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喪子
他混賬,大約是他自己也才知道的。
當年的事情,有多可怕,他卻一無所知。
他只是曉得,自己有一個非常早慧的兒子,初時引以為傲,到後來,只覺得過於鋒芒了,便將兒子的鋒芒給隱匿了下來。
「以你現在的手段,是鬥不過你兒子的。」
平靜下來之後的姚夫人語氣淡漠地說:
「今日方槐不過是想讓我幫忙提親,而你,我們不過是通知你一聲罷了。」
康晉伯聽到了「提親」二字的時候,方才醒悟過來:
「不行,絕對不行!這事兒……」
「你沒聽見嗎?我說了,以你現在這般無用,怎麼可能斗得過你的兒子?!」
姚夫人的口氣中充滿餓了嘲諷。
康晉伯實在是太無用了,而姚方槐,性子裡面早年間被教導出來的隱忍和剋制,以及強大的自制力,都已經讓他足以勝過現任康晉伯了。
更何況,他現在的手裡,到底握著什麼樣的實力,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非得高攀那樣的人家做什麼!」
康晉伯有些害怕,他一向覺得,不能槍打出頭鳥,得低調……
可他不敢承認,這其實,就是自己懦弱。
因為,他連萬一出事,護住自己的本事都沒有。
「你的反對,半點用處都沒有。」
姚夫人冷笑一聲:
「我擇日便給寧國公府遞上帖子,而你,若是膽敢阻攔我,你兒子,也有一百個辦法阻攔你。」
這個家裡,現下已經被姚方槐給掌握了。
姚夫人的手裡雖然並沒有這些侍衛的實權,但是由於侍衛並不聽命於康晉伯,所以,姚夫人更是無所畏懼。
「你……」
「你阻攔不了。」
姚夫人淡漠地說。
驀地,她想起了當初,剛剛嫁入康晉伯府的日子。
她不過是一個巡撫的女兒,嫁給這樣的世家,聽起來,是高攀了。
原以為,她能嫁給一個有野心的丈夫。
卻沒有想到,她的丈夫,空有一副好皮囊,卻胸無大志。
到後來,也只能是人命了。
直到,發現了自己的兒子,有野心。
那顆沉寂了這麼多年的野心,也算是燃燒起來了。
她不在乎什麼誥封,她在乎的,是要京中的人高看她!
丈夫不能帶給自己,但是兒子可以!
而在姚方槐的院子里。
夜深了,可他的書房卻是燈火通明。
「這便是夫人和伯爺的全部說話內容。」
有一個暗衛在下首稟告。
姚方槐淡淡地「嗯」了一聲。
等暗衛出去了,姚方槐才從宗案之中抬起頭來,嘴角是一抹淡漠的笑容。
「傳令下去,往後都跟著康晉伯,除了上朝,哪裡都不許他去。」
他既然想要阻止自己,那自己便讓他先嘗到這種滋味。
囚禁,是他一年前對自己用過的辦法。
那個時候,自己的羽翼未豐,自然鬥不過他。
可現在么……
……
半夜的時候,周綰終於幽幽地醒過來。
剛醒過來,便覺得小腹有些不舒服,咳嗽了兩聲:
「芙兒……」
「阿綰,你要什麼?」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自己的耳邊傳來,周綰先是一愣,然後反應過來:
「世徇?」
黑暗中,她看不到南世徇的表情。
「我去給你點燈。」
周綰躺在床上,卻絲毫記不得自己回府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了。
燈光亮起,周綰的眼睛有些不適應,但馬上就好了。
小腹總是不舒服。
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眉心微皺。
南世徇看著她這個動作,驀地,眼睛一酸。
「阿綰。」
周綰已經半坐起來,他上前去,將周綰給抱在懷裡,埋首在她的頸間:
「阿綰……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而聽到這個話的周綰,大腦卻瞬間一片空白。
「你……你是說,我們有了孩子?」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身孕。
南世徇卻不敢再說話,只覺得自己的心,此刻已經碎成了一片片的。
「然後……他又沒有了?」
周綰有些不敢相信,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
「才一個多月,你大約是沒有注意到。不過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還會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南世徇緊緊地將她給摟入了懷裡。
她愈發的瘦了。
「是誰做的。」
驀地,她冰冷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南世徇的心卻仿若被狠狠地揪起一般:
「你莫要管了,你大哥和我的人手已經里裡外外地去查了。查出來,我們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你莫是要勞心這些事了,好么?」
「我要知道是誰做的。」
她的眼底沒有半分的淚水,神情有些木然:
「我要親手,對付她。」
南世徇自她的頸間抬起頭,眼中布滿了不可置信:
「阿綰……你別這樣,所有的事情我們都會處理好的,你莫要這樣……」
「從前我就是太過於依賴你們了,才導致了那樣的局面。」
周綰苦笑一聲,然後看向了南世徇:
「我若是足夠強大了,又何以會到了今日的地步?」
「世徇,我連我自己都護不住。」
「我不想要孩子了,我一點都不想要。」
「我們往後也不要孩子了。」
「我根本就護不住他們的。」
南世徇聽著她的喃喃自語,心如刀割!
「阿綰,阿綰……有我在,是我不對,我沒能護住你。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是我自己沒有防備,吃下或者喝下了什麼。」
周綰的聲音淡薄的很,可心底的某塊地方,卻呼呼地漏著風。
她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個孩子,曾要來到這個世上,就已經被殺死在了自己的腹中。
「阿綰……」
在外頭守著的芙兒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淚水,轉身出去了。
王妃現下心裡的難受,旁人確實是沒i有辦法能理解的。
更何況,自從祁親王妃去后,王妃的性子便是越來越捉摸不透了。
便是他們這些一隻伺候慣了的人,都未必能拿捏的准。
一夜過去。
第二日一早,由於周綰身子不舒服,便免了所有人的晨昏定省,南世徇特意交代了,不許讓不相干的人打擾了周綰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