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可惜了
流雲仙域,萬里之廣,山河雄壯!
仙山宗土,都有濃郁的化不開的天地精氣。
其內有流雲仙山高聳入雲!有飛泉懸空,紫氣生霞,瑞鶴祥雲翻滾不斷。更有古殿玉頂,沉浮與雲際之間,間或有飛黃隱與雲端,更有飛天神獸橫空,翔於九天,仙雲的氣息,翻滾著雲霞。
至頂之上的流雲學院更是在峰巒中隱現,瑞雲繚繞,白鶴振翅長鳴,一副仙山道境。
流雲學院是這片仙域中最據傳說的高等仙學院。有無數仙域中赫赫有名的真仙弟子出於此處。
正當午時,陽光灑落,萬道金光之下的懸崖峭壁上,立著一個少年,劍眉星目,面容俊朗,但臉上卻掛著一副懶洋洋的神情。
他抬頭望向眼前陡立的石階,那石階向上深入雲端,一眼看不到頭。
許久之後,悠然一嘆,轉頭往向懸崖前方的起伏的雲海,不是太滿意的低聲自語了一句:「可惜啦……!」
舔了舔嘴唇,再次看向雲海之上的那遙遠的學院所在,似乎在那裡仍舊有他很是不舍的東西,所以他那句可惜了,在臉上表現的神情的確是很可惜的樣子。
眼前白影閃過,一隻白鶴盤旋而至從他的眼前劃過,少年一愣!
他清楚地看到那隻鶴似乎掃了他一眼,眼神當中滿都鄙夷的神情,流雲仙山萬物有靈,禽獸修鍊通靈很正常。
但這麼神似的鄙視眼神從一隻鳥的眼睛中射出來,的確是太讓人沮喪了。
少年卻並不沮喪,而是洒然一笑,沖著懸崖之外的雲海大聲喊道:「我自孤立向天笑……!」
就這麼一句,後面卻沒了……
懸崖山谷之內的回聲鼓盪,聲音悠悠:「……天笑……笑……笑……!」
雲海漫卷卻並不為回聲所動,他有點無奈,轉身下山。
一個聲音在他頭頂突兀的響起:「你笑什麼?」
少年聽到這個聲音不但不覺得驚訝,反而真的笑了,似乎他早就知道這個聲音會出現。
他笑的很開心,也很好看,就像是萬年不化的寒冰終於被春日融化,然後從裡面生出一朵漂亮的小花。
他的頭頂之處有薄霧一般一層凝聚,而凝聚出來的卻是一個尺許多的小人影,面目模糊看不出是什麼!
「景天!這流雲學院建院數千年,你大概是第一個被趕出來的人,你竟然還笑得出?可見你是多麼沒心沒肺!」
被稱為景天的少年仍然滿臉笑容,好像被這個聲音略帶蒼老,但且是並不知道是什麼的小人影嘲笑,他絲毫沒有羞愧和憤怒。
「那又如何?」
「你不覺得難過么?」
景天呵呵一笑道:「我難過有什麼用?天爺!你跟了我五年了,難道不知道我靈根逆長么?我這樣的學生,學院不趕我走,難道還打算繼續留著我么?」
仙域之人,得天獨厚具有修仙的體質,天地之間真元之氣充沛,只要吸入體內自然而然就會產生靈力。
但是這體內靈根逆長,恐怕億萬人之中,也不見得會有這種變態體質,景天竟然是一個怪胎!
這就難怪流雲學院會趕他走了,不管他的背景多麼深厚,走了多少後門關係才進入整個仙域如此盛名的流雲學院。
體內逆長靈根,比之沒有靈根更加不如。
即便沒有靈根,不能修鍊,但在仙域當中做一個俗人,起碼因為每天吸入靈氣,而使的身體強健,壽元也會變的綿長。
而逆靈根卻連這一點便宜都沒有,不修鍊比修鍊強,甚至一旦修鍊則很容易損傷經脈,甚至壽元破敗死得更快。
想要沒事,不但不能修鍊,即便是身體素質比之俗人都不如,更別想壽元綿長了。
景天似乎對自己的體質認命了,所以並沒有感到太難過,甚至被流雲學院趕出來,他也能夠理解,這大概就是他的命,不認能怎樣?
「哼!學院那幾個老不死,終歸還是眼界不寬,沒啥格局!誰說逆靈根就無法成就大道?」
景天不自覺的眼睛一亮,嘴角的笑容更濃了!
