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想化龍,先化蟲
踏山部落祠堂。
余克敵獨自一人坐在正當座位上,手中捧著一杯早已涼透的茶水,神色有些落寞。
這是他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
自從妻子死後,每日清晨,余克敵便會早早起了,手捧一杯妻子在世時最愛喝的茶水,來到祠堂里坐上那麼一會。
妻子的靈位如妻子的人一樣,都是那麼的纖小玲瓏,埋藏在踏山部眾多先祖靈位的角落裡,卻纖塵不染,被擦拭的乾乾淨淨。
陰陽相隔,來的久了,余克敵就總有種錯覺,妻子還活著,只不過被束縛在靈位里,自己看不見她,她也瞧不見自己。
余笙余米兩個孩子,是余克敵除了部落存亡之外,肯活下去的另一重要羈絆,在她走之前,他曾答應過她,無論發生了什麼,都要保護好這兩個孩子。
「爹,大哥醒了!」
余米帶著委屈的聲音從祠堂門外遠遠傳來,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聞言,余克敵臉上露出一抹喜色,放下茶杯長出了一口氣,便站起身來向祠堂外走去。
「小米,你的臉怎麼了?」
祠堂門前,余克敵盯著余米那副鼻青臉腫的模樣,神色間有著些許古怪和疑惑。
不用說,鐵定是被他大哥給捶的了!
見父親問起,余米的鼻頭驀然一酸,眼淚就順著青紫腫脹的臉頰上滑落下來。
「爹,是……」
「咳咳!」
正要哭訴告狀的余米聲音戛然而止,哭喪著臉瞥了站在身旁滿臉微笑看著自己的的余笙一眼,生生將自己本來要說的話咽下。
「是我不小心摔的,不是大哥捶的,熊貓眼不是大哥打的,臉上的青紫腫脹也和大哥沒關係,大哥對我很關愛!很關愛哇……」
話音剛落,余米終於忍受不住心中的委屈,哇哇大哭起來。
歸根結底,比起余笙與余克敵來,他還是個孩子。
「笙兒,你這個大哥做的很不錯,看把你弟感動的,都哭了,以後還需多多努力啊!」
余克敵撫了撫下巴上垂下來的鬍鬚憋著笑,滿眼讚歎之色的對著余笙說道。
余笙心中瞭然,一把攬住余米的肩膀,拍著胸口保證道:「父親只管放心便是,怎麼說我也是小米的大哥,對小米關愛一點,也是理所應當的,你說是吧,小米!」
余米抹著眼淚,正要開口反駁,抬頭卻對上了余笙滿臉笑意看向自己的眼神。
「大哥說的對!」
余米咬碎了牙,淚珠在眼裡,苦楚在心底,只得再次違心回答道。
「看到你們兄弟倆如此團結友愛,我便放心了!」
余克敵嘆息了一聲,心滿意足的說道。
「小米,你先回去,我與你大哥,還有些正事要做!」
看完兩兄弟的表演,余克敵話鋒一轉,終於正經起來,對著余米吩咐說道。隨後便領著余笙,沿著街道,向部落外走去。
只留下滿臉淚痕的余米,苦兮兮的站在原地,也直到這一刻,余米才突然意識到,不是親生的那個人不是大哥,而是自己。
巷間,余克敵慢悠悠的在前面走,余笙默默的在後面跟,兩人已不像方才余米在的時候那樣熱鬧,反而是如同陌生人一般的死寂的沉默。
祠堂到部落外的路不遠,即便是像這樣慢悠悠的腳程,不出盞茶時間便可走完。
但現在,這盞茶時間在余笙的觀感里,似乎被無盡拉長,一股怪異的氣氛漸漸的在兩人間升騰起來。
「以後,你不要總欺負你弟了,小米他心裡,其實很崇拜你這個大哥!」
良久,余克敵溫和的開口,率先打破了這詭異的寧靜。
「嗯!」
余笙輕聲應了一聲,沒有說什麼。
此後,便是一路無話,直到部落外,石房子前!
這是狗爺的家!
彷彿預知到了兩人的到來,石房子前,大門轟然洞開!
「你睡了七天,守護神大人曾吩咐過,等你醒來,便帶你去見他!」
余克敵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對余笙輕聲說道。
余笙沉默,什麼話也沒說,忽而躬下身,對著眼前這個雄壯卻佝僂的被稱為父親的男人深深一拜,便向著石房子里走去。
在余笙完全踏入石房子內以後,石房子門檻上的那兩扇門,又緩緩轉動起來,將肉體上為父子,靈魂上卻毫無關係的兩人,完全隔絕在內外。
「玉兒,你看到了么?我們的孩子,長大了!」
門外,余克敵怔怔地看著那扇被封死的門,眼中帶著欣慰,低聲喃喃道。
門內,狗爺如人一般盤坐在蒲團之上,面前一座香爐,香爐里燃著三柱香,爐前卻並沒可敬之人,或者說,神!
「你來了!」
狗爺閉著雙眼,蒼老的聲音直接傳遞到余笙的腦海里。
「不知您老尋我何事?」
定了定神,余笙選擇把姿態放得謙卑了一些,不是怕張揚了被這老狗一巴掌拍死,而是怕拍死的時候會很疼!
「修鍊!」
狗爺睜開雙眼,看著站在門后的余笙,開口淡淡的說道。
「我傳你的那部法,你可去悟了?」
「沒有!」
余笙一口否定。
什麼法?混元化龍經!
想化龍,必要成龍裔先化蛇、化蛟、化虯、化龍,最後成為龍類中的至高無上者,應龍!
這是一部幼年龍族修鍊的至高秘法,是一部放到外界去能讓那些水屬一類妖獸搶破頭都想得到的無上真經!
但余笙不在乎!
再牛逼的龍也是個爬蟲,變身奧特曼還能保持人形且速成,重點便是,攻略小蘿莉取得神光棒便可。
到時候管你是蟲還是龍,保證一拳一個小朋友!
狗爺一怔,似乎看見了什麼奇怪的事物,搖了搖頭輕笑了一聲道:「沒有也罷,過程也許會有變化,但結果最終還是一樣的。」
「你想對我做什麼?」
一股不好的預感突然由余笙的心底升起。
狗爺的話,似乎有些奇怪。
「助你修鍊!」
狗爺不悲不喜,站起身走進屋內,咣當一聲,一腳將一隻大鍋踹了出來。
余笙緩緩向後退去,直到後背貼到了緊閉的門上。
警惕,已經爬上了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