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 第三十八章.最後的倖存者
馮傑不想說,卻不代表歷史就不曾發生過。
要知道在整個守御者的圈子裡,無論是御影者協會,又或者是滅魂師集團和新刑區的調查官,可能沒有哪家的高層是不知曉方笑笑她們的這個龐大宗族的,畢竟方家的人,當真可沒少干那些足以改變整個表世界格局的大事。
方笑笑所言並沒有誇張,甚至她還刻意的向陸子栩隱瞞了更多的事,更多由方家兒女所辦過的大事,而她之所以會選擇刻意的將這些事給隱瞞著不說,就是因為她怕說出口之後,陸子栩便不會再幫助自己,陸子栩會變得像馮傑一般的畏手畏腳,一般的冷漠無情。
縱觀整個方家的歷史,當真是可以說其一門之中多英傑了,在滅魂師還沒有從御影者協會中剝離出去的時候,在滅魂師與天譴小組還只是隸屬於御影者協會的一個偏枝的時候,在那個時候,方家的子女們便已是在整個守御者圈子裡是打出了自己的名頭。
方家子女無畏無懼,尤其是在他們面對里世界的入侵,方家的子女更是選擇了直面苦難,選擇了直面人生,選擇了站在兩個世界的最前端,然後以方家的血脈來替這個脆弱的表世界築造起一座不可被逾越的高牆。
每當有一位方家的子女倒下,每當有一個方家人的御影彌散,那麼就勢必會有更多的方家兒女衝到前線,以自己的血滋養正義,以自己的肉築造堅韌,以自己的骨以正天地,以自己的意捍衛人間。
而這便是方笑笑的家族所秉信的信條,這便是方家子女所信奉的真理。
只不過隨著十幾萬滅魂師脫離了御影者協會,隨著新刑區的強勢崛起,讓本就脆弱的表世界是瞬間被三方守御者給分割成為了三份,更是讓方家一度的成為了眾矢之的。
因為無論是御影者協會,還是滅魂師集團,總會出現方家人的身影,而這也為之後方家的覆滅是種下了因果之樹。
當新刑區的調查官開始大力追捕方家的成員的時候,沒有人願意出門為方家說一句話,無論是御影者協會,還是滅魂師集團,只要是這個人不姓方,那麼這個人就不會以身犯陷,就不會替方家的人出頭,哪怕在平日里這個人是與方家的子女是何等的要好。
直至今日,這輝煌了幾百年的方家,就這般的在方笑笑的這一代算是徹底落寞了。
歷史就是這樣。
它看似無情,卻又替世間記錄著這點點滴滴的事,它看似有意,卻又替那些想要極力忘卻本源的人們是記錄著其悲慘的過往和經歷,它會讓回憶成為一把刮骨的刀子,亦會讓回憶成為一面封堵人性的一座碉樓。
隨著幾年前的那場超大規模的里世界入侵,是讓方家唯一的幾個還活著的人是皆身隕在了那時,方笑笑的爺爺,她的父親,她的母親,她的兩位哥哥,她的兩位嫂子,還有她那還未滿月的小侄子,還有與她並不怎麼來往的姨媽姑父們,皆是在那場大戰之中付出了其性命,只留下了一位年紀還不足兩歲的她,只讓方家是留下了她一個人。
至此,方笑笑便成為了方家之中最後的倖存者。
而作為承蒙過方家恩惠的馮傑,作為方笑笑父親的摯友,他曾是懷抱著瀕死的摯友,是當著對方的面許下承諾,絕不準方笑笑再走方家人的老路,絕不能允許方笑笑成為御影者。
然而馮傑食言了。
馮傑食言不是因為他摒棄了自己在摯友面前所立下的承諾,而是因為年幼的方笑笑在還未經得他本人同意的情況下,是將那顆喚醒體內御影的水晶球給偷走了,等他發現早已昏迷的方笑笑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碎裂的水晶球就安安靜靜的躺在方笑笑的身邊,而她本人則是在一地的碎碴子中蜷縮著躺著。
要知道,如果一個人一旦喚醒了自身的守護御影,那麼當這個人在不駕馭御影的影之力的時候,其體內的御影就會在這個人的皮膚上留下一塊印記,印記所存在的地方是隨即的,有可能是出現在手臂,亦有可能會出現在後背,同時因為每個人所覺醒的御影其屬性皆是不同的,所以這就造成這些被留在皮膚上的印記也各不相同。
而當馮傑從方笑笑的小腿處發現了那塊印記,發現了那塊形似貓頭鷹的小巧印記的時候,他就知道此刻的方笑笑已然是成功的覺醒了其體內的御影了,而且方笑笑的御影還不是普通的御影,是動物系中比較罕見的飛行系御影。
至此馮傑知道,對於摯友臨死之前的承諾,他食言了。
所以這一次,馮傑無論如何也會壓制住方笑笑,是不會讓她去參加大考的,因為馮傑對天發過毒誓,絕不允許她步了方家人的後塵,絕不能再讓她進入天譴小組,更不能讓她去面對更為嚴峻的戰鬥。
上一次因為陸子栩的事,是差點就讓方笑笑被蠑螈給殺了,若不是李大力拚死的拖著蠑螈,相信以蠑螈的能力,殺掉一個方笑笑還是綽綽有餘的,畢竟蠑螈可是一位排名很靠前的滅魂師,而那時的方笑笑卻還只是一名最普通的御影者罷了,要知道這二者之間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
而那一晚蠑螈之所以會失敗,他之所以沒能替集團帶回陸子栩,全是因為在那晚,現場並不是只有他和方笑笑這幾個人。
以方笑笑和李大力的實力,可能察覺不到那幾個人存在,可是以蠑螈的實力,他在剛一露面的時候,就已經發掘到自己是跌入到了一個被人精心設計過的陷阱之中。
所以那一夜蠑螈失手了。
還記得當時蠑螈準備朝著陸子栩的方向是麾下屠刀的那一幕嗎?