「難道天爺你就有辦法讓我逆天改命嗎?」
天爺卻冷哼了一聲,他的情緒似乎根本就不像是剛才那種憤憤和鄙夷說話的樣子,反而是在哼了一聲之後不再做聲了。
見天爺不回答,景天也不著急,甩了甩衣袖轉身下山。
石階很陡,攀爬困難,下山似乎更加危險,景天卻背著雙手,很輕鬆的樣子,那薄霧人影一聲不響跟著他。
峰頂前崖上緩緩流淌著白霧,彷彿棉花,向上看,隱約有古老的石門與樓閣在遠處若隱若現,向下看,群峰疊翠氣象萬千。
景天時不時站住腳步,感慨欣賞一下,但是始終不再追問天爺逆靈根的事情。
終於,天爺忍不住開口了:「你有何打算?」
「回家啊!」
「可否甘心?」
景天站住腳笑嘻嘻的說道:「甘心不甘心的,你又不幫我!你又不說你是誰?你還老跟著我,我就算不甘心,與你有何干係哪?」
天爺沉默少許呵呵兩聲:「我的確是想幫你,不過……我還在觀察?」
「你在觀察什麼?五年了!還沒觀察出來?」景天有點訝異。
五年前這位自稱天爺的東西突然出現,自己當時被嚇得不輕,因為他不知道天爺是個什麼東西?
天爺時隱時現,即便是有人在旁也沒人看到它,彷佛只有自己才能看到,但是大多數時間,天爺還是在沒人的時候出現,與他之間的對話也並不多。
景天隱隱感覺天爺似乎與自己的有著很特殊的聯繫,又或者是一種特殊的關係,否則它為何找上自己?
對於景天的問題,天爺沉默了一下,答道:「我怕你真的吃不了那種苦……!」
這話沒有說盡,其中隱藏著很多的隱情,景天自然無法清楚,但卻能夠感受到。
「好吧,那你就繼續觀察,不過我相信你會滿意的,因為我對自己有信心。」
「你說了沒用,我不相信你,我需要自己的觀察,即便我幫你,也需要保證你不會把我的存在對外人泄露出去。」
「我對外人泄露你存在幹啥?對我又沒好處?再說人家誰看的到你?你就像個鬼魂!」
天爺冷哼一聲:「我不是鬼魂。」
「我知道你不是鬼魂,不過天爺,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啊?莫不是哪位仙師至尊的元神凝聚?」
「元神凝聚?嘿嘿!再怎麼凝聚終歸還是會散的,這世上就沒有恆久不滅的事物……!」
天爺的身形在景天的頭頂逐漸凝實,但仍然閃爍著霧氣,它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問題。
景天沒吭聲,安靜的等待著,他知道天爺還有話要說。
「有人說,亘古大道意念永久!可是意念又是何物?它為何不滅?假如真有那不滅的意念,那麼它又是誰留下的?假如沒有人知道,這種不滅的意念又有何意義?」
這個問題,景天肯定從未想過,他皺著眉頭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真的沒有恆久不滅的事物嗎?」
「山石可滅,滄海可滅,天地可滅!又有什麼能夠真正不滅哪?」
「可是傳說中的仙師至尊,他們的神通廣大,可元神不滅,那是不是真的?」
天爺不屑的說道:「傳說的事情哪能作準?」
景天有點沮喪,低著頭哦了一聲,仙域之人天生具有修道的潛質,總還是有很多人願意去追求那無上的仙途大道的。
「景天!你的志願是什麼?」天爺突然問道。
景天愣了一下,隨後苦笑道:「我算是斷了修仙的道途,回家做個凡俗之人算了,哪裡還敢去想什麼志願?」
「你真的滅了心中的執念?那為何在流雲學院內,五年的時間全都泡在影文書閣?」
景天突然身體一僵,但隨即嘴角再次苦笑起來:「你都知道,還要我說啥?」
天爺道:「五年來,你翻遍古籍想來就是想找那種逆天改命的方法吧?」
景天不自覺地點點頭,但隨後又很沮喪,因為他的確是在尋找方法,可惜的是最終他沒有找到。
「影文書閣中珍藏著流雲仙域最齊全的古籍功法密藏,這個秘密想來是有人告訴你的,但是現在你應該明白,自己被騙了。」
說起這個,景天更加沮喪,他早早就發現自己被騙了,流雲學院中即便是有那種珍藏的功法秘籍,又怎麼會放在影文書閣裡面哪?
一個存放著偏門資料的書閣,裡面的資料雖然浩如煙海,但最應該有的功法秘籍卻是一個也沒有的。
「我一直想知道,既然知道被騙,你為何仍然在裡面閱讀了五年?」天爺問道。
「感興趣啊,還能有什麼原因?」景天笑道。
「可惜了……!」天爺評價道。
景天也搖頭:「的確可惜了!」
又是這句「可惜了!」但是兩個人說的意思似乎根本不同,察覺到景天心中真的是在可惜,天爺更加詫異:「你究竟在在可惜什麼?我想知道誰當初告訴你這個影文書閣的?」
這顯然是在詢問景天的背景,因為他能夠來到流雲學院,甚至一待五年,都說明了景天的來歷不簡單。
景天道:「你應該知道的。」
「我是知道,小王爺!你隱瞞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