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身份
人群散開了些，豆蔻才知道原來是前面有個小小的詩文比賽。
可一個詩文比賽何以讓人如此擁堵？
豆蔻隨著人群過去，就看到了一個半米高的台柱，這裡本來是那些街頭賣藝的藝人每次佳節的時候用來表演的場所，沒想到被人徵用來舉辦了一個小小的』以文會友』。
豆蔻打聽了半響才知道，這比試已經舉行了三日了，是齊府用來選拔幕僚的，當然也有不少女眷參加。
但那些慕名而來的小姐多半是看上齊律這個人，過來混眼熟而已。
齊律的父親齊品言是知府大人，官階不算高，比京官低了些，但齊律年紀輕，才二十就當上了六品官，他又飽讀詩書，頗受器重，前途不可限量。
齊律雖是庶子，到底是京城六品官員，想要和他攀親的姑娘也不在少數。
這些年有攏月的栽培，豆蔻的琴棋書畫都學得不錯，跟在攏月身邊她的見識也不少，堪比一個大家閨秀，然而豆蔻也是這麼看待自己的。
她從袖裡摸出一方錦帕，將臉遮住，瞧著那些文人能士將自己剛寫好的詩作掛在夾子上以供大家的觀賞。
一個老太太也來湊熱鬧，她笑得眼睛彎彎，瞅瞅左右，有些無奈地道：「哎，這輩子吃虧就吃在沒讀過書，看著這些字跡倒是漂亮，可哪懂這些詩啊詞啊的？年輕人真是優秀。」
豆蔻聞言笑著附和：「我也不懂，不過剛才一溜聽下來，倒是覺得有一首不錯。」
老太太挎著菜籃子看著她，「姑娘且說說，是哪一首，不錯在哪裡，詩又是什麼意思？」
見一個太婆都如此熱絡，周圍的人們也都紛紛看過來。
「我最喜歡這首詩，尤其是這兩句，『忽聞一夜千秋落，糊塗百日偷長生』。」
老太太眉開眼笑，「聽著確實很妙，這是誰寫的啊？」
老太太很快開了口，「這兩句一念出來，那情景活靈活現的，也不知哪家公子這麼會想。」
上座的齊律聞言，翻出一張紙，看看落款，笑道：「賀雲長作的，洪洞書院的學生，詩文寫得確實不錯，姑娘好眼光。」
豆蔻這才看向齊律。
她定睛一看，頓時心中洶湧澎湃：「哇，這就是年紀輕輕的齊公子？」
不等她和他說話，周圍的女子便驚聲尖叫道：「哇，齊公子看過來了。」
「齊大人，這邊這邊。」
凌一在一旁抱著胳膊：「嘁，沒見過世……啊！」
豆蔻在他的腳背上又使勁碾了碾才心滿意足地收回了腳。
台上新一輪比試又開始了，豆蔻的視線落到那舉著茶盞優雅喝茶的齊公子身上。
嘖，真是氣質斐然。簡直就是每個女子心中所想的最佳夫婿，若是能得到他的注意就好了。
可惜她的身份，縱使再出色，也是配不上他的吧，她低頭，心不在焉地摩挲手背。
後面的比賽，豆蔻就沒什麼心思看了，有一種無奈叫做學無所用，她琴棋書畫學得再好又如何？真正到了嫁人的時候還是要看娘家，看她的身份地位，哎……
豆蔻嘆氣，倒是在場的小姑娘們都露出來一絲憧憬。
近來都知道燕京有兩位身份尊貴又貌比潘安的佳公子，齊律是其一，還有一個孫宸，也是相當的出色。
齊律自己辦的詩會，結果自己得了魁首。
周圍的人都贊個不停。
豆蔻卻有些恍惚。
此刻齊律謙和地笑著，如最溫潤的玉，看人的眼光盛滿溫柔。若是哪個女子能嫁給他，一定非常幸福吧。
牡丹在陽光下開得燦爛，豆蔻瞧著那邊一株魏紫，彷彿看見了她今後都無緣這些階層的人。
沒人注意到她的失態，除了一旁看著她的凌一。
豆蔻怔怔地望著斜前方，秋水般的眸子里是與她年齡不符的遺憾和悵然。
凌一告訴自己不能再看了，否則他又會控制不住自己去抱住她，想要給她安慰。
豆蔻正要離開，正好撞上凌一探究的目光。
他看她做什麼？
是了，一定是偷看她，做賊心虛才立刻偏開頭。
這樣一想，豆蔻狠狠瞪了他一眼。
凌一怔住，隨即一笑，再也不留戀，不緊不慢走向前面的小道，「不是要去寶仁堂嗎？」
因為被撞見他的尷尬，不高興了嗎？
當晚拿了葯回去后，豆蔻便有了心事，做事總是心不在焉的，攏月看她總是這樣出神，不由笑道：「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她是過來人，如何不明白這種感受。
豆蔻一開始還僵持著不說，後面見攏月一直盯著自己，便道：「談不上喜歡，就是……就是有些欣賞罷了。」
「誰？」
豆蔻攪著手帕，難以啟口，說出來就像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般，她心中有些鬱結。
「說吧，我給你參考一下，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不說，我怎麼幫你？」
「就是……不太可能。」豆蔻嘆了口氣。
「看上官宦子弟了？」攏月撫掌而笑，「我就知道，跟著我的人眼光不會太差，你且說說，是誰。」
「齊律。」
豆蔻一開口就後悔了，攏月聽后也陷入了沉默，
豆蔻端莊守禮，穩重也有魄力，做個當家主母是妥妥的。這齊律她也聽說過，年少有為，人品也不錯，她琢磨良久，道：「我先去給你探探齊家的口風。」
「小姐……」豆蔻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可是奴婢的身份……」
「身份算什麼？」攏月挑眉，「屆時，給你脫了奴籍，賞你兩個丫鬟便是，當個身世清白的小姐也不是不可能的，若你覺得當個小姐沒勁兒，賞你個縣主，郡主也不是不可以。主要是看齊律他有沒有心上人。」
豆蔻瞪大雙眼，沒想到她苦惱了半生的身份問題，被攏月三兩句話就給擺平了，她一時震驚得都說不出來話。
攏月大概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便道：「常言道，書香門第，門當戶對，你們若相互有意，你婆母是個好相處的，也沒有折騰人的小姑子，這婚事才能成，不過……你別高興得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