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殺價
在這段時間，攤主也沒閑著，不斷的用各種角度打量著林肖月那一雙筆直修長的美腿，因為視角的關係，他掩飾的非常好。
「這個鼻煙壺怎麼賣？」鄭少秋裝作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語氣沒有露出任何的情緒。
攤主聞言三角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先是在他的穿著上打量了兩眼，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隨後又看向一側的林肖月，這才摩挲著下巴，說道：「兄弟，不得不說，你這眼光真的是這個。」
一邊說著，他一邊豎起一個大拇指：「這個鼻煙可大有來歷！且容我細細道來！」
「相傳在乾隆五十八年，兩廣總督孫士高平定寮國叛亂，得勝回朝的時候，就帶回了這件珍貴的鼻煙壺。」
「兩廣總督打算將其先給乾隆爺，卻被當時的和珅據為己有！」
「區區一個鼻煙壺，卻讓和大人冒此風險，其價值就不言而喻了！」
……
林肖月在對方的喋喋不休之下，直接愣在當場，俏臉不住的點頭，彷彿已經信了大半。
不得不說，語言的確是門藝術。
而這個攤主顯然是各種高手，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下，黑的能說成白的，假的能說成真的。
不過……
今天他算是碰到了硬茬了，鄭少秋顯然不是那麼容易被糊弄的，論引經據典的能力，他何止比對方高出十萬八千里。
「首先，糾正一點，你說的這件事是在乾隆五十三年發生的，如果按照時間來換算的話，應該是1788年。」
「其次，那個兩廣總督不是孫士高，而是孫士毅，字智冶，一字補山，乾隆進士，原為文官，歷任內閣中書、侍讀等職，后出任山東布政使、廣西巡撫，旋署兩廣總督。」
「再者，不是平定寮國，而是越南。」
……
鄭少秋一板一眼，一五一十的這段完整的典故說了出來，攤主由開始的漫不經心，到最後的冷汗涔涔，表情十分精彩。
林肖月偏頭看著這個沐浴在陽光下的人影，看著他臉上露出的強大的自信，一時之間，竟怔怔失神。
「如果你這件是正品，少說也得六萬大洋，相當於六百萬。」鄭少秋冷哼一聲：「剩下的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攤主內心一個咯噔，知道今天是碰到行家了。
經過幾年的古物熏陶，他倒是也知道一些旁人沒有聽說過得典故。
而且，憑藉自己出眾的口才，也成功忽悠過不少肥羊，也算賺了個盆滿缽滿。
但是，今天這個男人，別看年紀輕輕，但這份見識可真是他生平僅見。
醞釀了一番，他裝作一副為難的樣子：「這樣吧，小兄弟，我看你也是內行人，就給你報個實在價格。」
一邊說著，他一邊伸出食指和中指，嘴角一咧，露出一顆金光閃閃的大金牙。
再加上其黝黑的皮膚，和地中海一般的髮型，不得不說，就這份氣質，整條古玩街，他還真沒怕過誰。
「二百萬？」林肖月愣了一下，旋即脫口而出。
這個價格，她倒是可以接受，畢竟之前的玉觀音可要三千萬，相比之下，根本不值一提。
鄭少秋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瞥了她一眼，隨後不疾不徐的說道：「兩千有點貴了。」
措不及防之下，林肖月險些咬住自己的舌頭，略微有些狹長的美眸中滿是說難以置信的神色。
不是兩百萬？
兩千？
她蔥白的手指糾結的纏繞在一起，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之中。
也是，在林家，她自小都錦衣玉食，在她的概念里，古玩少說都是百萬以上的單位，這才區區兩千……
會不會是搞錯了……
攤主心中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剛才聽到那筆天文數字之後，他彷彿直接被巨錘掄在了腦袋瓜上，眼冒金星，可還沒驚喜太長時間，就又被這個礙眼的男人直接把價格壓的死死的。
不但如此……
他還覺得自己報的兩千有點貴……
這特么究竟是什麼人啊。
「既然覺得不合適，不然你說一個價格好了。」他微微躬著身子，露出諂媚的笑容，劉海黏濕附在他額頭上，看上去有些油膩。
鄭少秋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冷淡開口：「八百。」
話音剛落，攤主就如喪考妣，嘴角一抽：「哎呦，這位小兄弟啊，我在這古玩街呆了也快三四年了，可是頭一次見殺價殺的這麼狠得，您這不是難為我嗎？」
「兩千，直接給砍到八百，您的良心不會痛嗎？」
「我當初可是兩千二收過來的，給你算兩千，根本就沒打算掙多少錢，只是覺得和您投緣，想交個朋友。」
「這大熱天的，我也不容易，您要不換個數？這八百實在是血本無歸啊。」
……
林肖月似乎有些意動，再者這區區一兩千在她看來，根本算不上什麼。
也就是一頓早點的費用。
她扯了扯鄭少秋的衣襟，微微揚起下巴，說道：「要不就兩千吧，這天氣也太熱了，我想早點回去。」
攤主眼睛一亮，哎呦一聲：「這位美女可真是敞亮，一看您的氣質，就知道絕對不是一般人，說實話，這潘家園出入的也都經常是一些富家千金，但是比起您來，根本都不夠巧的。」
「相信我，兩千塊錢絕對是物超所值，就算是送禮也絕對倍兒有面。」
林肖月被這一記馬屁頓時砸的有些飄飄然，心裡十分受用。
鄭少秋扯了扯嘴角，旋即雙手負在身後，道：「現在人們嗜用鼻煙的習慣幾近絕跡，歸根結底，鼻煙壺現在多是觀賞價值，再看你這件，無論是從雕瓷還是內畫，都拙劣不堪，屬於仿品中的下品。」
「而且在底足的位置還有輕微的破損，八百的價格已經非常合理了。」
破損？
林肖月愣了一下，美目一轉，赫然發現鼻煙壺的圓弧形底足上發現一個微不可見的缺口，非常細小，若是不留意，很容易就會忽略。
他的眼神真的好『毒』啊……我剛才就沒有發現這一點……
她暗暗腹誹不已，不時的在鄭少秋略顯堅毅的側臉上打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