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咱倆早就好上了
整個相親的過程都非常無聊,以至於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顧一樣就開始走神。
她對聽沈磊的母親滔滔不絕介紹自己的兒子有多麼優秀毫無興趣,對母親一反常態在外人面前努力讚美自己並賦予她一個為「傳統」所推崇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人設也感到反胃,甚至還十分厭惡沈磊的母親每每用比較的眼神打量她,提起所謂的「我們家兒子那個在法國的前女友」。
這讓她感覺她儼然已不是個人了,而是什麼被擺在秤上的物件,前來購物的中年婦人領著她的兒子正與她的母親討價還價,而她完全沒有拒絕的權利——且不說拒絕了,就連給自己「議價」的權利,也完全沒有。
天底下再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了。
顧一樣冷冷看著沈磊,用一種打量共犯的眼神。
這種怒瞪階級敵人的眼神顯然讓沈磊極度心慌氣短,連忙給他媽碗里夾了一塊羊排,連哄帶求饒地勸:「媽您趕緊吃菜吧,少說兩句,菜都涼了……」
話音還沒落地,顧一樣就很不給面子地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
沈磊的母親倒是一臉很受用的樣子,雖然嘴上不免要說幾句:「你這麼懂得孝敬媽媽,怎麼就不會早點娶個好媳婦兒回來讓媽媽抱上孫子呢?你要有這個能耐,媽媽當然可以多吃菜少說話了。」
顧一樣都沒來得及用表情吐槽,就聽見自己家親媽上趕著恭維:「兒子懂得孝敬媽媽多好呀。」
沈磊的母親擺擺手,一副寫作自謙讀作驕傲的樣子:「我們家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人太老實了,不會和女孩子來事兒!」
眼前的畫面彷彿兩個技術熟練的養殖戶在商量新一季的配種事宜,而跟隨來作陪的父親們反而都在這一刻默契地扮演起擺件來了,不說話,保持微笑,或看著手機。彷彿只要不發言,就可以不必負責。
顧一樣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捂住嘴做了個明顯想要嘔吐的動作。
「叔叔阿姨,你們先聊著。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直接站起來,陪了個笑臉就跑到包見外面。
這一刻,連酒店內走廊的空氣都比那個豪華包間里的更清新怡人。
顧一樣一直走到酒店大門外面,站在路邊深吸了一口氣。
三秒鐘以後,沈磊就跟落荒而逃的小動物一樣出現在她身後。
「我事先真不知道!這真不怪我!我都躲著好幾年沒回過家了我容易嗎!」
標準否認三連。
顧一樣側目看著他,看他汗都急得順著臉頰往下淌,終於幽幽嘆了口氣,撇撇嘴:「你媽了不起,我今兒算是見識過了,以後誰做你老婆誰倒霉。」
她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想了想,又開口:「其實周玘是被你媽嚇跑的吧?都躲到國外死也不肯回來了。我記得以前上學的時候,她不是挺喜歡你的嗎,老跟著你到處跑。」
她才一提周玘的名字,沈磊臉上的冷汗就更多了。
「你就別嘲諷我了行不行啊……我都跟你說了,我和周玘真不是那種關係!」
顧一樣笑眯眯:「你媽不說她是你前女友嗎?」
沈磊抱頭求饒:「那都是我媽擅自認為的!我和周玘最多也就是解釋煩了懶得解釋了就讓她愛說啥說啥愛咋想咋想——」
顧一樣「呵呵」一咧嘴:「那你媽想得還挺多。」
沈磊目光閃爍,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多最多,我們就是偶爾敷衍她一下,省得她和我爸,還有周玘她爸她媽老催,其實我倆真沒什麼。周玘她不回來那還不都是躲她們家那二老呢,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顧一樣看他這麼一副老鼠進了熱蒸籠的模樣,越看越覺得好笑,就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看來你還挺了解周玘的嘛。」
下一秒,沈磊就直接拿手把自己的嘴捂住了。
然後他就拿特別委屈的小眼神可憐兮兮地看著顧一樣,模樣宛如將要被主人遺棄的奶狗。
顧一樣覺得自己的心情終於稍微好一點了。
「我跟你說,我從來不吃這種相親飯的。我爸我媽就算把我騙過去,只要沒綁著我,我肯定扭頭就走。今天我沒走,是看你的面子,你明白我什麼意思嗎?」
她勾了勾手指,問沈磊。
沈磊乖巧地湊過來,想了想:「……說明我有機會?」下一秒,直接被顧一樣抬腿一腳,差點給他踹大馬路中間的車輪子底下去。
「想什麼呢。我最多也就是不想讓你難堪而已。給你美得。那不然我現在直接走了。」
顧一樣有點哭笑不得,轉身作勢要走。
沈磊連忙上前拉住她:「別走,別走,那你什麼意思啊……有啥指示您直說!」
眼看這個人平日里也挺聰明睿智的,這會兒竟然跟腦子都被凝住了一樣,只能眼巴巴等著她發話。
顧一樣實在忍不住,也看不下去了。
「你現在回去,把你爸你媽哄回家。吃飯的賬不用你結。等你們走了,我結完賬上去領我爸我媽。」
她說著把沈磊往餐館的方向推了一把。
沈磊順勢走了兩步,扭回頭來:「賬還是我結吧……」
「不用你結!」顧一樣眉毛一擰。
沈磊嚇得立刻往餐館大門裡縮了兩步,想了想,又慢慢滑回來:「……我不敢,萬一我媽不高興呢?本來我來就是被她騙來的,你現在還想讓我把她給騙回去,我也得有那本事啊……」
顧一樣瞧見他這模樣就氣不打一出來。
「那你不行我去。你等一會兒,等我給你發消息再上去領你爸你媽。」
她一邊說一邊賣開腿就往回走。
沈磊趕緊又死死拽住她。
「不然……咱倆還是一起回去唄。」
他半垂著頭,說話聲音也越來越小,到最後乾脆直接沒聲了。
但顧一樣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你就跟我一起上去,然後跟他們四個說,其實咱倆早就好上了,讓他們就甭操心了,不就行了嗎——」