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山洞至深
第二十章山洞至深
自申初時分到此地，如今已有十一個時辰，除了在洞外等候時吃了點乾糧淡水外，再無吃食。古棣是天仙自是絕了口腹之慾，可水仙還是要食五穀的，鬼魂逃亡，開始還好忘卻了飢餓，如今鬆懈下來卻是發現肚子早已經「咕咕」作響，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摸了摸胸口冰涼涼的乾糧薄餅，好在逃跑時這東西沒丟，不然就算沒被鬼魂吃了，也要被餓死那真是死得冤枉了。掀開油紙包裹的乾糧薄餅，淡淡的烘烤香氣仍在，記得剛出鍋時那味道當真是香飄三里，光光是聞著就讓人流口水。
嘎吱，雖然涼了，口感卻依然酥脆，咬在嘴中更是別有一番滋味。
「什麼味道，好香啊。大山，你耍賴，我們是好朋友，你有吃的不分享，吃獨食。」
夜童哇哇亂叫，衝到水仙面前撒嬌耍潑，那模樣像極了霍福曾經的模樣，水仙一時間不由得眼中浮現弟弟的身影，手竟是不自覺摸了摸他的頭。
「好，給你吃，都給你吃，小饞貓。」
看得一旁古棣愕然不已，若非她知道水仙是男兒身，看見眼前場景幾乎本能的以為是姐姐對弟弟疼愛的畫面。
得到好吃的夜童很享受的任由水仙撫摸揉捏，這感覺很舒服，是他自出生以來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大山，我喜歡這樣，好舒服，我喜歡。紅孩子，骨頭，你們也試試，真的好舒服。」
對於孩子而言，有美好事物總是喜歡分享，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於是乎，毛茸茸的手掌不由分說的摁在古棣和赤火鬼王的頭頂，學著水仙的模樣撫摸揉捏。只是，相比於水仙的愛撫，夜童完全是能捏碎普通人頭骨的力量，好在古棣和赤火鬼王可不是凡人不然他就要喪失兩個朋友了。
水仙看著古棣出醜的樣子，笑得前仰後合，夜童雖然模樣怪異可說到底終究是個孩子，誰的童年不想要個玩伴一起度過那。
正在三人一鬼其樂融融玩笑之時，一聲凄厲的呼喊，伴隨著猙獰刺耳的陰笑。
緊接著，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陡然出現在眾人視線之內。赫然，是碧泉與歐厄子，只是與先前謙卑恭敬的師叔師侄關係截然相反，如今的歐厄子正提著仙劍追殺碧泉。
遠處，身受重傷的碧泉也看到了水仙眾人，心中悲切焦急，只能奮起全力，喊出一個字：「跑！」
水仙等人雖說看不真切當地發生了什麼，但碧泉的悲呼覺做不得假，幾乎不假思索的拉起夜童掉頭狂奔。
不明所以的夜童還以為是水仙二人在和他做遊戲，當下興奮不已，翻過手腕，直接抓住二人，雙腿如渦流盤旋舞動，竟是將速度又拔上一個高度。
至於赤火鬼王，真仙絕頂的大佬，就算不跑又能如何！更何況論起奔跑誰能跑得過鬼魂。
山洞貫穿，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夜童拉著如同風箏的水仙二人領跑，赤火鬼王緊隨其後，碧泉和歐厄子也是一逃一追。
這前後追逐，在山洞昏暗中化作四道流光溢彩，速度快得駭人，水仙只覺得狂風與黑暗交織在一起，在身側源源不斷地撲面而來。同時，心中不由感慨，她還真是累贅啊，這一天天的，竟是被人拽著到處跑了，什麼時候自己也能成就天仙之位，御劍飛行。
忽然，在他們目之所及的遠處，有一道小小的原點出現一絲光亮，夜童似是早就知道一般立刻加速向著光亮狂奔，碧泉緊隨其後，歐厄子跟在他們身後，兇狠凌厲的目光直視遠處光亮其中不自覺泛起一絲貪婪和渴望。
前方亮點臨近，越來越亮，五人一鬼，如脫韁的野馬一發不可收拾，向著光亮沖了進去。
水仙被拽著躍入光明，眼前驟然昏花，隨後清晰，登時便被眼前情景瞠目結舌。
