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一切從出生開始
某個世界,某年的某一天,某一刻,有近六十個新生嬰兒同時誕生。
這些新生嬰兒有男有女,有的健康,有的虛弱,有的生在帝王家,有的被人棄之豬圈。
有的嬰兒睜眼便看到了劍氣縱橫。
有的嬰兒睜開眼睛只能看到頭頂的那片藍天。
一道聲音同時在他們的腦海里響起。
——這片大陸由四個國家組成,分別是楚、秦、趙、齊,分別在大陸的東、南、西、北。
由神使掌管的青銅鼎,代表著這個世間最高的權威,已經數百年沒有出現得到認可的君王。
沒有規則、沒有要求,沒有幫助,這些新生兒只能憑藉自己的力量成長,不管用什麼方法,如果能統一大陸,成為天下共主,便能得到神使認可,獲得青銅鼎。
那人就是此次問道的勝利者,會得到傳世仙籙。
唯一的限制條件是,這個世界里的修行境界最高也只能到金丹圓滿至初接元嬰,也就是劍修的無障初境,再也無法提升。
說完這些話后,那個聲音便消失了,從此再也沒有在他們的腦海里出現過。
……
睜眼便能看到藍天,說明頭頂沒有片瓦遮身。
事實上,那個嬰兒這時候在一個小木盆里,木盆在江上漂流。
他的雙眼有些無神,心想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些,有的人說不定出世便含著金鑰匙,為何自己卻要死了。
在這裡自己還是孤兒?難道還是會被好心的媽媽拾到,然後再次重複那一世的生活,不停揀到各種好東西?
恆東想著這些事情,覺得好生無趣,真想閉上眼睛,任河水把自己衝到某個懸崖下,然後就這樣死去,離開。
但接著他想到,以自己的運氣,只怕落到懸崖下也會遇到什麼奇遇。
便在這時,河水不再那般湍急,他遠遠看著河畔有個洗衣的婦人,嘆了口氣,閉上眼睛,鼓足力氣哭了起來。
……
看到滿天劍氣的嬰兒,自然是投身在了某個修行宗派。
遺憾的是,他並非哪對道侶的結晶,他的父母是這個宗派的雜役。
剛生產完沒幾天的母親,便掙扎著下了床,把他用布系在背上,開始為那些仙人洒掃庭院。
趁著母親沒有注意,他再次睜開眼睛,向天空里望去,發現那位明顯是師長角色的修行者,也不過是抱元境界。
這也算仙人?
自己應該怎樣做才能快快長大,認真修行,變成有用的人,然後去找到公子?只有他是自己的朋友。
嬰兒想著這個艱難的問題,隨著母親的動作,漸漸昏沉,再次睡去。
……
這個世界的最高境界也不過是元嬰初境,而且人數極少,修行者的地位自然不像流雲仙域的仙師閣那般高不可攀。
在這裡擁有最高權勢的是人間的皇帝,能夠轉生為皇子,自然是運氣最好的結果。
但是有的人一般運氣似乎一直都不錯。
景天在殿里安靜地躺了三天。
悲傷的皇帝漸漸平靜下來,開始操持皇后的喪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想起來他,過來看兩眼。
那些嬤嬤、宮女自然早已把他洗得乾乾淨淨。
深春時節的午後總是令人犯困,宮殿里變得異常安靜,宮女太監們不知道躲在哪裡打盹。
景天他睜開眼睛,慢慢站起來,適應了這具弱小的身體。
自己竟然是這麼弱小?這不免讓人感到有點喪氣。
他在床上走了幾步,看了看天,看了看地,大概明白了現在的情形。
然後他望向遠方,在虛空里感受到那道若有若無的飄渺鐘聲,安心了些。
如果讓人看到一個出生三天的嬰兒,便自己爬了起來,還走了幾步,說不定會被嚇死。
論起鼎內的世界,景天可能比任何人都要熟悉,他曾經在極天鼎的子鼎之內呆過,鼎內山河似乎與母鼎差不多。
沒有錯!仙師閣的極天鼎正是從陸太乙洞府之內消失的那個鼎!景天一眼就認出了它。
他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一個銅箍,想不到這東西還能跟隨自己!
