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章 午事

()那廚房送水的小純討好道，「奴婢的娘親本也是書香門第出來的，打小就教了我認字，哪知外頭打仗，爹爹被徵兵做了帳前書記，一去就沒回來，娘親一病不起，奴婢這才自賣為奴。WWW.niubb.net牛ｂb小說網往日里廚房的柴米油鹽都是我替乾娘記下的，阮媽媽還教了我算盤，只是尚不熟練……」玉寒的臉差點氣綠了，那阮媽媽也是她新認的乾娘，卻一點好處也沒給自己帶來，反而害她暗地裡貼了不好好料子。時茹還沒吩咐，那小純已經得意的背起算盤口訣來，一點也沒主意到時茹擰了擰她的八字眉。小純也聽挽清園裡相熟的丫頭傳過，說是自從二小姐屋裡的素問放了出去，二小姐那屋裡一干老實巴交、蠢鈍的丫頭，都不堪重用，眼下正是缺個機靈的管賬的丫頭。她自詡識幾個字，她乾娘包蘭家的又用二兩燕窩求了阮媽媽教了她算盤，只要找到機會，自薦到二小姐跟前，何愁生不成二等、一等的丫鬟？便是在二小姐跟前做三等丫頭，也比在廚房混要強些。小純手口並用著，剛背道到『六去四進一』，時茹擺擺手止了聲，回頭看了看玉寒，「玉寒，那掌管內務的阮媽媽是你乾娘？」玉寒埋怨著道了聲，「是！」時茹跟著道，「那給你兩日假，也去跟阮媽媽學學算盤。回頭我教你認幾個字，以後這屋裡的東西，就交給你管。」小純一時手腳冰涼，哪想到費盡心思一番演練，卻為他人做了嫁衣。玉寒夾著尾巴做人，規規矩矩的將空了的銅壺遞還給了小純。玉霜見那小純毫無反應，又想起她是夏辰帶進來的，再瞧二小姐已經進了卧室，冷嘲熱諷道，「干站著做什麼呢？二小姐乏了，誰有工夫聽你唱詞呢！」小純討好不成，反得了沒臉，又想起這個玉寒借著自己上了位，心裡有氣，面上卻不敢顯現，猶做畢恭畢敬的姿態，從玉寒手中接了兩盞銅壺，出了去。夏辰眼見這一番逆轉，三步回了屋子，只在房門口看著小純形單影隻出了園子，猶如一片樹葉刮進了園子，接近了富貴盈足，一時又吹出了園子，落入了泥濘，既不齒她這番往上爬的心思，又惋惜她一個精明的人才，不懂收斂，反讓時茹不喜。自己以後恐怕要更加小心行事才是。混跡了這些日子，夏辰也算是摸清了時茹的一些脾氣。時茹為人有些造作，喜歡拿喬做派，在外人面前卻總裝得天真憨愚，肚子里卻有些機巧心思的。她不喜歡別人比自己聰明，所以身邊的玉雪、尺素都是憨憨的丫頭。至於玉霜、玉霧，還有二少爺屋裡的玉雯、玉霽都是仿照太太屋裡的冬戌、春卯配置的，皆是一個嘴皮活泛，容易得罪人，另一個老實憨厚，專門打圓場，真是一個娘教養出來的，用人方面也是一個套路。經過小純此事，夏辰倒是萬幸自己沒有去自薦，玉寒因有些心思，所以不太招喜，今天這個小純也是因為順桿爬才使時茹厭惡。至於自己，為什麼能被她要到身邊，時茹倒從來沒說過。只是管賬這種事反而將要歸到玉寒手上，自己如果強行出面去爭奪，反而討不了好，為今之計，只能緩緩圖之。午間日頭的餘暉射進了堂廳，玉雪帶著幾個小丫頭正做著綉活，斑駁的光影順著窗欞的紋路，一縷一縷跳上眾人的眉頭指尖，夏辰坐在尺素身上，享受著難得的寧靜。她手笨指拙的，幹不了這種細活，只能跟著打打下手，時不時悄悄給尺素挑挑顏色，好叫她那新上手的蘭草扇袋，不至於綉出個怪異顏色來。「剪子？」玉雪輕輕一聲，夏辰忙不迭的從身側的線筒里挑出一把紅線繞著的小剪遞了與她。玉雪提著蘭指剪了線頭，邊示範給夏辰看，邊道，「這些都是最基本的，我就不懂了，不過一把剪子，你使那麼大力氣做什麼，好好的綢緞都給你絞出洞來了。」「那便不給她綢子、緞子了。好好的東西，憑的都給她糟踐了，練手還是給她幾塊零頭麻布料子就成了，你還指望她能綉出個花草山水來？她能把自己那損頭的裙角邊收攏了就不錯了。」一聽就是嘴不饒人的玉霜。玉霜雖說不住挽清園裡，也僅是三等丫頭，卻是和玉雪一批進來的，也深得時茹信任。太太那屋有探聽消息的秋酉，時茹這裡自然也有眼線玉霜。玉寒已去了阮媽媽那邊學撥算盤，玉雪手上還有給兩位舅太太的東西要綉，所以午間就由玉霜貼身伺候了。尺素一聽玉霜說了夏辰的裙角邊，忙低頭拉姐姐的裙邊，果然邊角損邊了，有些奇怪，姐姐這樣的個頭，裙底剛蓋著鞋面，怎麼還會損邊了，肯定是粗活做多了，不小心磨壞了，一時暗恨自己沒有早早發現，反而讓姐姐當面給人嘲笑了。「姐姐，回去我給你補！」「咱們可說好了，這次讓夏辰自己動手，尺素你不許幫她！」玉霜挑了一句，尺素慌忙低了頭，繼續戳著自己手上的蘭草。「好啦，好啦！小姐那邊無事了嗎？容你這邊磨牙，還不趕快回去。給太太知道，小姐身邊離了人，我們也要跟著挨罵。」玉霧跟著出聲打個圓場。玉霜晃了晃脖子，舒展了下身子，「我的蔑架子呢？」夏辰哪裡知道哪個是她的？玉霧站起了身，轉了兩步，自夏辰手邊的竹籮里挑出了個勾了形的五福童子，又讓了位子，「我這光線好些，你坐我這。小姐醒了嗎？要不要備茶？」玉霜穩住了玉霧，笑著對尺素道，「我瞧尺素這裡好！」凳子上的尺素有如火燒屁股，立刻站了起來，「那姐姐坐我這！」「恩！」玉霜也不客氣，順著就坐下了，「小姐那離不了人，你去瞧瞧！」「我？我？」尺素聲不成調。平時玉雪、玉霜，甚至連玉寒都牢牢霸著貼身服侍的差事，哪肯容她上前，也只有小姐主動叫她，尺素才敢去搭把手。玉霜突然當著這麼多人面讓她過去，誰知道又有什麼倒霉差事？「還不快去，難道要小姐等著你伺候不成？」玉霜有些不耐煩。尺素回頭望了望夏辰，夏辰也只是點點頭。不去不行，尺素只好讓夏辰收了篾架，去了隔壁。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尺素才哆哆嗦嗦、磕磕絆絆的回了來。夏辰看她失魂落魄的，趕緊上前扶她一把，剛想問問到底如何了？時茹已經站在門口冷冷的看著她二人，「夏辰，你來！」尺素一聽夏辰也要去，忙死死拽住了她的手，一個勁的搖頭。夏辰哪知道她打什麼什麼啞謎。時茹已經找上門來了，還能逃掉不成，她穩了穩尺素，硬著頭皮跟著時茹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