原來，這山洞盡頭竟是個不可思議的巨大廣場，頭頂處約莫十數丈才是岩壁，而腳下是烏黑如墨的晶瑩大地，前方不遠的地方是一潭清澈無暇的水泉，赫然立著一面通體烏晶古樸底部留有六個小尾巴的小幡。
最令人驚訝的卻不是這個小幡和泉水，而是在這泉水小幡之外，悠哉悠哉啃食骸骨的巨大肉團怪物。
「火孩子，是那個蟲子，呵呵，看我們這次不抓住它的。」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找了它半天，沒想到它居然敢來這裡。
赤火鬼王亦是一聲長嘯，水仙很清晰在其內感知到憤怒。那蟲子做了什麼？它怎麼會如此憤怒？
可就在碧泉與歐厄子也進入光亮之時，另一聲長嘯接踵而至，那隻原本趴在地上啃食骸骨的巨大肉團竟似通靈一般，不敢抵擋夜童與赤火鬼王的抓捕，借勢飛起，即如閃電，向著歐厄子飛去。
「肉芝蜈蚣！」古棣臉色陡然一變，竟有些不敢相信。
在進入光亮之時，夜童便撒手不管二人直奔那巨大肉團而去了，水仙此時與古棣落在一旁，聽聞對方認識那巨大肉團，好奇道：「姐姐，那肉芝蜈蚣是什麼東西，看起來不像蜈蚣啊。」
古棣深吸一口氣，悠悠道：「血肉蜈蚣，以血肉為軀，精血骸骨為食，喜陰魂鬼魅聚集之地，這只是飼養條件。真正孕育這血肉蜈蚣卻需要七七四十九對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童男童女，以其精血餵養天下劇毒七尾蜈蚣方才可成。」
「這......」水仙漠然無語，這也太殘忍了，那可是近百條性命，居然就為了這一頭傷天害理的畜生。
此刻，光芒下水仙才發現，碧泉搖搖欲墜的身前，卻死死抱著懷中早已沒了動靜的洛鶯，只見洛鶯面如金紙，胸前拳頭大小的傷口早已沒有鮮血流出，只有大片血污浸染衣衫。
歐厄子「嘿嘿」冷笑一聲，道：「我的好師叔，你將那丫頭的屍體給我，我便將陌骨毒的解藥給你，如何？」
碧泉慘笑一聲，道：「枉我碧泉自以為天資聰穎，一切盡在掌握，竟不想被你算計到如此地步。」隨即，他臉色肅穆，道：「要我將鶯兒給你，簡直痴心妄想。」
歐厄子聽聞也不惱怒，悠悠道：「既然如此，那你便陪著這丫頭去黃泉路走走吧，莫要孤單了。」
掌中百鬼幡脫手飛起，無風自動，鬼泣聲聲，竟有百隻赤火童子出現，在空中盤旋嘶喊，鬼威濤天。
卻不想，夜童追那肉芝蜈蚣到了魔障，眼見獵物飛到歐厄子身後不再動彈。心中大喜，一個箭步飛躍而起，伸手便要探拿，卻不想正對上漫天飛舞的赤火童子。
眼見，這群張牙舞爪的赤火童子便要將夜童撕得粉碎，也不見「紅孩子」有何動作，竟是威懾的赤火童子短時間不敢動作，也讓夜童飛身躍過它們，手掌立刻便要接觸到肉芝蜈蚣。
「小子，好大的膽。」
歐厄子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培養的肉芝蜈蚣被人取走，掌中腥風大作，股股陰風盤旋，夜童雖說力大無窮可終究不懂法術，被這風吹得怎麼來得便怎麼回去。
奇怪的是，這一次紅孩子竟沒有幫忙抵擋歐厄子的攻擊，任由夜童被陰風吹得狠狠砸在四周牆體上，雪白毛髮被稜角划傷的血液浸染殷紅。
「真仙絕頂，藏得好深。」古棣本就半隻腳踏入真仙，自然能感知到歐厄子現在的可怕和強大。更重要的是，那份隱忍可怕的心性，當真令人膽寒。
水仙卻管不得其他，見到夜童傷勢極重，忙跑過去，擔憂道：「夜童，你沒事吧，我這裡有金創葯，沒事的。」說著，便把軍中保留的金創葯整瓶倒入對方傷口處。
夜童也當真厲害，曾經讓水仙疼得死去活來的金創葯在他身上竟連一下眉頭都沒皺，反而是好奇打量著，問了一句：「大山，這是啥，看起來挺好吃的啊。」
聽到這句話的水仙差點沒給他後腦勺來那麼一下，現在什麼時候，居然還想著吃，之前怎麼沒發現這傢伙還是個貪吃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