要那和她在一起的寶貴時間,去看彥子亦那個大佬爺們?
這是傅瑾心裡的真實寫照。
予鳶也曾經短暫的想起過,但她太過信任傅瑾,知道他會確認,所以完全沒有提。
傅瑾一向靠譜,就這麼不靠譜了一會,彥子亦居然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