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北陸四門
夜晚總是那麼舒適,關了真坐在床上,偏頭透過敞開的窗看著漫天的星星,胸口一口悶氣忽然提了上來,關了真收回目光,閉目,凝神,微風從窗外吹進來,拂過他額前的頭髮,今夜似乎比以往都要溫柔,連同手上忽明忽暗的流光都比以前溫和。
「我猜,你修鍊了邪術。」姜永儀靠在窗前,笑看屋內閉目的關了真。
關了真緩緩睜眼,眼中的暗潮漸漸歸於平靜,他轉頭看靠在窗口上的姜永儀,「這麼晚了還沒睡?」
「晚嗎?」姜永儀算了算,估計道,「現在差不多也才十點吧,換作以前,這個點正是開嗨的時候。」
關了真收回目光,繼續閉目,「找我何事?」
姜永儀的房間離他不近,突然出現在這裡,肯定是有意過來的。
姜永儀從窗外爬進來,「了真,說說,你現在到底是什麼身份?」
「為何做此一問?」
姜永儀摸了摸下巴,「從你剛才的運功來看,你的功力不低,看上去很厲害。」
關了真只是一笑。
姜永儀搬了張凳子坐在他面前,「了真啊,我對你可是十分坦誠的,你還有什麼事還不方便與我說?同學一場,我還能害你不成?」
關了真慢慢睜眼,「你當真要知道?」
姜永儀點頭。
「最近發生了什麼大事你可知道?」
姜永儀一愣,回想一番,「什麼大事?我姜國的?」
關了真微微一笑,「自然不是你姜國的,想想,北陸。」
姜永儀皺眉,北陸?
「南北三大國,唯有我姜國在南陸,祁、閔兩國在北陸,聽聞這兩國近年來與北陸的神門發生了極大的衝突,已經到了見血的程度,你指的是這個嗎?」
關了真點頭。
「北陸帝國勢力之強大,勝過大部分的神門,近年來因為不和,祁、閔兩國已經覆滅了大部分的神門,如今還敢與帝國叫囂的也就剩下青夜門、紅緹門,左意門和天門這四大神門,從去年開始,祁、閔兩國就試圖拉動其他小國,正試圖屠掉其中一門,以示威望,但這四大門實在厲害,絲毫不受帝國的困擾,這是最近幾年大家都在關注的戰事,而……南陸的神門比較聽話,倒也安全,怎麼,這與你的身份有關?」
關了真點頭,「這是近年最受關注的戰事,但是今年,你可還記得發生了什麼大事?」
姜永儀神色奇怪,「有,有一件,世間有十強,南陸四強,北陸六強,南陸那四強,兩個為我姜國效命,兩個在南陸神門,北陸六強,青夜門、紅緹門、左意門、天門,這四門各佔一個,另外兩個,分別在祁、閔兩國,若論最強者之實力,可以說北陸這六人不相上下,這也是為什麼帝國不敢直接出擊,四大神門不敢公然還擊的原因。」
「但……」姜永儀看著關了真,「今年的紅緹門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紅緹神門的頂樑柱,紅緹真予死了,紅緹真予乃十強之一,他死了,排上去的便是祁國自小修行的小王爺,所以現在北陸帝國已有三強,他們的眼睛就盯著紅緹門了,你指的便是這件事吧?」
關了真微微一笑,「傳言果然還是傳言,有些偏差,但你說的沒錯,我指的就是這件事。」
姜永儀興趣十足地打量了一遍關了真,「了真啊,不得了啊,你別告訴我你是那個紅緹真予?」
關了真下床,「正是在下。」
姜永儀雖然震驚,但好奇勝過一切,「你是怎麼死的?」
紅緹真予轉頭看他,姜永儀發誓狀,「只是好奇,絕不利用。」
紅緹真予轉了轉手腕,「你現在是姜國太子,位高權重,有些事反而不便與你講。」
「與我講又有何問題?你在北陸的事,我南陸應該影響不大吧?」
紅緹真予不言。
姜永儀笑道,「說說唄,我挺好奇你是怎麼走上那個至高點的。「
紅緹真予對上他的眼睛,「你這太子之路走得有多不容易,我的就有多不容易,甚至更甚。「
姜永儀坐回桌前,靠在桌上,笑道,「這樣吧,我把我的經歷告訴你,你把你的經歷也告訴我?」
紅緹真予坐到他對面,「南陸的事我沒有興趣。」
姜永儀撇撇嘴,紅緹真予倒了一杯茶水,「不過你若真想知道我的事,我也不妨告訴你一些。」
姜永儀單手撐著下巴,「一定很精彩。」
紅緹真予喝了口茶,笑,「對,很精彩,從我醒來的第一天,就十分精彩。」
「好像少了點什麼啊……」姜永儀四下看看,「我是不是應該拿點糕點過來?」
紅緹真予掀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小節手臂,上面有一道紅色的疤痕,疤痕很深,可以想象到這曾經是一個不容小覷的傷口,「這是我第一次受傷留下的,那個時候,我剛到。」
姜永儀說不出話來,他看著那猙獰的疤痕,許久才道,「剛到?」
「對。」紅緹真予摸著那疤痕,眼神晦暗不明,「那個時候,紅緹真予六歲,他那時正在被人剖骨,你可以想象到那種痛苦嗎,腳上一根骨頭被硬生生抽了出來,血流不止,當場喪命,然後,我到了。」
姜永儀拿茶杯的手不動了,原本他是覺得只是聽一個故事,但現在看著關了真的神情,他的內心不由自主地認真起來。
「我到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根血淋淋的肉骨,我那時剛到,所有的感知都很遲鈍,開始感知不到疼痛,慢慢的,我成了紅緹真予,我便代他受了凌遲,手上的疤痕是他們準備剖第二根骨頭留下的。」
「我當時極力反抗,手臂上的肉被割開了,我清清楚楚看到自己手上的骨頭,那時真想作嘔,但又疼得極為難受,真的,我還以為那是場夢,疼過了就醒了,但是沒有,我當時就躺在血泊里,旁邊好多屍體,都不是完整的,我看著他們,就好像看到自己的結局,那時真的,無能為力,什麼都無能為力,很絕望。」
「然後有人把我救了。」
姜永儀不知道原來是這樣的慘狀,他雖然一路走來很辛苦,可剛來那會,所有人都向著他,都不敢惹他不快,除了他父王後宮里的那些妃子讓他感到不舒服之後,其餘一切還是可以過的來的。
「我被救了之後,回到紅緹門,家裡人用盡一切辦法將我治好,腳上的骨頭也想辦法為我補上了,但是那天的慘景至今還是我心頭揮之不去的陰霾。」
「可……知道是誰對你動的手?」姜永儀輕聲問。
紅緹真予扯了扯嘴角,「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