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章 欲拒

()什麼？外間招呼客人的太太和裡間的時茹一時驚得無法動彈。太太還好，忙喝了口茶，壓了壓神。裡面直接就是茶盞落地碎裂的聲音。這個小丫頭，這麼沉不住氣。太太擱下茶，「韋太太說笑了，我們家二姐兒年紀還小呢！」韋太太一聽裡間傳出了聲音，也料到該是有人，內心卻不想把這事辦砸，忙又道，「便是再等幾年完婚也是無事的。至於我們韋家的產業，老太爺在世時就說只有軻兒能堪大任。輈兒雖然是長子，說句偏心的話，他確實各方面都不如軻兒，等過幾年軻兒成婚，鋪子的事徹底上手，我們老爺便將家業徹底交給他。我們雖比不上數一數二的皇商，幽國從北向南幾千間鋪子，各處都有葯田，一年萬來兩的開銷也是有的。」韋太太見時太太不再言語，越說越是心虛，不知道要不要報出自家百萬千萬的家財，她雖比時太太年長一輪，可到底只是商家，在官家太太面前，自然少了幾分底氣，那聲音也是越來越沒了聲氣，「過兩年老爺退下來，我們老兩口就去南邊養老，絕對不會叫二小姐受半分委屈……以後軻兒碰也不敢碰一下二小姐的……軻兒這麼大了，家裡連個通房也沒有，以後自會一心一意對二小姐，他要是有什麼不是，我和老爺第一個不放過他……」見她越說越離譜，時太太冷冷道，「時家是官。」四個字，沉重的落了下來。韋太太有些發怵，太太已經端了茶，「孫媽媽送客！」時茹直想衝出去臭罵那老虔婆一頓，她們家算個什麼東西，再有錢，也不過是個商，也敢妄想同知府上的嫡女。還好夏辰、春卯死死地攔住了她。韋大太太微微朝里瞄了一眼，簾后一道探究的目光鎖住了自己，她心一寒，孫媽媽已經又說了一遍；「韋太太，這邊請！」她忙擦了擦汗，太太不想將話說死，生生斷了一門好買賣，又補充道，「隔兩天帶你家六公子過府與我瞧瞧。」韋大太太一聽有指望，忙應允了，隨即由孫媽媽領著出了正院。「娘，你怎麼放這麼個老東西進來！」時茹一見客走，立刻跟著抱怨，夏辰這次總算眼明手快的先替時茹打了帘子。太太慢條斯理道，「這種商人婦給她們點顏色，就想順桿爬。」又見時茹一副沉不住氣的模樣，怒其不爭道，「你急什麼，你娘還沒瘋！」她母女二人有話要談，夏辰也不想站著礙眼，識趣的捧著水出去，依舊在外頭裝作陶俑。屋內的聲音更低了，本來夏辰不屑去聽，可是難得有這機會接觸什麼內宅私密，她又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一時好奇心難耐，靜了靜心，談話自然輕輕地進入了耳中。「倒看不出韋家為了討個兒媳婦，這樣肯花銀子，我反而有些後悔了，我可不是讓那小賤人去享福。」這是太太的聲音。……幾句低聲過後，又是時茹的聲音：「娘，平江城裡永通大街上上好的鋪面不過百來金不到的數目，二十萬兩哪！」「你個貪心丫頭，剛剛還瞧不起人家，我把你嫁去如何，瞧他們二十萬兩的聘銀，說的這樣輕鬆，家資千萬估計也是小數，你只去安心數錢！」「娘……」時茹哪敢在這方面在與太太開玩笑，太太雖然對她和二哥還算大方，但骨子裡的小氣是改不了的，人家竟然開口就是二十萬兩，想必太太也動了心。「這錢，難道就到不了手了？」「那倒未必！」時茹心急，「娘，你難道想將女兒嫁去商戶？」太太別的不說，只道了句，「你是我親生的。」時茹才放下心來。哪知片刻，太太磨了磨手掌，「錢我要，人，不給！」夏辰心裡一笑，人家巴巴是來求府上嫡女，恐怕與時府將有比大買賣要談。太太哪裡有法子不給女兒，還讓人把錢送上門來的？想到水仙似的時芸，雖是漂亮，終究算不上什麼大籌碼。不一刻太太叫了孫媽媽進去，又有事交待。時茹摸不著頭腦，太太恐她人小亂說了話，影響了謀划，讓她先行回去。出了正院，接近挽清園，見左右無人，時茹聲色俱厲的恐嚇夏辰，「今日的事若是傳出去半個字，有你好看！」夏辰面不改色，「奴婢不過陪著小姐往正院走了一趟，太太有交待什麼要緊事么？奴婢怎麼忘了！」時茹看了看她，想起以前玉雪什麼都寫在臉上，越發看不懂夏辰了，想起娘說過這丫頭是個棒槌，現在看她，好像比常人多長了一顆心似的，什麼都是滴水不漏的。「讓你乾娘來園子里找我，我有事與她說。」乾娘？夏辰一時愣住了，好半天才琢磨出來她有一個便宜乾娘，谷媽媽。心裡埋怨一陣，谷媽媽此時估計在正院，剛剛不讓她去找，現在回了園子才說，這個二小姐當真會使喚人。時茹見夏辰不動，依舊跟著她進了園子，臉上不滿起來。夏辰解釋道，「怎麼敢沒個緣由就往太太屋裡走，總要尋個由頭才好去找乾娘說會子話。尺素前幾日給乾娘納了雙鞋，我正好送過去。」時茹這才點點頭，忖度這夏辰辦事果然想得比玉雪要周到些。夏辰進了她和尺素住的小庫房，忙翻了翻尺素的東西，尺素原跟著玉霜、玉霧一起在做針線，一見夏辰回來忙退了出來。「姐姐？」尺素給她遞了杯水，「要找什麼？我來，今天去正院如何？太太屋裡的姐姐有沒有再欺負你？」夏辰端正了身子坐在床邊，小口抿了水，掏了帕子點了點嘴唇，才道，「渴死我了，干站了半晌，也沒什麼事？我記得你上次給谷媽媽做了雙鞋呢？二小姐讓我去傳個話，我正好捎過去。」尺素尷尬得搓了搓手。夏辰蹙了眉，「還沒做好？那就算了，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