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找茬
葉嵐輕微抬眸,看了看可兒,唇微勾,道「她女兒都是那樣的人,她能好到哪兒去?充其量是怕落了別人話柄,做面子功夫而已。你有親眼見過她罰她女兒跪祠堂嗎?」可兒啊,你還是太單純了。葉嵐輕看著可兒,目光微有些憐惜。
可兒雖然惋惜那瓶葯,但聽了葉嵐輕的話,想了想為了自家小姐的安危,還是選擇將葯倒入了窗邊的花壇,然後隨後丟掉了瓶子,關上了窗戶。她沒看見,方才倒葯的地方,哪兒的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黃衰敗。
北夏大民年五月十三
這一日,距離葉嵐輕來到這兒已經有大半個月了,身上的大大小小的傷也回復得差不多了,可兒遵照葉嵐輕的吩咐,在破敗的小院內尋了一處陽光曬得到的地方,擺放了一把搖椅,和一張小方桌,葉嵐輕躺在搖椅上,破舊的搖椅隨著前後搖晃,吱嘎吱嘎的作響,彷彿是一首難聽刺耳的音樂。
這大半個月,葉嵐輕也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許是現代太忙了,她的事太多了,連這樣躺著曬太陽對於當時的她來說,都是奢侈的。不過如今的葉嵐輕哪兒還有一點軍事專家的模樣?一天呆在小院內,吃了喝,喝了睡,美其名曰養傷。當然了,葉嵐輕也逐漸熟悉了這個將軍府。
將軍府大將軍,原主她爹可謂是一點也不想見她這個庶女,穿到這兒的大半個月,從未見過她爹來看她一眼。那日來假裝看自己的大夫人,是鎮國公府上的嫡女,名喚劉雅,據說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手段讓本該屬於原主娘的將軍夫人主母位,在大婚前夕突然換人,換成了她自己,原主娘也只得了個侍妾的身份,每日鬱鬱寡歡,更是在生下女主后便因體力不支,出血過多而死了。
將軍爹當然在劉雅的大力誣陷下,自然認為女主命中克母,是個災星。便將年幼的葉嵐輕隨意丟到偏院,任其自生自滅,所幸丫鬟婆子們善良,一點點將女主養大,可兒是府中一年邁婆子的孫女,婆子留世的最後幾天將可兒送到了葉嵐輕的身邊照顧她。可兒大葉嵐輕兩歲,自小聽自家婆婆講訴葉嵐輕可憐的身世,自然而然便生出了一絲同情,便也決定了衷心對葉嵐輕。
「可兒,為什麼我會是三小姐?府中不也就兩個小姐嗎?」葉嵐輕捧著一杯茶,泯了一口,眼眸微眯,靠在躺椅上,突然問道。
可兒一邊為葉嵐輕泡著茶,一邊道「府上如今只有兩個小姐不錯,但在此之前還有一位小姐,是將軍酒後亂性導致府中一丫鬟懷孕所生,可惜那丫鬟和那二小姐命薄,在前幾年不知怎的,突然雙雙溺死在了水中。那二小姐也可以說是長得秀氣小巧,真是可惜了。」可兒說著,不禁漏出惋惜的表情。
怎麼可能是突然溺死,怕不是那大房害的。葉嵐輕聽著,眼裡有微微狠厲的光,心裡想著但沒明說。
在自己後院的生活可以說是美滋滋了,葉嵐輕也因此身上長了幾斤膘,房間里葉嵐輕憂愁的捏了捏腰上的肉,一臉愁苦,可兒為葉嵐輕整理著床鋪,轉頭看著葉嵐輕的模樣,微微一笑,打趣道「小姐不要哀愁了,有點肉才好看呢,不像之前瘦的皮包骨,一點也不好看。」
「那我就勉強信了你這句話吧。」葉嵐輕拿過外衣套上,理了理黑得發亮的長發,隨時挽了起來。還好這是四月,不至於太冷。
葉嵐輕攏了攏衣服,看著這薄薄的布料,在看了看櫃里寥寥無幾的衣服,均是薄紗面料,冬天可是一點也不保暖。偌大的將軍府原來也缺這點給自己做衣服的錢,真是親爹。
「小……小姐,要不可兒幫你梳頭髮吧……」可兒理好床鋪,看著葉嵐輕鬆松垮垮的頭髮,扯了扯嘴角,道。
葉嵐輕目光轉向那破碎的半面銅鏡,鏡中的女子自己在熟悉不過了,這副模樣,可以說是和自己原來相差無異,除了膚色要白些,膚若凝脂外其他幾乎一樣。許是所有深院小姐膚色都如此吧。再看頭髮,凌亂的盤踞於頭頂,葉嵐輕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坐到了鏡子前,可兒見此,便上前替葉嵐輕梳理髮型,挽了一個簡單的髮型。
剛挽好頭髮,葉嵐輕喝了一口粥,便聽院外鬧哄哄的聲音響起。心中暗暗開心,無聊了這麼久,終於有樂子找上門了。
「搜,給本小姐搜!肯定在這個傻子這兒!」門外響起一女子的怒吼聲夾雜著院外的砸東西聲,傳入了房內的葉嵐輕耳中。
「小姐……」可兒聽著聲音自然知道來人是誰,不免擔憂的看著葉嵐輕,這才清靜了幾天,那大小姐又來找自家小姐的茬了,每次小姐都不免受到傷害。