其實那一刀蠑螈的目標並不是陸子栩,而是陸子栩身邊的那個怪物,那個並沒有因為自身的出現而扭曲表世界與里世界鏡之面的怪物,那個欲要將陸子栩帶回里世界的怪物。
只可惜,蠑螈手中的刀那會兒還未落下,看不懂局勢的方笑笑就搶在李大力之前是朝著自己出手了。
方笑笑鷹爪落下,里世界的那隻怪物亦是在這瞬間就朝著蠑螈的后腰處是狠狠刺了過去,其力道之大,更是直接將蠑螈給攔腰刺穿。
而隨著方笑笑和李大力的假如,她倆亦是發現了這隻從里世界竄出來的怪物,所以她這才是有機會在眾人混戰的時候,是趁亂帶著陸子栩給溜走了,只不過這個代價,便是李大力的身隕,是自己一身的傷。
而現在,即便已經是一年多過去了,可是馮傑對於那一晚的事還是記憶深刻,所以他為了避免自己再度食言,避免自己是再度的因為方笑笑的事而後悔莫及,他為此還是下定了決心,無論是誰來替方笑笑求情,他都不可能會答應對方的訴求。
無論是誰也不行。
因為方笑笑,已然成為了整個方家最後的倖存者。
所以,馮傑看似無情的拒絕了陸子栩的訴求,而他的回答,是那般的冷漠,是那般的無情,是那般的決絕。
「老馮,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這事兒是不是關乎於笑笑的?」
馮傑的態度,他的語氣,他眉宇之間所流露出來的那股焦慮和遲疑,無疑是讓本就愛多想的陸子栩是抓到了一絲擊潰其心理防線的尾巴,只見陸子栩是猛地站起身來,然後雙手就這般的扶靠著大班台的檯面,快速的繼續逼問。
「這不是你要考慮的事,而且這事你也沒能力去管,子栩你聽我的,不要再為笑笑說情了,因為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讓笑笑去的,我說過,這是我的原則底線,我不允許你和笑笑為此而越界,雖然我不能告訴你這其中所夾雜的原因,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一點,我不讓笑笑去參加大考,是為了她好,我馮傑不會害她的,在我馮傑的心裡,於你,於笑笑,對我來講皆是一般的重要。」
馮傑說罷,不由得面露一絲的無奈。
「老馮,對於笑笑來講,她當真是需要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或許我並不清楚到底你在隱瞞我什麼,你不想說,那麼我也就不再過問,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笑笑如今不再是小孩子了,現在的她也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看待問題的角度,有了自己處理問題的方式和方法,或許在你看來,你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笑笑好,可是你換過頭兒來再仔細的想一想,你這般的好,笑笑她當真會認同嗎?我想不用我去說,你也一定能猜得出來吧,這答案也許是否定的,你所謂的好,也許也只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也許你所認為的好,如今卻成為了折磨笑笑的刑具,老馮,其實無論是笑笑還是我,我們倆都只是希望自己能活的被別人認可罷了,我們想活出自己的價值來,而不想讓自己活的就宛若你辦公室里魚缸中的魚一樣,因為我覺得,這份可能來自外界所對於自己的認可,或許才是笑笑最為想要得到的東西,而不是你所謂的保護和你所認為的承諾。」
陸子栩說完,便只留給了馮傑一個身影,一個失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