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吉凶未卜

那仿若嬌花一般的半邊臉龐在玻璃的遮掩之下模模糊糊，就仿若庭院之中那株獨自綻放的夕顏花，穆巧一時間得了幾分誘惑，探手想要觸一觸那相框之中的黑白色容顏。

指尖還未觸及到那冰冷的玻璃表面，手就被許禕穩穩的握住，穆巧微微一愣，測過頭看向許禕，一時有些奇怪，這個人是什麼時候到了自己的身邊？

「那裡還沒有打掃，還是不要輕易觸碰比較好，銹了的金屬很危險，會導致破傷風。」許禕帶著穆巧離開了這硃紅色的供桌，壓低的聲線之中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晦澀難懂。

夜幕漸漸降臨，穆巧覺得生火有些冒險，於是雙手捧起一點異能帶來的乳白熒光，當做小小的光源，雖然沒辦法將房舍照得一片光亮，但是起碼走動之間不會被東西絆到。

許禕看著穆巧手中的光源，無奈的笑了笑，輕聲問道：「為什麼不用手電筒？」

穆巧微微一愣，瞪了許禕一眼后沒好氣的小聲哼哼了幾下，她是為了節約資源，才不是忘記了還有手電筒。

借著這點亮光啃了兩個小麵包，穆巧拖過來一個小板凳坐在許禕的身邊，還沒坐穩，便聽到許禕說道：「穆醫生，我需要再借一點你的異能。」

體內的治癒系的外來異能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喪屍病毒沒了壓制又開始叫囂，和許禕之前所想的，異能晉級后便可以再度恢復二者之間的平衡，不可同日而語。

「它還是不聽話么？」或多或少猜出幾分許禕的意圖，穆巧乖乖的伸出手，給對方送去適度的異能，話語之中帶上了幾分好奇，在他們的醫院，病人若是喪屍化了，就會被直接送進地下的研究院，所以，哪怕是最好的醫生，她也沒有正面面對過喪屍病毒。

許禕點了點頭，神情之中也帶上了幾分不怎麼愉快的沮喪，畢竟，他雖然一直在二者的平衡之中做著努力，但是，像現如今這種明顯崩壞的局面，還是第一次遇見，更好的解決辦法一時間也沒有想到，只能借著之前發現的病毒弱點好讓自己的情況不要再惡化下去。

「那個，你可以…嗯，放點血給我么？」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測，穆巧雖然也很想不客氣的直接說出口，但是話到嘴邊，還是吞吞吐吐了起來，畢竟，讓人放血給自己，不管是什麼樣的原因，似乎都有些變態。

許禕雖然也對穆巧的要求感到奇怪，但是他倒是配合，頭都沒點，就示意穆巧拿出小試管出來，然後二話不說，就直接劃開了自己的手腕，任由那鮮紅溫熱的血液一滴一滴精準的落在試管之中。

大約是因為自愈能力過強的原因，放血的時候傷口處需要反覆切割，許禕面無表情，時刻關注著傷口的動向，一旦有癒合的跡象就會極其精準的在創口處再劃上一刀，似乎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反倒是穆巧，看都不大敢看，只覺得冰刃每划拉一次，她的脊骨就竄起一道刺骨的森寒。

接過這得來不易的一小管血液，穆巧臉色都有些發白，看向許禕的眸色都帶上了幾分忐忑的意味。

許禕見狀勾了勾嘴角，低頭借著穆巧手中的熒光看了看自己轉瞬就癒合了的手腕，又抬眸看了看穆巧額發遮掩下的紗布：「異能者每個月都需要檢查身體，高階異能者放血的情況和我差不多，不過，我倒是好奇，你是治癒系的異能，這裡怎麼還沒有好。」

順著許禕的手指往上看了看，穆巧抬手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傷口，訕訕一笑，話語之中帶上了幾分無奈：「這大約就是所謂的醫者不能自醫吧。」

這麼說著，穆巧心下卻是滿滿的委屈，治癒系異能不能用在自己身上，而且連高階異能者專有的自愈能力都沒有，只能像末日之前的人那樣，慢慢等著傷口結痂。

乖乖抬著臉，讓許禕幫著自己換藥，穆巧小小的嘆了一口氣，走了一天的路，她著實有些累了，只是，這裡也沒有辦法生火，她睡了，異能就消散了，豈不是要把守夜的許禕一個人留在黑暗之中？

換好新取出來的紗布，許禕看看睏倦的穆巧，心下微微一柔，也難為這個小傢伙一路上跟著：「休息一下吧，在別人的地盤上，恐怕也隱藏不了多長時間。」

「可是…」

「沒關係的，我夜視能力還不錯。」

像是未卜先知一樣，許禕直接道出了穆巧心中在意的事情，也給出了一個完美的帶著幾分安撫意味的答覆。

在許禕的身邊打了地鋪，穆巧在睡袋之中習慣性的蜷縮著身子，微微垂下的小腦袋也順勢往許禕的方向傾斜，整個人都罩在了許禕的影子下面，得到了幾分難得的安全感。

許禕無所事事的透過窗口看著外面鄰居家被月光照亮的紅瓦青牆，這裡是北地，村落卻處處都是一派江南風光，雖然說天氣上因為末日惡化的確改變了不少，但是這磚瓦房舍看上去卻都不是新近建成的，比如此處，房舍庭院決計不止百年光景。

許禕如是想著，這個所謂的父親大人也真是有趣，將自己的作品分佈在根源之地的外圍，就像是排兵布陣一樣，做出一副防守的姿態，也不知道這所謂的敵人是誰。

夜漸漸的深了，喪屍的咆哮嘶吼聲也逐漸遠去消隕了，許禕一時間也有些睏倦，繃緊的神經也漸漸的鬆懈了下來，他隱隱覺察出自己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對，但是，已然開始混沌的思緒已經支撐不了過於複雜的思考。

在許禕的思緒變得遲鈍漸漸的開始斷絕的時候，他強撐著最後一點神智看了看身側的穆巧，那酣睡之中的女子微微蹙起了眉心，似乎也正在遭遇一場不適。

「果然，還是栽了。」

這是許禕昏迷之前最後的一點想法，只可惜，這溫水煮青蛙式的入侵，讓他少有的失去了防備。

當許禕從昏睡之中掙扎著醒過來的時候，他身側早已換了一個天地，和之前破舊古樸的江南房舍不同，這一處是偏向於現代化的裝潢，窗明几淨，耳側還能聽到風聲，似乎是在高樓之上。

「你醒得很快，看來，異能也不弱。」低沉的聲音配上單調的聲線，雖還未見著人，但是，已然給這空蕩的室內加上了幾分森寒之感，這種話語之中的疏離之感，倒是和小九口中獨來獨往的老七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