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好狗
「而若以高將軍為將,韓炳業可會服從?他把手裡的軍權視若性命,怎會輕易交出?若強行逼迫,必然會引發內亂,讓匈奴有了可趁之機!」
徐岩沉聲道:「所以趁著匈奴還未行動,應當速速了結韓炳業,攘外必先安內!」
「這……委實有些急促!」
沈伯盛神色躊躇,突然又問:「你們可曾問過左相?他是如何說的?」
徐岩看向高洪年,高洪年嘆道:「左相的意思是求穩,再緩緩!」
「都在怕,都在拖,可是拖的了嗎?早晚要打一仗,晚打不如早打!」徐岩怒聲道。
王端陽的初衷其實是好的,他希望沈檸使用權謀的手段,緩緩削弱韓炳業,而不是動用軍隊,增加內耗。
但他顯然低估了雙方的衝突,那是皇權與軍權的對立,本就是你死我活,再加上有匈奴在側,他的想法就顯得不合時宜了!
「且容我好好想想,再給兩位回復!」沈伯盛如此說道。
事情談到這裡,徐岩的目的其實已經達成了,那就是把消息透露給兩人,讓他們明確態度,如此便可讓太后早下決定。
下樓送兩人離開,徐岩看了看天色,也不著急回去,便在街上閑逛起來。
冬日裡瓜果蔬菜明顯少了,倒是油炸小吃多了起來、道路兩邊擺滿了攤販,諸如旋煎羊、鮓脯、抹臟、夏月麻腐、細粉素簽等,各有風味,配著五味肉粥、四軟羹、雜菜羹、蓮子頭羹等,甜咸自取,足以暖身飽腹。
徐岩見到有賣肉丸的,記得伢崽喜歡吃,便讓董梁過去買一些,準備帶回小院。
「前面有人打架!」
「花花太歲出來了!」
……
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道頓時變得混亂起來,百姓們紛紛向前擁擠,以至於都堵塞了道路。
徐岩神色訝異,若他沒記錯的話,『花花太歲』說的應該是韓元慶。
他也跟了過去,往前走不到百米,便聽到了慘叫聲,夾雜著一陣陣怒罵。
分開擁擠的人群,前方突兀出現一片空地,韓元慶正領著一群惡奴在毆打一個粗布老漢,任憑他的家人如何苦苦哀求,也沒有停下。
「給我往死里打,把他的攤子給我砸了!」韓元慶臉色蒼白,神經質一般的大罵。
惡奴們很聽話,上去就是一陣狂砸,周圍百姓指指點點,神色畏懼。
巡防營的人早就來了,其中還有一個將官模樣的男人,面對此事,卻也只是看著,沒有上前阻攔。
韓元慶猶不解氣,拎起一把凳子,惡狠狠的朝著老者砸去。
天知道他此時心中有多惱火,好不容易從府中跑出來撒歡,還沒找到姑娘歡喜一番,迎面就撞上了這個棗糕攤,大鍋里熬煮的黃米,黃橙橙黏糊糊,立即讓他想到了某個不可描述的畫面,他臉色一白,直接就吐了。
那次綁架,已然成為他此生最大的恥辱,並且給他留下了濃重的心理陰影,讓他的性格變得更加殘暴。
然而此時凳子剛剛舉起,他便一個踉蹌,被人一腳揣在背後,摔了個狗吃屎。
「少爺!」
惡奴們急忙趕來護主,手忙腳亂的把韓元慶扶起來,其中貼身小廝耿三神情最為緊張,直接護在了韓元慶身前。
「是誰踹的我?」
韓元慶整個人快要氣炸了,他用力推開身邊的人,漲紅著臉站起來,發誓要把踹他的傢伙大卸八塊。
徐岩好整無暇的站在那裡,沖他笑道:「呦,韓少爺,好興緻啊!」
「好你大爺!」
韓元慶怒罵一聲,就要衝上去把他的笑臉給砸的稀巴爛,卻被耿三死死攔住:「少爺,不行啊!不要衝動!」
「給我滾開!」
韓元慶遷怒於他,直接拳打腳踢,耿三也是忠心,死死抱著他不鬆手。
耿三是見過徐岩的,那次韓炳業帶兵圍堵兵部客舍,便是他站出來認人,雖然最後一無所獲,但足以讓耿三記住他。
面對這種凶人,他怎麼可能讓韓元慶靠近,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徐岩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直到韓元慶打累了才停下,他到底不是傻子,很快意識到眼前這個年輕人身份不凡,否則耿三不會這麼阻攔。
「你是什麼人?」韓元慶黑著臉問。
「官小,與令尊信國公相比,不值一提!」徐岩神色譏諷。
被打的鼻青臉腫的耿三,害怕韓元慶再次犯渾,趕忙爬起來,湊到他耳邊嘀嘀咕咕說了起來。
韓元慶臉色先是一白,然後化作猙獰,整個人怒氣爆發,死死盯著徐岩,恨不得把他生撕活剝。
「怎麼,小公爺想跟我練練手?」徐岩挑眉。
韓炳業看向站在他身後的四名親衛,咬牙道:「你別囂張!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的!」
放完狠話,他領著一群惡奴轉身離開,只留下一片狼藉。
老漢的家人慌忙走來,哭著扶起老漢,徐岩粗粗檢查一遍,發現沒有致命傷,便讓他們儘快去醫館看傷,又給了一錠銀子。
「卑職巡防營副都使吳孚,參見徐將軍!」
那個巡防營將官走了過來,拱手施禮,神情討好:「將軍仁厚,救了這一家三口,功德無量!」
徐岩神色變冷:「好狗不擋路……滾!」
吳孚站在原地,臉色青白不定,最終還是微微側身,讓開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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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進入十一月,今年的第一場大雪終於落下,鋪天蓋地,紛紛洒洒。
然而再大的雪,也掩蓋不住長安城內暗流涌動。
在徐岩三人的努力下,太后終於下了決心,準備對付韓柄業,只是提出一個要求,那就是必須要有實證,才能捉拿韓炳業,或者讓他先反,抓住大義的名分。
徐岩早已思慮百遍,立即獻策,開始了一系列的試探。
於是乎,在大雪落下的第二天,太后便發下聖旨,以整訓為由,調換長安各軍駐地,其中自然包括禁軍十二衛。
對於這種命令,韓炳業雖感覺到了不安,卻沒有理由反駁。
在一番混亂調整后,禁軍重新安營紮寨,卻是分散開來,遠離長安城,而神策、龍武、神武三支親衛軍,如同一道綿延的城牆,相互聯結,牢牢擋在了他們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