葉嵐輕喝下最後一口粥,擦了擦嘴,將擦嘴巾隨手丟到桌上,拍了拍褶皺的衣服站了起來,「小姐……」可兒看著葉嵐輕,擔憂的叫了一聲,欲伸手拉住葉嵐輕,卻沒拉住,轉眼葉嵐輕便已經打開了房間門。
「大姐真是好興緻,清早來到小妹寒舍,這又打又砸的,這是幹嘛呢?」葉嵐輕站在門檻處,隔著幾節台階,看著院內撒潑的女子,冷冷的開口道。那女子便是將軍府嫡女——葉扶風。當初聽可兒說起她的名字是,葉嵐輕便這樣想到:弱柳扶風,當真是個好名字,可惜放錯了人。
葉扶風抬手示意讓人停下手中的動作。那群下人見葉扶風發出信號,通通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恭恭敬敬的站在葉扶風身後。「呵,小妹說笑了,大姐當真是不應該在小妹休養的大半個月內不曾來見你一面,如今看小妹身體也恢復了,那便是最好的了。」葉扶風微微上前,把玩著手上的玉鐲,看著葉嵐輕,眼裡帶著憤怒。本以為這賤丫頭活不過三天,沒想到命居然這麼大,當初娘送的葯,這丫頭怎麼著也該用了呀。
葉扶風看著眼前的人,從未直視過自己,但也沒多想,全當她只是害怕而已。「不知道大姐是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嗎?需要到小妹這兒來翻找?難不成是大姐又在外面受氣了?跑到小妹這兒來撒潑。」葉嵐輕全然不接她的話語,逢場作戲而已,她也會,可是不削。
「葉嵐輕!」葉扶風看著眼前一臉淡然的人,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的吼出她的名字。「你別以為你逃過這一次就沒有下一次了,等著吧,你終將會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不過是個克娘的庶女!你有什麼資格問我?這府中上下,我說是我的東西就都是我的!至於你,總會有跪著求我的一天。」終於,葉扶風綳不住了,爆發出來,全然沒了方才的優雅。
「那可不,我確實沒資格質問大姐你,我喊你一聲大姐已經足夠尊重你了,葉扶風!從那日你害我渾身是傷,一睡三日不醒之後,你就該知道,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人都是會變得,從前的我尊重你是將軍府嫡女,是個有身份的人,如今,這才發覺,原來你壓根就配不上你的身份!」葉嵐輕看著下面牙咬切齒的葉扶風,緩緩開口道。聲音不大,卻有足夠的威懾力。
「你!你反了!你居然敢這樣和我說話?你只是個庶女而已,只要我一句話,你就該收拾收拾滾出將軍府了。」葉扶風氣不過,欲伸手往葉嵐輕臉上打去,卻被葉嵐輕一手握住了手腕。葉嵐輕力道不大,但也足夠將葉扶風的手腕捏出紅印,葉嵐輕突然像嫌棄一般將葉扶風的手丟開。
「我,不屑於你說話。」葉嵐輕慵懶的抬了抬眼,也不多說,轉身欲踏入房門,剛踏入一隻腳,突然頓了頓,手扶著門框,側過身對著葉扶風道「以往的種種,爹不知道,我想你和你那娘應該都清楚,這是最後一次,若是再又下一次,別怪我新帳舊賬一起算。可兒送客,我這小地方容不下這尊大佛。」說罷,葉嵐輕果斷踏入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將葉扶風隔絕在外。
葉扶風氣得捏緊了把玩著的手鐲,恨不得將其捏碎一般。手腕上鮮紅刺目的紅印映照這白皙的皮膚,格外顯眼。葉扶風將軍府嫡女,自持清高,一向被人前呼後擁的葉扶風,何時受過這種氣?自然此刻是恨不得殺了葉嵐輕。
因為這個賤女人的存在,爹總是會在關心自己的同時偶爾提起葉嵐輕的名字,有了好的賞賜也要讓自己分她一半,不過是個沒娘的傻子,憑什麼所有東西都要自己分給她!葉扶風氣不過,每當生氣時便來找葉嵐輕出氣也成了她的習慣。今天也是在外受了那相府小姐的氣,這才回來便跑到葉嵐輕的院子撒氣,不然平日求她她也不會踏入這個破院。
「大小姐……」葉扶風身旁一碧衣丫鬟怯生生的小聲道,生怕惹了主子的氣。「哼!」葉扶風看著緊閉的門,生氣的轉身,冷哼一聲帶著一大堆丫鬟下人轉身準備離開。離開前,似有似無的目光對上身邊的人,隨即離開了。這次居然碰了一鼻子灰,這筆賬,她是不會放過的!再說那人,接受到了葉扶風的眼神后,慢慢退於眾人之後,往一處不起眼的樹下丟了什麼東西進去,便趕忙離開追上了葉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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