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沉魚落雁

半個時辰之後，湖邊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香氣。

胡姬思量了一下，兩條魚四男一女似乎不夠吃，於是又站在小湖邊召喚了兩條魚過來。

恰巧天上飛過一行大雁，胡姬抬頭望天道：「有了魚，還想吃大雁啊！」

令人驚奇的一幕發生了，一行大雁最後的幾隻居然撲騰著翅膀，直接落在了胡姬的腳邊。

四處散步的郭老爺子，聞著味兒快步踱了回來，好巧不巧看到了這一幕。

「我的乖乖，這是傳說中的沉魚落雁嗎？」

一旁的石頭，還有正在啃餅子的車夫，都驚異的看著這一幕，無不張大了嘴巴，口水流下都未曾察覺。

胡姬快速處理好食物，將魚和大雁都烤了。

「都來都來，人人有份！」

胡姬大方的招呼著，郭老爺子毫不客氣，接過胡姬遞來的魚，便咬了一口。

「嗯——，果然，果然不同尋常，這是普通的鯉魚？怎麼會這麼鮮美！」

外焦里嫩的口感，搭配胡姬特製的作料，便混合出世間最美的味道。

石頭在胡姬的吩咐下，將一份魚送去給車夫，感動的車夫差點下跪。

石頭回來路過郭一凡，卻見這人死死盯著眼前的畫發獃，完全沒意識到美食的誘惑。

「公子，去吃些吧，我嘗了，月兒姑娘果然厲害，這魚好吃的不得了，這大雁外焦里嫩……公子？公子！」

郭一凡從怔愣中回過神來，果然聞到了一股異乎尋常的香味。

他詫異的看向胡姬，又看了看正在火上「茲茲」冒著香氣的幾條魚和大雁，痛心疾首道：「你把剛剛那條魚烤了？」

胡姬眨巴了一下眼睛：「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我的老天啊，多麼天才的一條魚啊，多麼智慧的一條魚啊，你看看，你看看……」

郭一凡將胡姬拉到畫架前，驚喜的說道：「這是湖水，這是綠茵，這是藍天，湖水夾雜著樹木的倒影，綠茵縈繞湖水的濕氣，天空中有藍又白，多麼有意境的一副畫啊，雖然雜亂，卻別具風格，沒想到，沒想到啊，一條魚，居然能開創一種前所未有的畫風！」

郭一凡說完，驚喜的看向胡姬。

胡姬無語，眼前的畫烏七八糟，她完全欣賞不了，她看看畫，再看看郭一凡。

「然後呢……」

「嗚嗚嗚……，你卻將它烤了，烤了……」

郭一凡痛心疾首，胡姬只憋出一個冷笑來：「我不把它烤了填飽肚子，難道留著和你切磋畫藝啊？！我看你是發瘋病了，一條魚兒而已，它成精了？還能畫畫？還開創畫風？切！」

「是啊，公子，你要不吃，我便替你吃了，這魚真的好美味，是石頭此生吃過的最好吃的魚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

