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蘿屋蕭蕭事事幽(加更致謝蘇蘇超可愛呀盟主)
蘿屋蕭蕭事事幽,幾番變幻枉凝眸,章雅夢偷瞄到居然有人搶先李勝利半步潸然淚下,此人正是《江湖噪音》的現場執行導演,曾被趙穆戲言以「心比天高」的羅綺,值得玩味的是這愁眉啼妝的動機竟差不多和老章如出一轍,也是夜深忽而夢起少年事,想來應該是有被晏清的終極版《runaway》深觸到了心弦。
心有戚戚然的羅綺一度被突如其來的消極情緒所吞沒,然而章雅夢這邊堪堪才從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的狀態中脫身,完全猜不透讓一眾rapper尊為「成功學大師」的女強人竟是在做著關乎「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傾城色」的哲學思量,無法卒視此情此景的她只好又低眉順眼顧向更遠處。
如戲如幻,更如默劇,有人以手掩面亦有人笑逐顏開,章雅夢越想越覺得自己是霧裡看花終隔紗,就像下一個映入其眼帘的常青,手舞足蹈跟在表演行為藝術似的,可實際上raven心裡卻是在反思,一個月前那起冒失舉止的女主角這會正好有樣學樣地伸手摟住了她面前情緒略嫌失控的羅綺。
相隔數米,龐笑柯是以一種相當自然的姿態直面章雅夢的,輕拍羅綺給予聊慰的空檔里倆人不時會有一些眼神上的交集,雖然查探不到笑笑這番咬耳朵交流與心理活動,但老章能清晰感受到對面傳遞過來的善意,而且本身她們的相擁也算大為緩和了自己與楊詠恩間醒目的契若金蘭之舉。
嘴角抿出一抹淺淺的苦笑,章雅夢艱難挪開視線繼續暗中觀察,晏清「神跡降臨」帶來的後勁超乎想象,眼前人頭烏泱泱的後台通道緘默如舊,她費盡百般力氣才在最外圍窺探到一個異類,名字叫杜授田,按傅若蘺提供的tag應該是什麼盛京以北第一rapper,龍江emo說唱代表人物。
眼看這位據說私底下不太合群的選手展示出了異於常人的傾吐欲,章雅夢連忙定睛準備仔細觀察則個,奈何杜授田嘴裡就跟同時含著好幾串糖葫蘆似的,光只嗚嗚啦啦一句實質性內容都擠不出來,害她徒勞空等了半天。
怎一個愁字了得,章雅夢看不懂的欲言又止竟深得刺頭五人組之認同,一通猛點頭后戚思誠還激動地對杜授田打了套先是擺手,再雙掌捧心,繼而亮出一對大拇指的啞語,整期《江湖噪音》巔峰對決錄完都沒幾次有效溝通的他倆這會甚至隔空來了記highfive。
…
『嘟嚕~嘟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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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章雅夢手袋裡接連響起的兩道俏皮版微言鈴聲終是打破了人靜、夜久、空憑闌的奇怪氛圍,由於想當然以為是邵卿發來的消息,老章沒在第一時間生起去管的念頭,畢竟尚處於手不夠用中的狀態,而且說實話觀察到現在緊繃的情緒松下來了,雖然目前形勢仍不明朗,但好歹能斷定無關她的難言之隱。
沒錯,章雅夢的判斷還是很準的,所謂「薛定諤整活」之關鍵其實也不外如是,往白了說就是所有的獨白橋段全用上了,盡數給融進到「電吉他」旋律中,又或者講根本不存在什麼「電吉他」,她聽到的旋律實際上就是晏清的人聲,只不過被巧妙地以數字音程編碼器做了失真、法茲、auto-tune的三重處理,相當之難為人,如何做後期、混音處理老章的確見得多,可這出「反向修音」著實太超綱,更遑論彼時還有著無邊美色在分神。
就拿outro伊始那句「i『mabehonest」來說,單單一個失真處理的介入便已被章雅夢錯忖成了「pianos」,講道理那更不能苛求老章能夠獨立識別出複雜組合后的集成音效——auto-tune賦予了晏清的原聲以強烈的冰冷與機械感,fuzz效果器的運用則是電流化他每一次的吐詞斷句以及呼吸,這三者被極有創造力地結合在一起后迸發了堪稱美妙絕倫的化學反應,進而化腐朽為神奇地將那些issacyen內心壓抑至極點時爆發的無奈、情深、悲慟、喜悅交織的台詞炮製成以假亂真的「電吉他」演奏。
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若想一遍就聽懂這些,前提得是受眾至少要能分辨電吉他音色與電子調諧音頻細微之處的區別,而章雅夢對auto-tone的理解程度也就僅限於從kapokstudio得來的寥寥印象——不過是出於對後期製作的嚴苛要求,晏清在替唱功不那麼優秀的疊音詞姑娘們修飾某些干音瑕疵時所選用的一項普通工具罷了,能起到幫助她們達成更為潤澤的歌聲聽感之作用,本身那兩位在錄音棚里壓根就不會用到這項功能。
回歸到上帝視角,事情原委就是如此簡單,至於為什麼《runaway》會催得千人千感其實也不難理解,一方面是像章雅夢揣測的那樣,另一方面也是晏清最後這手神來之筆太過驚艷,雖然其表層創作動機只是想表達「自我」與「本我」的掙扎與矛盾,可當音樂一旦賦予了這種極具包羅性與隱喻性的命題以宏大的散發后,當之深入進普羅大眾心田,便會延伸成更為廣闊的人生命題,每個人都能從其中聽到專屬於自身的「逃離」、「遠走高飛」,這就是此首作品的天才之處,其實也是萬事萬物的共通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