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七年之癢
劉俊哲的腦漿里就像炸響一聲驚雷。對方這句幽怨從此刻在他的記憶中了。他突然意識到對方目前的遭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愧疚感油然而生。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也許會經歷許多女人,但初戀只有一個,即便沒有任何結果,也足以銘記一生。
他渾渾噩噩飄到自家的大院,妻子正坐在大院的竹椅上默默垂淚。
「你怎麼了?」
妻子淚眼汪汪抬頭望著他:「我失業了。」
他驚愕道:「你被人家開除了?」
「不,是廠子倒閉了。」
他顯得漫不經心:「那個半死不活的小廠倒閉就倒閉唄,你傷心啥?」
妻子看不慣他那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重申一句:「我的飯碗砸了。」
「什麼叫你的飯碗砸了?難道我不養你嗎?」
妻子更加心煩:「你這叫啥話?」
「大實話。你們女人不就是『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嗎?」
「你···」妻子氣得站起來怒視他。
他現在心裡的惆悵程度一點也不比妻子少,失去了往日溫情的安撫。因為初戀的哀怨,把他對妻子專一的情感徹底撕成了兩半。這一年,正是他結婚的第七個年頭,悄然間,符合了『七年之癢』定律。
高嘉怡不習慣老公這種『冷漠』,同樣把內心的悶氣發泄出來,正好迎合了他的泄憤,於是你來我往展開第一場家庭戰爭。
不錯,這是婚後七年,他倆第一次紅臉爭吵。即便談不上激烈,但彼此的心都受了很嚴重的傷害。
嘎吱!
院門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壯年老漢,他就是劉老憨。
夫妻倆的爭吵戛然而止,但他倆誰都沒跟這位一家之主打招呼,都把沮喪的臉甩在一邊。
劉老憨顯然聽清楚他倆吵架的內容,同樣是板著臉,沖兒子發出低沉的命令:「到我屋裡來一趟!」
他不理會兒子的表態,背著手徑直奔向東屋。
劉俊哲清楚少不了要遭到父親的責罵,一時間惶恐不安。
高嘉怡倒顯得氣順了許多,沖老公表現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她巴不得公公狠狠教訓老公一頓,幫她出一口惡氣。
東屋裡還有一個五十齣頭的女人正哄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女童。女人就是劉老憨的老伴,女童則是他們的孫女。
劉老憨的老伴叫齊蘭英,已經嫁到老劉家三十多年了,一個真正沒跟她男人紅過臉的賢淑女人。當外面傳來兒子和兒媳婦爭吵的時候,她並沒有出去勸架,而是緊緊抱著有些受驚的孫女,直到老伴進來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劉俊哲隨即跟進來了,面對父母和年幼的女兒,有點自愧形如,下意識撓了撓後腦勺。
齊蘭英向兒子投去了嗔怒的目光,正打算訓斥兒子幾句,卻被老伴搶先了:「蘭英,你帶梓芸出去玩吧。」
她不由一怔,低頭看了一眼眼神懵懂的孫女,意識到老伴要跟兒子講事兒,不想讓這個剛懂事的孫女聽到。她於是低頭哄道:「梓芸,媽媽生氣了。跟奶奶一起去哄一哄媽媽咋樣?」
小梓芸欣然接受了奶奶的建議,被領出了東屋。
當祖孫倆置身屋外時,整個院子空蕩蕩的。高嘉怡已經回到西屋了。
劉俊哲就像做錯事的孩子,在父親面前垂著頭:「爹?」
劉老憨沖兒子扳住臉,略微壓低斥責的語氣:「為啥跟嘉怡吵架?」
「她···失業了···拿我撒氣。」
「哼,你一個大男人,為啥不哄哄她?」
「我···我的氣還不順呢。」
劉老憨向兒子投去一個凜冽的眼神:「你的氣是來自於後院的陳家吧?」
兒子心裡猝然一驚,低頭躲避父親的那種討伐的目光。
父親趁機向他發出警告:「你以後離人家遠一點!」
當天傍晚,東屋的老兩口和西屋的小兩口都已經各就各位了。
高嘉怡把女兒哄睡后,沖著悶坐在床沿的老公發出頤指氣使的口氣:「還不快給我倒洗腳水去?」
若在平時,只要妻子一聲指令,他就會乖乖俯身稱臣。可今天,他感覺自己的男人尊嚴遭受到了挑釁,採取了置之不理的姿態。
高嘉怡本想給老公一個贖罪的機會,卻不料對方並不給這個台階下,心裡頓時一涼,獃獃坐在床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