郭一凡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郭老爺子掄起一條烤魚，堵住了他的嘴。

「你吵不吵啊，餓著肚子吵架，你還真有力氣！」

郭一凡被迫吞下一口魚肉，又像發現了新大陸。

此刻，口中的鮮嫩與焦香混合后流連於唇齒之間，魚的鮮味和調料的香味完美融合，締造出一種從未嘗試過的絕妙滋味，而魚骨早就被胡姬用仙術剔除。

見郭一凡不再糾結於那副畫作，幾口便將一整條烤魚吞下，吃完后又滿懷期待的看著還沒烤好的幾條魚。

胡姬打趣道：「這會畫畫的魚，滋味如何啊？」

郭一凡訕笑：「果然不同凡響，不過最讓人驚艷的還是月兒你的捕魚技術，還有烤魚的手藝,簡直是一門藝術啊！」

郭老爺子也調侃道：「一凡你又來了，琴棋書畫固然重要，但填飽肚子才是人生第一大要務，你一個男子漢，居然連條魚都怕，哎，都把我的老臉丟盡了。」

郭一凡撇嘴道：「您還說，剛剛是誰一聽到做午膳便躲遠了，午膳剛剛做好就回來了。」

「我那是，那是，給你們觀察觀察敵情，萬一有個猛獸什麼的，對吧？」

郭一凡一臉鄙夷的上下打量了自己的爺爺：「猛獸？就算真的有，您也不是對手啊！？」

「去，小孩子家家的哪來這麼多話。」

「噗嗤——」胡姬笑了。

這對爺孫的相處方式太逗了，輕鬆中有尊卑，又不拘泥於身份，像爺孫又像朋友，讓胡姬想起自己在崑崙的日子。

「綠茵渺渺柳依依，孤山芳草杏花飛，枝頭紅粉心可期？盪子不歸擷芳時。」

一首《擷芳時》被郭一凡信口拈來，詞句雖然優美，可胡姬卻欣賞不來，她只是喜歡看他吟詩作畫的那種專註模樣。

等郭一凡放下筆，一副《盪子擷芳圖》便完成了。

郭老爺子別有意味的點點頭：「嗯，總算是開竅了，爺爺支持你！」

郭一凡臉上浮現一抹紅霞，低沉著聲音道：「謝謝爺爺！我會努力的。」

這祖孫倆你一言我一語，說的石頭和胡姬面面相覷。

「他們啥意思？」

石頭沖胡姬搖搖頭。

「你跟了你們老爺公子這麼久，他們說的可是暗語？」

石頭又搖了搖頭。

「那他們平日就這麼對話的？」

石頭還是搖了搖頭，發現不對又點了點頭。

然後才神秘兮兮的說道：「他們兩個有什麼事不想讓人知曉，便會對詩，且晦澀難懂，一般人的確不知道其中含義。」

哦，胡姬明白了，原來這是文人的暗語啊。

一日之後，幾人來到西落國。

西落地處王朝的西側，傳說太陽自此落下而得名。

從西落再往西，便是西域王朝，西域王朝是與胡家王朝並列的超級帝國。

也因此，地處邊陲的西落，不但是兩國貿易交流的樞紐，也是各路文化風俗融合的特殊地域。

西落皇城的大街上，人頭攢動，繁華不輸盛陽城。

胡姬新奇的看著這裡的一切，異族風情的鬼面具，飄著濃郁香味的特色美食，花紅柳綠的奇特服飾……

不一會兒功夫，石頭的手上、胳膊上、脖子上、背上便掛滿了各色物件，當然都是胡姬購置的。

「咔嚓咔嚓」咬著糖人的胡姬，還在邊走邊逛邊吃邊買，跟在後面的石頭叫苦連天。

「公子，你的銀子快花完了吧？」

石頭沒有任何一刻這麼盼望著主子的銀子快點用完，他都要累死了。

郭一凡「啪」拍了石頭的腦門，道：「東西多，不然先放馬車上！」

石頭哭喪著臉道：「腦子都被你怕壞了，不靈光了，我這就招呼車夫過來，這就去。」

等馬車快要裝滿的時候，郭一凡的銀子終於花完了。

看著一馬車的零碎物件，郭一凡皺了皺眉頭。

「看來要想辦法賺點銀子了，不然咱們今夜便要露宿街頭了。」

胡姬有些不好意思，她怎麼給忘了，郭一凡不過是個書生，又不是朗朗那種隨時都帶著大把銀票供自己揮霍的財神爺。

「我們要如何賺銀子呢？」

「這個好辦，跟我來！」

郭一凡向人打聽了一番后，帶著胡姬來到一處類似書院的地方。

此刻，這裡正搭起一處檯子，台下圍滿了人，他們服飾各異，卻都一身書卷氣息。

郭老爺子眯著眼道：「看來這裡聚集了來自各國的讀書人啊！一凡啊，正好能與之一較高下，如何？」

「謹遵祖父大人之命！」

正在此時，有人上台。

「今日適逢每月一次的文台比試，我們遵照朝廷旨意，每個月都會選出對詩魁首，今日也不例外，如有獲得魁首者，朝廷將獎勵一百兩銀子，當然，我們還請取剩餘前十位，分別獎勵十兩銀子。」

「好，好……」台下叫好聲不斷。

郭一凡解釋道：「這便是文台之比，胡帝陛下深謀遠慮，文武兼顧，王朝各地每個月都有類似的活動，以鼓勵那些清貧的讀書人。」

郭老爺子補充道：「此舉大義，不但能收服讀書人，讓他們感恩戴德，還能為王朝的發展培養力量，陛下這是一舉多得。」

胡姬點點頭，暗忖：自家爹爹果然厲害。

「下面我宣布一下文台之比的規則，報名者兩人上台，或對對子，或斗詩，或比丹青均可，不敵者下台，後面的人可接著上來比試。」

支持者剛剛說完規則，便有兩人上台。

「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山花對海樹，赤日對蒼穹。」

「晨對午，夏對冬，下晌對高舂；青春對白晝，古柏對蒼松。」

「對的好！」

眾人一陣掌聲，郭家爺孫卻沒有任何錶情的波動。

「雞曉唱，稚朝飛，魚書對雁字，草舍對柴扉。」

「……」

一人出對，另一人半天卻對不上。

「鴻高遠，風梧棲，深淵對淺灘，靖菊對夷薇。」

人群中有人高聲對上了，眾人又是一片掌聲。

「這對子對的工整，還極有風骨。」

「沒想到這公子這般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