內視之下,他稚嫩的小臉上露出了笑容,想不到自己的靈根資質還不錯。
他重新躺下,閉上眼睛,開始冥想修行。
此地天地靈氣稀疏,對普通修行者來說,在這裡修行一年只怕還不如原來的一日。
經歷過無法修行痛苦的景天,每日只能用粗大的經脈通過基礎的功法吸收靈氣!現在這種的待遇已經算是太幸福了。所以他的速度很快。
快!是一種手段更是工具。
……
時間就這樣平淡的過去。
景天每天都在修行,在宮女與太監看來,那便是睡覺。
當然有人會擔心,皇子每天睡這麼長時間是不是先天不足或是病了,但太醫來看了幾次,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被奶媽抱在懷裡餵奶以及排泄,對景天都不是問題,只要隔絕六識,任何事情都無所謂。
問題在於這一世的他容顏卻非常出色,現在是嬰兒,自然顯得格外可愛好看,冰雕玉琢一般。
他修行的時候,那些宮女太監以為他睡熟了,總會忍不住偷偷摸一下他的臉或是別的地方。
關於這件事情,景天很認真地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選擇忍耐。
極天鼎里的極天幻境,明顯就是再入紅塵的意思。
當初在子鼎之內,景天似乎就有過這樣的體會,但那時的他是神魂飄蕩,對這種體會並不深。
他們這些問鼎問道者應該會在這裡生活很多年,對俗世生活的忍耐與體會,本就是感悟的一部分。
如果重蹈紅塵是在某一個階段必須要做的事情,景天始終覺得這個方法很笨,這與天爺的看法是一致的。
之所以選擇忍耐,那是因為他沒辦法拒絕。
此後的歲月,他便在皇宮裡認真地修行,偶爾配合著哭幾聲。
一年後,景天覺得普通嬰兒應該可以開始說話,便開口說話,把服侍他的嬤嬤與宮女嚇了一跳。
想來可能是因為他的發音太標準,而且他一開口說的不是媽媽不是爸爸也不是什麼擬聲詞,而是:熱。
嬤嬤與宮女確認了好幾次,才確定他說的是熱字,想表達的也是這個意思。
宮裡的人擔心皇子受涼,經常把他包得像粽子一樣,哪怕深春時節也是如此。
他現在沒有什麼真氣,自然談不上寒暑不侵,真已經熱的快要不行。
接下來的一年時間,除了修行,景天只能還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有天他看到兩個宮女下棋,發現她們的棋力真的很爛,比起自己還爛,跟朱明旭的棋力簡直不能同日而語。
但作為旁觀者,他第一次發現自己能夠看明白雙方的真實想法。
他設計了一些事情,那些宮女與嬤嬤沒有通過測試。
這讓他確認了這裡的人並非真實存在的生命,這裡就是一方幻境。
對別的奪鼎問道者來說,這個問題可能沒有什麼意義,但他認為很重要。
這一年裡他也完全掌握了自己的情況。
他是楚國的小皇子,這個身份與他原來小王爺的身份也差不多。
前面的幾位兄長或是姐姐,在還沒有出娘胎的時候就死了。
皇后極其艱難地生下他,便難產而死。
也就是說,他是楚國的唯一繼承人。
按道理來說,對這樣一個孩子,皇帝應該視若珍寶才對。
但楚國皇帝不是一個常見的皇帝。
楚皇的詩詞歌賦寫的極好,畫的更好,文採風流,偏對皇后深情無雙。
他拒絕了大臣再立新后的請求,甚至遣散了宮裡所有的妃子,每天除了參加朝會,大部分時間都在喝酒彈琴唱歌,懷念故去的妻子。
景天對此不感動,因為每天夜裡飄來的酒香與歌聲,很容易讓他想起當年父親洪昭在母親死後的那些年的荒唐事。
楚皇因為對妻子情深意重,對導致愛妻慘死的這個兒子不怎麼喜歡,不願意理會,只是錦衣玉食好好養著。
楚國在大陸南方,不怎麼富庶,也不怎麼強大,民風柔弱。
與秦、趙、齊這三個強國相比,楚的國存在感極弱,經常被人忽視。
景天很滿意這些,甚至覺得很完美。
如果繼續在皇宮裡修行,日子就這樣過下去,很難快速掌握外面的世界,但他不在乎。
但是幻境之中很多事其實是都暗合一種天意,其實是被刻意安排的。
……
極天環境當中,一年可以對照的是,外面真實的一天。
而的極天鼎此刻在鼎的上方,彩舞升騰,以奇快的速度變化,帶出無數光影絲線。大仙尊使用神通,將幻境之內的情景都展示出來。
這些畫面都是眾人在鼎內幻境中的狀況。
畫面的變幻非常快,但偶爾畫面會變緩,天台外的人們看到有的嬰兒在牙牙學語,有的嬰兒在假裝可愛,有的嬰兒如老人一般苦思不語。
五十多名奪鼎問道者在不同的境遇里,有著不同的成長。
有些人覺得看不清楚,或者覺得沒有意思,離開了會場。
更多人卻是盯著那片光幕,若有所思。
那些快速掠過的畫面,很難不讓人想到生命何其短暫。
白駒過隙,電光石火,都是在說著相同的道理。
光陰易逝,應被珍惜,請向大道而行。
或者這便是奪鼎大會被稱為問道的意義。
對有些人來說,這場雲夢幻境里的試煉則更像是一場好戲,的確有其精彩之處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